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曉之平複了氣息,一身素衣淡雅大方,坦然自若,道:“我方才修煉金光封咒,因為念及伯然已經是啟聖境界,就操之過急,亂了心神,亂了功法節奏,將這弄成這樣。”


    說罷,伊曉之雙袖一個擺動,口中念訣,一股金光泛起,迅速在後山飛遊一圈,將天地能量平息,順帶將黑衣人的能量氣息隔絕。東方沐雪耳邊再次響起伊曉之的細微聲音,隻有其本人能聽見。


    “待族叔與我離開,你自行離開回房,莫要讓其他人發現,今夜之事,除了你父親,不要對其他人說起。”


    東方沐雪自是明了伊曉之的意思,她現在除了在雙親麵前是東方沐雪,在其餘人麵前是東方沐雨,是不能修道習武的,這一事斷不能其他人知曉,因為太子被殺一事還未平息,此事若是被傳到外麵,許多麻煩將必定會尋上門來。


    東方伯禮見狀,關心道:“大嫂為我們東方家族操勞了大半輩子,修道上難免有些耽擱,但是絕不能操之過急,萬一功法反噬,那就很麻煩了!尤其是你修煉的金光封咒,雖然能封固封鎖萬物,就是封鎖能量也不在話下,但同時對體質與心神也有極高的要求。修煉的時候一旦失控,對你的傷害將會是難以想象的大啊……”


    東方沐雪在後山角,對這名德高望重的族叔有些無奈。自從假扮妹妹東方沐雨到現在,她對東方伯禮也有一定的了解,她甚至和東方沐雨一般,一度懷疑,母親是受了這位經常在族中囉嗦不停的影響,才會越來越囉嗦嘮叨的。


    伊曉之對東方伯禮甚是敬重,她麵色如常,輕笑道:“多謝族弟關心,是我不對,打擾你修煉了,我們快快回去,莫讓族人擔憂才是。”


    東方伯禮聞言立刻擺了擺手,有些受不起且慌張,急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嫂你哪裏不對了,後山是大哥與你二人專用的修煉之地,我貿然前來,是我不對在先,我這就回去麵壁思過三日,還請大嫂你莫要跟大哥說起這事才是啊!”


    東方沐雪聽的也忍不住撇嘴,這位族叔無兒無女,現在是越活越像小了,頑童心性又犯了。東方伯禮跟在伊曉之後麵,離開了後山,正當東方沐雪想探出身子的時候,東方伯禮忽然轉過身子,看向後山上空,把東方沐雪嚇得不敢動彈。


    伊曉之察覺到東方伯禮的動作,回頭問道:“伯禮,怎麽了?”


    東方伯禮摸了摸頭,訕訕道:“沒啥,可能我人老了,產生錯覺了。我們走吧”,但是他心中嘀咕:“奇了怪了,怎麽會有血腥味?”


    二人隨之往各自住處走去。


    許久後,東方沐雪站起身,看向半空中,隻見月色如水,灑在了後山上,她思索今晚發生的事,那名黑衣人似乎認得自己,對自己有著莫名的殺意,她感覺到,黑衣人的目標其實是她本人。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指尖閃過了微弱的黑光,如當初東方沐雪破開東方伯然禁製手上的黑光一般無二。她收回了思慮,相信母親定能妥善處理今夜的事,她輕輕地走在雪地上,悄悄地回到了東方沐雨的房中,坐在桌前,自語道:“妹妹,你在哪呢,你若是知道我代替了你,會恨我嗎?”


    世間萬物有情,又豈是今夜不眠人。


    ……


    自從徹底進入沉心靜氣狀態後,東方沐雨端坐在雪地上三天未曾動彈過一下,她仿佛進入了空靈之中,沒有時間、空間的觀念,她很享受這種狀態,這種狀態下,她對外界的情況全然不知,隻覺得越來越舒服,身體越來越輕盈,似乎有源源不斷的能量從體內湧出。


    西門白歌難以相信,東方沐雨居然已經連續三天不斷吸收天地能量而無任何異常,他沒有打斷她的這種狀態,默默為她護法。東方沐雨在空靈中,隱隱抓住了體悟之法,開始用心去感受,她察覺到了心竅的存在,於是在心裏不斷閃過她認知的事物,從活物到死物,她均是認真在心裏探索一遍,就像是嬰兒初識萬物那般,她對這些事物居然有了一絲陌生感。她想選一個自己最在意的最喜歡的作為體悟對象,然而這些都是在她心裏的東西,並不是此時此刻外界的東西,若是西門白歌知道,定是苦笑不得,這般開始體悟,很容易陷入死胡同出不來。


    一遍又一遍過濾心中的信息,東方沐雨抓住了一個場景與身影——東方沐雪在後山雪中舞劍。在這一刻,她就定住心緒,定住了呼吸,東方沐雪的身影開始越來越清晰,與自己的身影重合為一個人,而後越來越模糊,最後與周圍的雪花融為了一體,消失不見,在她心中,隻有漫天的雪花,再無其他。


    雪!


