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不同的話,就是這侯爺府的水,比我們家要深的多。”霜霜的情緒有些低落:“我不喜歡這樣。雖然我也不喜歡妾侍,至少我以為大家可以和平相處,或者行同陌路也好,不要生死刀兵相見。”


    紅袖也默然了,過了一會兒她打起來精神來:“有我們在,沈府以後就會不同的;”她岔開了話題:“瓶兒,你為什麽說她不對勁兒。”


    霜霜想了想道:“一開始我認為她是自己人,並沒有什麽地方外待她;隻是她卻一直很小心在意,不管是說話還是行事,我便有些奇怪;後來,無意中發現她趁屋裏沒有人時,翻揀我的東西……”


    聽霜霜說起來,瓶兒除了在跟前伺候的時候有不對勁兒的地方,她和丫頭還發現,瓶兒很喜歡出去:三兩天便會出去佛堂,並且還是偷偷摸摸的。


    霜霜故意試探她,提及她出佛堂的事情,問她去哪裏;瓶兒的回答並沒有毛病,但是她卻一連四五天都沒有出去,然後居然在深夜時分趁著眾人睡熟了出去——還是霜霜的丫頭肚子不好,半夜起來發現的。


    “隻是,她是誰的人卻沒有發現,旁敲側擊了幾次也沒有問出什麽來。”霜霜有些沮喪的樣子。


    紅袖點了點頭:“其餘的事情你不用管了,自有我;隻是就算有她在又如何,你為什麽會讓三嫂……”


    霜霜的臉色微微一變,眼圈便是一紅:“二爺自打了我之後,我幾天都沒有理會他;後來他陪了幾天不是,我們才開始說話。”


    “就在我和二爺說話的第二天,三弟妹來了我們一起坐著說話,說起了天涼來;三弟妹便問是不是打擾了我做活計,她以為我正在給二爺做衣服鞋襪之類的。”


    “我還沒有回答,那個瓶兒便說我沒有時間做,可是府中也沒有幾個相熟的人,無可托之人。三弟妹便說,她倒是有時間,隻是怕活兒拿不出手為。”


    紅袖聽到這裏道:“你一直沒有說放話,任那個瓶兒一直說?”


    霜霜苦笑:“瓶兒當時說得也沒有錯,我的確是沒有時間做衣服,也的確沒有什麽可以相托的人——當時哪裏想到那麽多?也就沒有攔她。”


    “後來三弟妹說要幫忙的話,我並沒有答應;三弟妹卻一直說不用客氣,瓶兒又加了兩句話,‘我們夫人怎麽好意思讓三少奶奶相幫’,在三弟妹的嗔怪下我卻不得不點了頭。”


    霜霜看向紅袖:“事後一想,怎麽也感覺事情有些別扭,卻又說不上哪裏不對來;後來見了你想問問你的,隻是瓶兒在眼前便那樣說話了。”


    紅袖看到霜霜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知道她八成生出了什麽疑心來,隻不過她自己也很難相信,所以才會來問自己。


    “那個丫頭看來不能留了,說不定日後生出什麽事情來;隻是要想個法兒弄走她,不能驚到了她背後的人。”紅袖並沒有再提江氏。


    不管如何,讓霜霜知道江氏和沈二爺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還是能瞞就瞞吧。


    霜霜點了點頭,她心裏是有一句話很想問、非常想問;可是平白無故的那話不好說:不能對人說,她隻是一種直覺吧?人家聽了隻能以為她本就是個多疑的性了;而且萬一自己想錯了,說了出去,日後怎麽再見江氏?


    她聽到紅袖的話附和了兩句,心底深處的那句話,倒底沒有問出來。


    兩個人正說著話,就聽到外麵道:“婢子瓶兒,二奶奶您應該去誦經了。”


    霜霜伏耳對紅袖道:“有這麽一個人,我也不放心;我現在就是一個什麽也做不了的廢物,一切都托給五弟妹了。”


    紅袖點了點頭,起身便走向外行去:“嫂嫂誦經,那我就告辭了。”


    霜霜便讓瓶兒送送紅袖,她扶著自己陪嫁丫頭的手進了佛堂。紅袖看向瓶兒,倒是一個幹淨利索的女孩兒:“你是夫人院裏的,倒是有幾分麵熟,怎麽沒有看到過你幾次?”


    “我隻是一個二等的丫頭,屋裏有姐姐們哪裏有我伸手的份兒?我常在夫人小廚房裏伺候,隻給五少奶奶請過兩次安。”瓶兒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兒。


    紅袖笑問她怎麽自廚房到二少奶奶這裏來了,夫人看上了她哪一點:原來瓶兒做的飯菜還不錯,所以才讓她過來照顧霜霜的吃食。


    紅袖聽到這裏,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一跳,無緣無故想起了前幾年沈琛中毒的事情:雖然是有驚無險,後來也找到了下毒的人,但那事兒始終讓紅袖感覺有些可疑的地方。


    走到院子門前,紅袖笑道:“有時間到我那裏耍。”


    瓶兒倒真是打蛇隨棍上,立時福了一福:“早就想多親近奶奶的,隻是怕奶奶嫌擾沒有敢去。”


    紅袖已經坐到了車上:“我喜熱鬧的,有空兒過來坐坐。”


    瓶兒如果沒有其它心思,自然不會應得如此幹脆:她是沈夫人的人,日後有可能是二少奶奶的人,哪裏用得著如此巴結親近紅袖?


