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救藥。


    這已經不是寧穎第一次這樣說我。


    在她眼中,我本該是改過自新,珍惜得之不易的讀書機會才對,而不是像現在又惹出這麽大的麻煩!


    “跟我去辦公室吧,張常和劉誌濤的家長都已經來到學校了,就差你了!你自己通知你爸趕來學校商議醫藥費還有……退學手續。”


    寧穎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從昨天校醫院將重傷的張常送進醫院後,她被這起重大校園鬥毆事件折騰得一宿沒睡,早就累了。


    她伸手遞給我一隻手機,我沒有接,手臂劇痛微顫地從自己口袋裏掏出屏幕隻有硬幣大的諾基亞。


    不愧是可以砸核桃的手機,昨天我被那樣狠揍,它都安然無恙,按下解鎖鍵,我呼出一口帶著血沫的腥氣,沒有選擇給家裏打電話,打給了駱歆。


    我不知道現在身上的傷勢等我爸從鄉下趕來,還能否保持著清醒。


    更不知道該怎樣去麵對我爸的苦心養育。


    所以給駱歆打個電話,是最穩妥的選擇。


    邊走邊打,寧穎在前,我在後。


    我連打了五個電話,駱歆都沒有接,直到來到校長辦公室的門口,那頭才傳來一聲熟悉凶殘的叫喊聲。


    “不給一個吵醒我睡覺的理由,葉黑途你今晚就滾回鄉下去睡!”起床氣爆炸的駱歆衝著手機大吼大叫,震得我耳朵發麻。


    我這時候反倒露出一絲笑容,雖說苦澀,可也灑脫,說。


    “歆姐,我今天以後就回鄉下,不會再來吵醒你了。現在你能當我家長,來學校校長辦公室一趟嗎?學校老師他們要……”


    啪!


    未等我說完,辦公室門拉開,一個中年女人見到我,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巴掌!把我手機都甩飛了。


    “就是你把我兒子傷成那樣?你還有沒有人性!你還是個學生嗎?就這麽狠心!他才十六歲,他還是個孩子啊,就被你打成那樣。”


    哭哭啼啼的女人對著我一頓臭罵加掌摑,但所有人都任由她發泄,仿佛是理所當然,最後隻有寧穎站出來製止說:“張常媽媽,別打了別打了!事情鬧成這樣我們學校也有責任,但現在……”


    一個禿頂中年人坐在沙發上,原本置之不理,可聽見這後一臉不樂意地站起來說:“寧老師,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麽叫我們學校也有責任,其他班有出現這種學生把學生打到醫院的事情嗎?這個責任,是你的班級有責任!而我們學校,是給你、給你這個班的責任來擦屁股!”


    寧穎被狠狠訓斥一頓,麵色陰沉地拖著我站在了門邊上,不再說話。


    畢竟,這件事發生在她的班級,她責無旁貸。


    禿頂的中年人眼睛縫眯成一條線,抓過頭正氣磅礴說:“張常媽媽,發生這樣的事情,學校會給你一個公道!我們育人中學,不可能任由害群之馬危害同學安全,也對校園暴力絕不容忍!”


    “謝謝、謝謝李主任!”張常媽媽聽見這番話後,抹著眼淚說。


    而禿頂男人說道,轉過頭鐵青著臉,喝問道:“葉黑途,你自己站出來說說吧,這件事全都是因你而起,自己要怎樣給張常一家賠罪!”


    “因我而起?”我氣極反笑,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李恪他們將責任都推到我頭上,而聽著張常媽媽叫眼前這男人一口一個是李主任,估計對方便是李恪那當教導主任的舅舅。


    我感到滑稽地看著他們一群人,罪魁禍首李恪的親人,反倒是喊得最義正言辭的人。


    我環視著辦公室內十餘人,舔著幹燥的嘴唇,慘笑道:“他們來針對我,來羞辱我,叫人來毆打我,你說因我而起?”


    胸膛像是灌了風一樣,我說話越來越快,語氣越來越重:“……我來到學校,隻想安安靜靜過正常的學生生活!我來到這裏,隻想考上大學。”


    “你問你問李恪!你問張常!你問問坐在那裏的張爍和劉誌濤,我做錯了什麽?他們要針對我?”