    東方沐雨她沒有任何猶豫,就選擇體悟雪,這是她心中的執念與牽掛,其實也是體悟自己。


    在這一瞬間,她豁然發現,心中的雪花與周圍的雪結合了,演變成了現實,在意識之中,她聽到了很清脆的聲音。


    “哢!”


    這一聲,是從心底傳出來的,在這一瞬間,她內心異常空明,甚至,她能看到體內的情況,血液、經脈均一覽無遺,在意識裏,她忍不住看向心口處,想看看修道者的心竅是何模樣,但是她失望了,她隻看到一團拳頭大小的黑色,偶爾泛著黑光,在心口處緩緩旋轉,再無其他。東方沐雨限時奇異,而後鎮靜,東方沐雨對於對明凡開心竅的認識不深,竟覺得這就是她心竅的模樣。她將意識沉入心竅。


    刹那之間,豁然開朗,天地清明,萬物在心。


    東方沐雨猶如新生的嬰兒般,開始認識新世界。


    明凡一重天,開心竅!


    東方沐雨能通過心竅洞察到了外麵的事物,看到了西門白歌站在不遠處,正與一臉凝重看向自己。與此同時,東方沐雨第一次看到四周除了雪之外,還有許多紛雜的能量,它們有許多顏色,形態各異,大小不一,有的如蝸行牛步,有的卻靈巧流竄,有得則靜止不動。她能洞察的範圍不遠,約方圓三十仗左右,再遠就模糊了,如肉眼看到一般無二。


    東方沐雨仔細觀察這些能量,她注意到,空中有一種能量,粗細不一,時而分離成更小的細流,時而匯聚在一起繼續流動,非常靈動,它們大部分呈現白色,還有一小部分呈現出其他顏色,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呈流水狀且纖長,細若柳枝,粗如手臂,在這片空間靈巧流動,這是最常見的天地元氣;東方沐雨還洞察到了其他能量,如黑色斑點狀,極為細微,幾乎不可見,她隻能勉強通過心竅洞察到,這種能量並不是流動的,而是不停的躍動,毫無規律可言,這就是天地黑氣;還有如方片裝的青色靈氣等。令她驚異的是,好些能量在經過自身周圍一尺之處時,竟是莫名消失,像是進入了虛空之中,而她卻感覺到體內湧出莫名能量,讓她倍感輕鬆。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東方沐雨察覺到了奇異之處,她決定問問西門白歌是如何一回事。


    東方沐雨睜開眼,方知自己被覆蓋了厚厚的雪,雪已經凝結在一起,東方沐雨深吸一口氣,回想起先前破開禁製的方法,雙手震動,一股力量由內而外發出,將雪震落。西門白歌早已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麵色微緩,抬步走來。


    須臾之間,這方天地能量紊亂起來,一股龐雜的力量從天而降,直指東方沐雨。東方沐雨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威壓,氣勢磅礴,讓她甚至無法抬頭,心竅洞察範圍被壓縮在一尺之內,她察覺到頭頂一尺處,黑光閃現,在其方圓一尺之處,各類天地能量加速進入虛空,她身體的湧出的力量逐漸增加,而後從四肢百骸溢出,助她抵禦這股威壓。隻是這股指向東方沐雨的力量,實在是過於強大,威壓氣吞山河,她實難抵抗!


    東方沐雨心中驚悚,第一反應便覺得是黑元的殺手追上來了。艱難轉頭看向西門白歌,向他求救,西門白歌已經不在原地。東方沐雨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巨響,有白光散發開來,而她聽到了西門白歌平靜的聲音:“在我動怒之前,自己離開。”


    話音未落,東方沐雨身上的威壓忽地就消失,那股巨大的力量也在聲響之中消散,她立即起身抬頭看向天空,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天空方圓百丈距離,一片晴朗,無一朵烏雲。西門白歌淩空而立,身上白衣被風吹的獵獵作響,此刻他手上拳頭上的白光閃耀了幾下,開始慢慢縮小變淡,站在他對麵的,是一名黑衣人,雙目猩紅,身上氣息淩亂而龐雜,天地間的能量因為他的到來變得紛亂不已。


    黑衣人低頭看向東方沐雨,聲音嘶啞:“東方沐雪,東方沐雨!”


    他抬頭看向西門白歌,繼續說:“還有你們,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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