    但是這丫頭偏如此做了。


    紅袖依在車子的小迎枕上,眯起了眼睛:這個瓶兒還真是有問題,隻是,會是誰的人呢?又怎麽打發走她。


    她還沒有想到法子便已經到了自己院子,下車時聽到院子裏亂轟轟的吵嚷成一片,不自禁的皺了皺眉頭。


    靈禾和韻香扶了紅袖下車,而映舒已經進了院子:她們不過剛剛走開一會兒,就反了這些丫頭。


    不過映舒並沒有罵人,她反而回來:“奶奶,是四少奶奶的人;好像正在和趙媽媽還有茶香吵嘴。”


    紅袖的眉頭挑了挑:怎麽著,現如今四嫂還打上了門來不成。她氣往上衝,扶了丫頭的手進了院子。


    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圍成了堆兒,隻能聽到趙氏和茶香的聲音,並看不到她們的人。


    沒有發現紅袖回來,丫頭婆子們正和人吵得熱鬧。


    紅袖並沒有立時發作,她反而走到近前聽了半晌才輕輕拍打前麵的丫頭婆子,帶著韻香等人悄悄的擠進了人群中。


    院子裏的丫頭看到自家主子回來了,在韻香等人的眼色下沒有一個叫破,隻是把事情的緣由向紅袖等人說了。


    起因是因為二夫人賣丫頭,然後沈四爺聽說之後,探問明白事由之後,立時叫來人牙子把那個和二夫人所賣丫頭沾親帶故的人,也賣了。


    這事不管大小,也不關紅袖的事情;沈四爺也算是為伴月出氣,但是沈四少奶奶滿肚子火氣沒有地方發時,便聽到人說是紅袖叫來的人牙子,賣掉了二夫人身邊的丫頭。


    如此便不得了了,四少奶奶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便帶著丫頭到了紅袖的院子裏尋她要個說法兒;可巧的是紅袖不在房裏,四少奶奶便登堂入室坐了下來,非要等紅袖回來不可。


    氣頭上的四少奶奶當然不會隻是坐著,免不了要罵趙媽媽和茶香幾句:趙媽媽和茶香又都是性子軟一些的人,也就忍下了;可是後來四少奶奶罵到了紅袖身上,兩個人便不幹了,開口駁了幾句。


    趙媽媽和茶香的為人都不像映舒,她們雖然是駁四少奶奶的話,但是話卻說得十分客氣,並沒有冒犯到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卻不依不饒的破口大罵起來,讓丫頭過來收拾趙媽媽這個專會教唆主子做壞事的人,茶香自然要護著趙媽媽;兩下的爭執便起來了。


    而茶香並不想給四少奶奶再發作的機會,有意的和趙媽媽移到了院子裏:在屋裏打起來,不管碰沒有碰到四少奶奶,她一哭一鬧便是茶香的大不是;並且屋裏是沈四少奶奶人多,隻憑茶香一個人也是要吃虧的。


    四少奶奶並沒有跟出來:跟出來,怎麽能任著她的丫頭們胡來?所以她在屋裏坐得如泰山一般。


    紅袖弄明白了來龍去脈,心頭的火氣更盛!先不管二夫人打發人來請自己叫人牙子是不是故意的,隻憑四少奶奶這番作派,她今兒如果什麽也不說、不作,日後她在沈府裏也不用再提什麽當家做主!


    尤其當她看到自己的奶娘趙氏被對方推倒在地上,終於怒了。


    那水珠幾個丫頭還在叫叫囂,讓趙氏進屋裏給四少奶奶賠罪:“你一個奴才居然敢跟主子奶奶頂嘴,不是看在五少奶奶的麵子上,當場便把你拖出去打死!”


    “你敢?!”茶香終於在丫頭們的示意下,看到了紅袖等人,聽到水珠等人的話後,故意怒喝了一聲。


    水珠幾個丫頭得了四少奶奶的吩咐,安心就是來找麻煩的:不為旁的,就是為了讓紅袖生一肚子的氣——鬧起來雙方的人都要被罰,不能打五少奶奶的人,自然也不能打她們幾個。


    況且,她們還是占理的,因為頂嘴的人是趙氏和茶香,而先動手的人也是茶香。


    當下水珠幾個冷笑:“我們是不敢,但是她老人家是犯上,懂不懂?打死勿論的,有什麽不敢的;也就是看在五少奶奶的麵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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