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太很喜歡聽戲,一年要請戲班子進府好幾次,魏大人便在院子東南角建了一間會堂。裏麵寬敝明亮,應有盡有,冬暖夏涼。


    眾人隨著魏老太太移步去了會堂,裏麵東西已經擺放一應俱全,魏老太太和衛老太太坐在最前麵,隨後,李氏隨著魏太太,石氏和王太太坐了下來,幾位姑娘尋了位置在後麵坐下。


    魏老太太點了兩出戲,衛老太太點了一出,沒一會兒,咚咚的敲鑼打鼓聲響起,第一出戲是穆桂英掛帥,沈大家一出來魏老太太等人眼前立刻一亮,沈大家不愧為名家,扮相的確讓人驚豔。唱功也很不錯。


    一出戲後眾人還意猶未盡。


    比起長輩們,幾個小輩的定力就要差些了。一出戲完後,幾位姑娘就開始小聲交頭接耳,餘念娘坐在第二排最末的位置。


    聽完第一出戲的時候她的心思就飛了。


    她正猜測著是不是自己在圍場幫了大皇子,所以,皇後娘娘今年多提了幾個參加宮宴的名額;還是這件事是池郎宜在其中幫她;又或者皇後娘娘根本就不知道她,隻是因為其它的原因寬限了今年進宮的人數。


    不管怎麽說終於有機會除夕跟著進皇宮參加宮宴,她思索著到時候怎麽想個辦法去祭祀台看看,挨著餘念娘坐的衛其顏突然拿手肘捅了捅她:“餘姑娘。”


    餘念娘偏頭。


    一旁正跟衛其嬌說話的王伶玉也微微側目。


    “那日隻有你一人進了狩獵場,我們都不曾見識過皇子們狩獵的英姿,不如你跟我們講講。”衛其顏抿著嘴,微笑道。


    “講什麽?”餘念娘道。


    “講他們都是怎麽狩獵的啊?那日打了那麽多獵物。”衛其顏笑著道。


    餘念娘偏頭想了想,道:“獵物可不全是皇子們打到的。”


    “是啊。”衛其顏忙點頭,接著低聲道:“聽說大皇子喜文不喜武,但那日獵到很多東西……”


    餘念娘靜靜看著她,不接話。


    衛其顏隻好道:“聽說寧安候世子騎射非常厲害……”


    原來打聽這個。


    餘念娘了然了。


    旁邊幾個人立刻閉了嘴,全都豎起耳朵。


    前麵老太太等人專心的聽著戲,又是鑼鼓聲,隔著一段距離,幾人談話,前麵的人根本聽不到。


    餘念娘看著其它幾人端坐身子看著戲台上,心思卻全落在自己這邊,心思一轉,看著衛其玉露出為難的樣子:“非議皇子被人聽到,這不好吧。”


    “咱們這不算非議,再說咱們又沒說幾位皇子,隻是說寧安候世子騎射厲害,這哪算得上什麽非議,大家說是不是?”衛其顏對另幾個注意著這邊的人道。


    衛其玉幾人也不好再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幹脆都大方的看過來。幾人都露出微笑。


    “是啊,寧安候世子是金吾統領,很早就跟著寧安候上戰上殺敵,他的箭術一定很厲害。”衛其玉麵露羞澀,淺淺的道。


    “我隻見過寧安候世子一麵。”餘念娘道。


    幾個姑娘全看向她。


    “世子爺,好像不太好說話的樣子。”餘念娘猶猶豫豫的看著幾人。


    王伶英等人立刻想到池郎宜平日冷漠的樣子,紛紛點頭。


    “像世子爺這樣的人平日自然得威武嚴肅些,連大天師都讓著寧安候府幾分呢。”王伶英小聲道。


    “王姑娘說的是天道院的天師?”餘念娘好奇的道。


    “自然。”王伶英瞥她一眼,對她問這個問題有些不屑,天師不是天道院的,還能是哪裏的。


    “整個朝廷的人都知道寧安候,包括寧安候世子不喜歡天道院。但凡是涉及到天道院的事,寧安候總要上奏章反對。”王伶英道。


    “為什麽?”衛其雪不解的問。


    見衛其玉,衛其顏也有些疑惑的樣子,王伶英有些得意。


    這些事家中的長輩一般不會與她們這樣的小輩說,她能知道還是因為有一次無意間撞到祖父與父親的對話才知道的。


    “因為皇上極為看重天道院,也很相信天道院,十年前皇上有派天師去西北監軍,就因為這個,寧安候世子帶著將士出去突襲突厥人,差點回不來。”王伶英低聲認真的道。


    “不是說寧安候世子是因為中毒才受的傷嗎?”衛其顏驚訝的道。


    王伶英頓了頓,馬上堅決反駁:“世子爺中毒不是那一次。”


    “你說的我怎麽以前沒聽說過?”衛其顏奇怪的道。


    “坊中傳聞太多,這是軍中機密,你沒聽說過很正常。”王伶英不屑的道。


    “嗬!”衛其顏冷笑:“軍中機密你怎麽知道,人雲我雲,不知所謂!”


    “你……”眼見兩人要吵起來,王伶雪忙拉住氣憤的王伶英,勸道:“也不瞧這什麽地方,都少說兩句。看戲!”


    王伶英冷冷盯了衛其顏一眼,衛其顏不甘示弱的回視,兩人也沒再說話,各自開始看戲。其它人自然也都閉了嘴。


    餘念娘這會兒算是明白了,為什麽池郎宜知道自己會占卜是那幅冷漠的表情,來京城的路上他也總是對自己的行為嗤之以鼻。


    聽完戲,眾人便隨著衛老太太離開了魏府。


    回到衛府,衛老太太便讓眾人回了各自院子。晚膳的時候,衛鴻山去了衛老太太的院子。


    “……貴妃娘娘先得知沈大家來了京城,所以才先下了貼子。不過,沈大家難得來京城一趟,又恰逢過年,想必許多府裏都會請沈大家過府唱一場……他也不會誰請都去,恐怕到時候宴請會不少……娘覺著合適的人家就去湊湊熱鬧,不想去的推掉便是……”


    “我知道。”衛老太太笑著道。母憑子貴,這話不光是在宮中實用。在各府中一樣。


    衛老太太便提醒衛鴻山:“如今朝中形勢不明,有些人咱們可以結交,但卻不能深交。”


    衛鴻山知道衛老太太的意思,魏老太太突然邀請衛老太太去聽戲,還給府中每個姑娘送了見麵禮,可見結交之心,偏魏大人又是佟貴妃的外祖父,雖然外麵傳聞魏大人對自己這個外孫女有些意見,但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有血脈關係呢。


    所以,魏府注定隻能是二皇子黨。


    他們現在可以和魏府相交,卻要避著些佟伯爺。


    大皇子那邊也不能得罪,難處就在,衛其宇雖然和池郎宜熟,卻是一根筋,平日隻要說到關於兩位皇子的事,他避口不談,而且說,這些事與自己無關,他也不關心。而衛鴻山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接近大皇子。如果能兩邊都保持著關係,以後無論誰登基衛府都能屹立不倒。


    一時間,衛鴻山有些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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