    “是,我是窮!我是泥腿子,所以都看不起我。所以都覺得我好欺負,所以你現在滿嘴巴是非對錯不分,就一句事情因我而起,要我賠罪!你他媽的要臉嗎?!”我咆哮地衝著李主任吼道。


    倒吸著涼氣,身上腰腹幾道傷口本就沒包紮嚴實,這時候嘩啦地撕裂開,化開膿血,那股劇烈的疼痛感刺激得我生不如死。


    同在校長辦公室的張爍聽見我的質問,率先站了起來,麵色淡定果斷,直接向李主任還有在場其他老師認錯說。


    “老師,在這裏我確實要為自己行為認錯,我一開始並不知道劉誌濤他們跟葉黑途的矛盾。劉誌濤來找我幫他教育葉黑途同學的時候,我也沒料到葉黑途同學後麵會率先動手,導致我堂弟的悲劇,在這裏,我願意接受學校處分!”


    聽著張爍說的話,我氣血易用,眼睛一黑。


    教育我?我先動手?張常是悲劇,意思我落得這樣是活該!


    一個大金鏈子的胖子接著樂嗬道:“李主任,我兒子的為人你我也是清楚的,他雖然從小就學習跆拳道,可從來不敢作威作福幹壞事,去年,他還代表咱們銀龍市參加少年現代武術大賽,可是市優秀學生。”


    李主任點點頭,安慰著張爍的父親,“育人中學從來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學生,張爍這件事委屈了,我們會嚴懲主要責任人,對被牽扯進來的學生進行口頭批評!”


    我絕望了。


    動手最狠的李恪,根本連出現都沒出現在這裏,毫無責任。


    另一個張爍,就一句口頭批評,輕悄悄地揭過。


    “嗬嗬,原來這就是育人中學。”我捂著傷口最深的腹部,皮開肉綻地傷口粘人的血液順著手指縫染紅衣服,看著辦公室那副裱好的書法大家,為人師表!


    “好一個為人師表!”


    我諷刺地看著他們,李主任陰沉著臉不理會我這條瘋狗,把一旁差不多整個人傻掉差不多的劉誌濤和他父母叫了起來,語氣嚴肅道。


    “你們兒子唆使別人打架,要說責任,除了葉黑途就屬他!我們會給他一個處分,要是下次再犯事,就別怪我們開除了。”


    劉誌濤應該早已經知道了結果,目光呆滯傻傻地看著李主任,心中轉不過彎,想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是負主要責任的那人。


    雖然人是他叫的,可他最初隻是想在操場威脅我一番,為何會變成這樣?


    劉誌濤忽然想明白,事情為何最終會發生成這樣。


    那是在李恪來了以後!


    是的,事情的走向發生到最後,完全就是當李恪要來才會弄成的。


    他霍地站了起來,瞪大眼珠子,“不是這樣的!是李恪才對,我沒有想要事情弄成這樣,他們都是李恪吩咐才動手的,和我沒有關係!”


    周圍人被劉誌濤這一吼嚇了一跳。


    除了李主任外,幾個副校長皺著眉頭,問:“李恪?和他又有什麽關係?”


    我想不到他們竟然完全不知道李恪參與了這件事,淒慘笑著開口:“除了李恪,還有誰能讓張爍像條狗一樣替他咬人!”


    其中一個副校長感到事情不簡單,詢問道:“張爍,他們說的是真的嗎?李恪也參與進了這件事?”


    “李恪是誰?我不認識啊。”張爍一臉虛偽地眨了眨眼睛,把自己當個傻逼一樣。


    其他幾個人,也一臉裝傻地表示,李恪和這件事有什麽關係?他們沒見過對方。


    劉誌濤的爸媽看見李主任狠狠朝自己兒子瞪了一眼,心立馬就慌了,一巴掌甩上去,“混賬,你自己做錯了事還想要拖別人下水不成?”


    “我聽說他原本是副班長,現在李恪當了副班長,也有可能對這心裏不滿吧。”


    “原來是這樣。”


    “這些學生,不把心思放在讀書上,搞其他花花腸子倒是挺有本事的!”


    劉誌濤紅著眼,很想要大聲喊出來,但看見自己爸媽瞪著自己的眼神,忍住了。


    我蒼白無力地靠著牆壁,心裏已經放棄了反抗,隻想逃離這讓我感到窒息的辦公室。


    也清楚認識到,玩轉黑白,隻需要多張嘴就行。


    有些時候,事實根本不重要。


    張爍的父親社會人的模樣,這時候衝著我走來,“哼!把我兒子叫做狗,我想問問,你這種迫害同學的學生,老師不敢教訓你,我敢!”


    話落下,他就揚起粗壯地手掌,衝我臉扇來。


    “你敢?我今天就剁了你這隻手!我看看,在這裏,誰敢教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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