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娘空著手從衛府出來,孫媽媽見了不免擔心:“姑娘,怎麽辦?早該想到衛老太太不會這麽輕易的把東西還給姑娘。”


    “她是想讓我幫著衛鴻山謀劃差事。”餘念娘道。


    “衛府的人見利忘義,從頭到尾都在利用姑娘,姑娘真要幫他們?”孫媽媽道。


    餘念娘笑:“當然不。”


    然後兩人坐著馬車先回了卦相館,又繞到保和堂藥鋪,一刻鍾後,孫媽媽提著藥跟著餘念娘從保和堂出來了。


    深冬季節天總是暗得早,一層一層薄霧飄在官道的半空中,像白綾輕紗!


    子時,夜深人靜,各家各戶都熄燈睡覺。


    一個黑影飛快跳躍在街頭巷尾,青磚紅瓦高牆之間,如輕燕一般跳入其中一戶院宅之中。


    黑影對院子內的情況不算熟悉,但左拐右轉之後還是找到了目標。進入院子後,黑影直接站到主屋外,靜靜聆聽屋內的動靜,確定屋內的人呼吸綿長,睡得正香。


    以防萬一,他還是拿出一支竹筒,戳破窗紙,對著裏麵一吹,片刻後,黑影才進入室內,一番翻找……


    翌日戊時,丫頭們擺好了早膳,衛媽媽伺候著衛老太太在桌邊坐下,桌上都是老太太喜歡平素喜歡的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緣故,衛老太太覺得今日看著桌上的菜尤其可口,忙令丫頭舀了一碗清粥,貼身丫頭仔細的替衛老太太布著菜。


    衛媽媽如往常一樣替老太太整理著內室。


    突然裏麵一聲驚叫。


    衛媽媽驚慌失措的走了出來:“老太太,不好了,不好了,木雕葫蘆不見了……”


    “什麽?你說什麽,我耳背,你再說一次。”衛老太太還有些不相信。


    “是真的老太太,葫蘆真的不見了!”衛媽媽哭喪著臉。


    東西昨兒是衛媽媽親自放在衛老太太的床頭的,也是衛老太太親眼瞧著的。


    臨睡前,衛老太太還瞧過一眼。


    不過過了一夜,東西就不見了。


    衛老太太頓覺頭暈眼花,放下手中的筷子,對桌上的菜肴胃口全無。


    ***


    此時餘府……


    餘念娘打開匣子,匣子裏木雕葫蘆好好的話在裏麵,正是昨日去衛府瞧見的葫蘆,也正是餘念娘祖父留下的那隻。


    十一看著餘念娘笑嗬嗬的道:“姑娘放心,應該不會拿錯的。”


    餘念娘點頭:“的確是這個葫蘆。”然後看向十一:“你辦事我當然放心。飛簷走壁的對你來說就是小事一樁。”


    十一臉一拉,明明是誇獎的話,他怎麽聽著像是在諷刺他呢?


    “姑娘,我很不容易的。身為世子貼身侍衛,竟然去幹這種事……”


    “什麽事啊?”餘念娘看著他。


    十一忙改口:“我的意思是為姑娘效勞是我的榮幸,不過,我眼神兒不太好,如果下次姑娘能換白日的差事給我就更好了……”


    “原來你眼神兒不好?那你還敢做世子爺的貼身侍衛,不怕打架的時候一刀抽出來把你主子給劈著了?”


    “……”十一欲哭無淚。和餘念娘逞口舌之快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看見十一吃憋,餘念娘覺得心情更好了。小手一揮:“沒事了,你可以走了。”然後讓人拿了一把匕首進來。


    十一伸長脖子好奇的看著餘念娘。


    孫媽媽不知道餘念娘幹什麽,生怕她劃著自己的手,接著下人拿來的匕首道:“姑娘,要吃什麽,讓媽媽替你削吧?”


    “不是。”餘念娘笑了笑,示意孫媽媽將匕首給自己,然後她拿著匕首沿著葫蘆的縫慢慢的劃,幾次之後,原來合縫得完美無缺的葫蘆中間被打開了一絲縫兒。她再使勁兒一撬,葫蘆就變成了兩半。


    孫媽媽和十一瞪眼。


    原來這葫蘆可以這樣打開的?


    葫蘆的中間是空的,以前餘念娘的祖父常拿來裝水喝。


    餘念娘拿著兩塊半邊的葫蘆看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麽特別的,因為這葫蘆是自己做的,有些厚實。不管是葫蘆外側,還是葫蘆裏麵都雕了花紋。


    餘念娘凝眉,敲了敲,突然她一愣。


    敲打聲有些空響。


    餘念娘又將兩個半邊葫蘆挨個在桌上敲了敲,最後拿起其中一個葫蘆仔細看起來,裏麵的花紋精致,雕工精絕,紋路看似淩亂,好像卻有章法,最後變成了一個圓。


    “匕首拿來。”餘念娘道。


    孫媽媽忙將匕首遞給餘念娘,餘念娘小心的用匕首沿著花紋慢慢劃,一遍又一遍,漸漸花紋路越加清晰,一個圓形清晰露出來,她最後用匕首輕輕挑了幾次,一塊木屑掉了下來,露出一個角,用手一摸,軟軟的,根本不像木頭。


    餘念娘精神一振。


    繼續用匕首將圓形的葫蘆內壁挑下來,好半天,終於露出裏麵的東西。


    一個軟軟的牛皮樣的紙,被疊成小小的方形,放在葫蘆內壁上。


    孫媽媽和十一一臉震驚。


    餘念娘將紙拿下來,打開,幹幹淨淨的什麽也沒有。想了想,她道:“你可知道有一種藥粉混在水裏,塗在特殊的紙上能讓紙上的字消失?”


    十一立刻明白:“有。姑娘是想要讓字顯現的解藥?”


    “是的。”餘念娘點頭。


    “請姑娘稍等。”然後十一出了餘府。


    一個時辰後,十一回來了,同路的還有池朗宜。


    池朗宜將藥粉給了餘念娘,孫媽媽立刻打來一碗清水,將藥粉倒下,又將牛皮紙打開,拿了幹淨的毛筆沾了融了藥粉的水在牛皮紙上刷過。


    片刻,牛皮紙上就顯現出密密麻麻的字。


    餘念娘忙湊過去,池朗宜也走近。


    “吾,餘道生,乃天朝伊州人士,家有一父一女,皇恩浩蕩,有幸進入天道院成為天師,現任坤院教習……吾受令跟隨大天師和黃天師趕往邊境視查……不料,途中無意中發現大天師和黃天師行蹤詭異,遂跟隨查看,竟發現大天師二人深夜與突厥密謀……吾深覺惶恐不安,謹慎思慮之下提醒大天師為人臣子應當之職,身為天朝人應與突厥遠之……可惜大天師陷其深,黃天師恐嚇吾之……勾結突厥乃誅連九族之大罪,想吾與其同流合汙,吾絕不。又恐吾哪日不幸離去,此事隱於世,不被人知,故此留下此信。寫信人,餘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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