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一麵聽著沈二爺的話,一麵悄悄的看向二夫人的房間:她應該已經醒了,沈二爺說話聲音很響亮——這是故意的,不過因為他在生氣著急中,所以太夫人不會怪他;二夫人一定聽得清清楚楚,她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麽。


    小環和小佩的臉已經變得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們沒有想到婆子們的行事會全落在五少奶奶的眼中:就是因為她們的不小心,可真害了自家的夫人了。兩個丫頭對視,眼中全是絕望之色。


    聽完沈二爺的話,太夫人看向紅袖:“這事兒怎麽剛剛袖兒你沒有同我說起?”


    紅袖輕輕一福:“剛剛隻說能救醒二嬸娘了,太夫人便急著要趕過來,袖兒還沒有來得及提起。”


    太夫人掃了一眼二夫人的臥房,輕輕的點頭:“的確是我太急了,你起來吧,袖兒;”她看向霜霜:“孩子,不要緊吧?”


    “太夫人放心,孩子一切都好;”霜霜福了下去:“隻是這下毒之人不除,孫媳心裏總是不放心;我們這個孩子自出生到現在,可真是七災八難的,真讓人擔足了心事。”


    太夫人輕輕一歎:“我明白,一切自有我為你們做主;二哥兒,扶你媳婦一旁坐下吧。”她說完之後,冷冷的掃向了小環和小佩等人:“你們,還在等什麽?”


    小環和小佩叩頭,隻道沈二爺之子中毒的事情同她們無關;因為她們原本就被關在了房裏,哪裏還能指使人做事。


    太夫人一拍桌子:“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不是?”她讓人把金環和銅帳勾都扔到了小環和小佩的身前:“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


    小環和小佩看著被打開的兩件東西,都驚呼這不是她們夫人的東西,隻是像她們夫人的東西而已。


    太夫人沒有想到兩個小丫頭如此嘴硬,立時讓紅袖把捉到的婆子和下毒的丫頭帶上來。


    紅袖輕輕一福:“帶哪一個?”


    沈太夫人一驚:“有幾個?”


    “不多,隻是兩個,除了二哥那裏下毒的丫頭之外,還有一個給我的那兩個哥兒下毒的一個丫頭。”紅袖淡淡的答道:“太夫人要問哪一個的話?”


    太夫人聽到居然還有人不放過長房她的兩個重孫兒,她哪裏還能忍下火氣:“都給我帶上來!”


    她看向紅袖:“袖兒,你還真能忍得住;那可是你的兩個兒子,有人害他們你還不快快說出來,非要等到現在呢?孩子呢,沒有事兒吧?”


    看到紅袖哪此鎮靜,太夫人料定孩子沒有事情;隻是她過於關心重孫子,所以忍不住還是問一句。


    紅袖答道:“孩子很好,那丫頭在下毒的時候,就被靈禾和茶香捉到了。太夫人放心就是。”


    沈太夫人放心是放心,看看沈二爺夫妻再看看紅袖,她心中的火氣幾乎要把自己燒化了:居然還有人在打算讓她沈家斷子絕孫,真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婆子和小丫頭們被帶了上來,早已經被白逸塵修理過的婆子和小丫頭,不用太夫人過多喝斥,便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自她們如何被二夫人身邊的丫頭小環收買,又如何在看管小環等人時聽她們所命去行事為止,說得十二分的詳盡。


    太夫人聽完之後,冷冰冰的看向小環二人:“你們,還有什麽可說?”


    小環和小佩正要開口說話,裏屋傳出來二夫人的哭聲兒:“太夫人,都是我的錯,都是兒媳的錯!”


    眾人看過去,隻見二夫人妝容不整的自屋裏撲了出來,撲倒在地上道:“可是兒媳婦、兒媳婦……”她話沒有說話就伏地痛哭起來。


    “你還沒有臉哭?”太夫人指著金環和銅帳勾道:“這些是不是你的東西?”


    二夫人摸起兩樣東西來,全身都在顫動:“是、是兒媳婦的東西,但……”


    太夫人氣得一指那幾個婆子和丫頭:“她們,是不是你收買來去害人的?!”


    二夫人連連搖頭:“兒媳……”


    沈夫人看太夫人如此生氣,知道她是因為江氏的事情,再看到有人下毒害沈氏子孫才會如此激動;不過一來怕她傷到身子,二來也想聽聽二夫人的話——這樣的事情,總要人心服口服才成,不然到時要處置二夫人,二老爺也不會同意的。


    總要給二老爺一個交待才成。


    “太夫人,您消消氣;我們聽聽二弟妹如何說吧。”沈夫人平平靜靜的,沒有一絲的火氣;就好像她沒有聽到有人要害她的孫子一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當真是二弟妹所做,此事也很容易問得清楚。”


    沈太夫人氣得一拍桌子:“你還有何話要說?”


