“姓梁的那根木頭,哪兒有你好?她冰清玉潔,高高在上,平常都不給碰。不像你,這麽會伺候男人。”


    梁月盈才走到戲班後台,就聽裏麵傳出章錫成的聲音。


    兩人太過投入,上好綢緞做的簾子滑落在地上,蓋住了滿地散亂的戲服。


    “師父,我們的事若是被梁二小姐知道了,您可要護住徒兒。”女人的語氣裏的騷味兒讓梁月盈聽不下去。


    “怕什麽?”他不屑地冷嗬一聲,“早年我四處跑碼頭,戲班子不景氣,需要利用梁家茶莊的財力幫扶。如今名震九州四海,想捧我的女學生、姨太太多的是,誰還稀罕她那個刁蠻大小姐。誰讓她當初傻,讓我予求予取,對我傾囊相授。也怪不得別人。”


    梁月盈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怒嗬了一聲,“賤人!”


    原來她心心念念的良配,竟是這等忘恩負義的陳世美。


    真金白銀捧出來的角兒,轉個身的功夫,就跟自己女徒弟瓜田李下!


    那小徒弟聞言驚慌,忙拉起披肩,啜泣著起身,躲藏到師父身後,口中還在辯解道:“二……二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章錫成回過頭來,看著梁月盈,眼中沒有半分波瀾。


    慢條斯理地單手扣上胸前扣子,玩味兒地打量著盯著自己的梁月盈,戲謔道:“怎地?還沒看夠?告訴你,看我可不白看,怎麽也得先給我十根金條,回頭到你梁宅,隨便給你看,給你……摸。”


    章錫成咬重了那個“摸”字,仿佛慣於風流。


    梁月盈不知他怎麽變成這樣了,還是自己從未認識過他?


    被他氣得胸口悶痛,衝過去,“啪”地一聲,迎麵便是一個耳光,惡狠狠地打了過去。


    她的手嬌軟纖細,一巴掌震得她手腕生疼。


    但更疼的是心。


    密密麻麻,針紮一樣,磨得她眼眶溫熱。


    下一刻。


    從前對她嗬護備至,連一根頭發絲都不舍得她掉的章錫成,此刻卻毫不手軟地打了回來。本就是練大武生出身,有點功夫在身上,用了全力去打,梁月盈的嘴角當下便滲出鮮血來。


    “二小姐,我跟師父真心相愛,您就成全了我們吧!”沈杏初嗓音嬌柔,衣衫開了半扇,鬆垮的搭在身上,露出半截圓潤的肩頭,上麵紅痕斑駁。


    像是在炫耀剛才有多激烈,恩愛:


    “上回我為了師父的前程,就去洋人醫館裏打掉了一個孩子。這次二度懷上師父的骨肉,若是再小產,怕是以後都不能生育了。”


    “二小姐,您貴人自有洪福,就放過我們這些草芥之人吧。”


    “為了他的前程你舍棄了插足別人感情,但我為了他的前程,真金白銀,數年青春。”梁月盈聲音輕慢,一字一句,帶著些許顫抖,小臉慘白:


    “你滿嘴善解人意,顯得你多麽委曲求全,但這件事原本就是你們的錯。若是我是個好拿捏的,是不是還要給你三兩黃金的休養費,誇你懂事?”


    她慢慢地從腰間拿出一把槍,抵在了沈杏初的胸口。


    沈杏初霎時僵住。


    “你不妨再為了他的前程舍棄點什麽,我是梁家的小姐,你惹出這種禍事來羞辱我,你和他,得死一個。”


    須臾。


    章錫成站了出來,迎著那柄槍,握著槍管,將槍口從徒弟的胸前四兩上挪開,對準了自己。


    男人的指尖摩挲過梁月盈的手指。


    語氣淡漠,道:“梁月盈,你要殺沈杏初,就先開槍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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