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好菜?


    臨洮縣令悄悄唆了餘念娘一眼。恰巧這動作被李槐看見,他立刻不高興的道:“怎麽,縣令大人有什麽問題?”


    “不是,天師誤會了,沒有問題,隻不過這酒菜……”臨洮縣令心虛的看向餘念娘。


    實在是他不敢隨意應下,眼下糧食緊缺,連他都吃了兩日粥了。更何況酒?那更是沒有。可是他又不願意得罪李槐。


    餘念娘本是不想管,但又看不慣李槐的作派,便淡淡的道:“李師兄,臨洮縣現在糧食緊缺,所有人都是每日兩餐的粥,菜也隻是偶爾野菜,酒就更沒有了,師兄將就一下吧。”


    李槐一噎,他怎麽把臨洮縣是災區的事給忘了,一來就要酒要肉,豈不讓人誤會他是酒囊飯袋。臉上不自然閃過,輕咳了下,又坦然的道:“師妹提醒的是,是我疏忽了。那就隨便準備點什麽吃的吧。”


    “好。”臨洮縣令道。


    臨洮縣令也不敢真隨便準備點什麽,還是令人煮了飯,在外麵去找了點菜炒好,給李槐端去。


    李槐剛到,可不知道臨洮縣城具體情況,看見一碗飯,一盤素菜,臉色很不好看,覺得臨洮縣令是在忽悠自己,他說隨便準備點什麽還真敢隨便準備。但這話的確是他自個兒說的,又不好發作。隻好將這口氣憋在心裏。


    等他第二日起來,看到餘念娘等人喝的清粥就再也沒有話說了。


    用過早膳,臨洮縣令便提議先向李槐介紹下目前的情況。


    李槐點頭,昨日到的時候他就發現城外到處是官兵巡邏,把守很嚴,城內城外也無甚人進出,但是城外的帳篷數有限,根本不像住了整個臨洮縣百姓的樣子。


    “這樣,先轉一轉。”


    臨洮縣令點頭:“好。現在臨洮縣分成兩區,生病的人全部住在城內。沒有生病的人全部都在城外,兩邊是隔開的。城外李天師也看到了,也就這樣,不如我們去城內看看?”


    李槐心中一頓,有些猶豫,城中住的全是病人,進去會不會被傳染?


    在他猶豫之間,臨洮縣令已經道:“天師不用擔心,進去的人都要戴好口罩,做好防範的,而且痢疾的傳播方式是糞便和口。隻要不食用裏麵的東西,出來淨手,便無什麽大礙。”接著看眼餘念娘,頗有些自豪的道:“我和餘天師每日都要去城內查看百姓的情況。”


    臨洮縣令如此說了,李槐也不好再推辭,不過,他卻不想自己進去,看著餘念娘笑著道:“師妹不如一起?”


    餘念娘本來也要去看看,便點頭:“好。”


    於是,一行人在外麵套上防護衣,戴上口罩,這才進了城。城門口有穿戴齊全的官兵把守。


    這麵上的防護衣其實也就是用棉布做了一個簡單的罩衣套在身上,出來以後要脫掉,每次清洗後都要用滾燙的水燙過。


    每個進城的人都要換上。那些巡邏和守城的官兵更是每人一套。從城內出來的人必須先淨手,而且要用艾葉熱水搓洗,完了再用熱水清洗。


    李槐見了覺得很驚奇:“這些是怎麽想出來的?為什麽要用艾葉水洗手?”


    臨洮縣令道:“艾葉水可以抗細菌,抗病毒,換上防護衣可以減少傳染的可能性。”最後笑著道:“這些法子都是餘天師想出來的。”


    什麽是抗細菌,抗病毒?


    李槐一臉驚訝的看向餘念娘。


    他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小瞧了餘念娘,沒想到她竟然連這些都能想到,難怪皇上看重她。


    餘念娘卻沒管李槐什麽表情,徑直先去了一病區。


    一病區是病情稍微輕點的病人。


    因為現在藥品充足,一病區裏麵的病人現在大概有四五十個,每日按照吳大夫的藥方吃藥,都開始好轉,看見餘念娘和臨洮縣令進來,大家都麵帶微笑的向兩人打招呼。特別是餘念娘的這些隔離的法子讓他們免於被傳染,起了很大的作用。大家對餘念娘尤其尊重。


    看過一病區的病人,幾人又去了二病區,二病區則是病情較重的。自然裏麵的人麵色也不太好看,不是麵黃肌瘦,要不就是萎靡無精神,還有些奄奄一息,喘著粗氣。


    裏麵大概有五六十人。


    “為什麽這邊的人比那邊的還多?”李槐不解的道。


    臨洮縣令臉上隨和的表情漸冷,沉聲道:“因為這些日子每日都有人發病,大多都是急重性病人,所以,二病區的人比一病區的人多。”


    李槐蹙了蹙眉頭。


    幾人已經進了二病區的帳篷。


    看見餘念娘等人進來,大多數人都沒什麽反應,在他們病情一天一天惡化,他們對救治漸漸失去了信心,對生活也不再抱什麽希望。


    當然還是有一些人希望活著,看見臨洮縣令等人,立刻紅著眼睛哭喊著:“縣令大人,救救我們啊,縣令大人……”


    “縣令大人,我還有七十歲的老母親,請您們救救我呀……”


    臨洮縣令當下就紅了眼,這些全是臨洮縣的百姓,他身為臨洮縣的父母官,現在卻隻能看著他們慢慢死去,而束手無策。


    臨洮縣令當下悲痛萬分,紅著一雙眼睛看著眾百姓:“鄉親們,不要放棄,我們現在有藥,隻要大家按照吳大夫的方子按照吃藥,一定能好的……”


    他話還沒說完,有人就鼓著紅紅的眼睛暴跳起來:“好個屁,這裏每日都有人進出,進來的全是染病的,出去的全部是被抬著的,怎麽沒見有人立著自己走回到東區去的?”


    “天要絕我們啊……”有暮沉的老人仰天悲哀喊道。


    頓時整個帳篷內響起嗚嗚低哭聲,悲哀絕望沉重蔓延開來。


    臨洮縣令紅著眼睛欲言又止,幾次張口都沒說出話來,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眾人。


    餘念娘心情也不好。


    而李槐站在一旁看著帳篷裏幾十位百姓嚎嗚哭泣,自暴自棄,喃喃自語,還有人朝著他們一邊拜一邊哭,他仿佛看到了整個帳篷上空都飄著這些人的唾沫星子。


    可再見一旁鎮定的餘念娘和臨洮縣令,他強忍著才沒有出了帳篷。


    臨洮縣令抹了抹眼角,看向李槐:“李天師,雖然眼下我們才到一批藥,如果有更好的藥,也許大家的病就能好得更快。”


    意思就是希望李槐能向朝庭反應,盡快送來更好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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