    二夫人看了一眼小佩和小環,忽然咬咬牙道:“媳婦、媳婦無話可說;一切、一切都是媳婦的錯,請太夫人放過他人,處置媳婦一個人吧。”


    不要說太夫人,就是紅袖和沈夫人也沒有想到二夫人會認錯伏罪:不管是江氏還是誰,哪一個也沒有一問就認錯的啊。


    她不想活了?紅袖想到了楚夫人:不管二夫人是因為什麽害人,但是她對楚夫人一定還有母女之情,不可能會棄老母於不顧;她怎麽可能不想活了。


    但是直接承認了,和找死也沒有什麽分別。


    紅袖看向了一旁哭得如同淚人一般的小環和小佩,心裏不自禁的一動:她奇怪就是奇怪二夫人現在認錯認的太早了一些。


    現在的物證隻不過是一個金環和一個銅帳勾,而人證並沒有一個人說是下毒之事,是二夫人指使的:那兩個物證,二夫人想推脫是極容易的;但是她卻急匆匆的認了錯。


    小環膝行兩步對著二夫人叩頭:“都是婢子的錯,都是婢子對不起夫人!”叩完了三個頭之後,她轉身對著太夫人叩頭:“所以的事情都是小婢一個人做的,同我們夫人無關,還請太夫人明鑒!”


    紅袖長長的籲了一口氣,二夫人等得就是這個丫頭或是小佩出來做她的替罪羊吧?


    二夫人卻一直哭喊:“是我,太夫人,真得是兒媳做的;太夫人請您放了這幾個丫頭吧,她們隻是被我所逼。”


    太夫人正想喝斥二夫人主仆時,二老爺匆匆的掀簾進來;看到二夫人伏在地上,再看看太夫人一臉的怒氣,他連忙過去給太夫人見禮。


    他雖然沒有多少治家安國的本事,不過卻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並沒有一上來就為自家妻子求情,而是問了事情的經過原委:他原本以為隻是因為羅氏的事情——他存了如果是因此,他便挑明羅氏的身份,二夫人隻能說是婦德有虧而已。


    主母要毒殺一個妾侍,雖然是過錯卻罪不及死。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妻子要毒殺的不止是羅氏,還有長房的兩個小孫兒及他的一個孫子。


    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沈二爺:如果讓妻子當真得手了,下一次她下手的人就會是他了吧?


    想到沈二爺在府中之時常常生病,後來送他出去學武之後身體便好了,再後來一直在軍中也沒有什麽事兒——如果是在府中,怕早已經不在人世了吧。二老爺閉了閉眼睛:他這是造得什麽孽啊!


    他看了一眼二夫人,神色複雜的不能再複雜了;他看著二夫人,眼前卻浮現了他嶽父臨終時的樣子,最後輕輕一歎跪到在地上:“太夫人,此事還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還請太夫人明查。”


    他不能直接求情,隻希望可以為二夫人爭一線活命的機會,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嶽父了;於情,他是對不起二夫人;不過他認為一直以來沒有虧待過她一分一毫,家中的事情向來也是她說一不二。


    羅氏隻是他情不自禁,雖然對不起妻子,不過情還是占了上風;但是眼下麵對這些事情,他卻又被恩情所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嶽父大人唯一的骨血就這樣死掉。


    太夫人冷冷一哼:“還有什麽要查的?”


    小環立時捉住機會哭喊道:“金環和銅帳勾都是小婢去訂做取回來的,這有人證的,請太夫人自管去查;那裏麵的毒與解藥是小環偷偷放進去,同我們夫人無關;而那些婆子、丫頭也是小婢收買的,更與我們夫人無關。”


    太夫人沒有想到小環會把所有的錯都攬到了身上,她看了一眼小環讓人去叫來旺媳婦查金環和銅帳勾的出處,並且問那幾個婆子和丫頭,可受過二夫人的指使做事。


    婆子和丫頭都搖頭,一直以來做事都是小環指使的;雖然小環沒有明說,但是她們心知肚明一切都是二夫人指使的。


    太夫人冷笑:“你個丫頭想以此來為自家的主子脫罪?你們夫人要做事,自然隻要吩咐給你就成,難不成還要把這些丫頭婆子叫到跟前不成?你當真以為我好騙不成?”


    “不是的,太夫人;”小環飛快的轉著念頭:“我們夫人一身心善,待婢子視若女兒,所以才會不忍心出來代小婢頂罪;其實,小婢就是假借了二夫人的名實行事,不然這些人哪裏會為小婢所用,隻是連累主子至此,小婢、小婢也於心不忍,才出來認罪但憑太夫人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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