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的哭鬧卻讓劉長青更惱怒:這不是揭他的短兒嘛?


    他一掌打在婦人的臉上:“娼婦,你給我滾!再敢胡言亂語看我今兒打死了你。”


    “嘖、嘖,這不是為了救命之恩,而不慕權貴、品行無雙的劉長青劉大公子嘛?今兒——;”一個身穿長衫的男人指著劉長青道:“您又是唱得哪處?咦,麻煩這位媽媽快扶起地上的婦人來,這可是劉大公子的救命恩人、結發妻子啊。”


    一個老鴇立時過去做勢要扶那婦人:“這話兒是怎麽說的,劉大公子怎麽能打到您的臉上?快快起來,姐兒們,取脂粉來給劉大公子原來的發妻勻勻臉兒。”


    劉長青的臉紅一陣、青一陣,忽然省悟過來指著長衫的人兒道:“你是沈府哪個指使來的!我今兒就要尋到沈府問個清楚明白,我劉長青當日退親他們沈家是許了的,怎麽今日使如此毒計壞我劉家聲名,壞我似錦前程!”


    那長衫的人聞言朗笑,抱拳向四周道:“眾位鄉裏鄉親都在,想來不少人能認識我是哪個?我一介平頭百姓,同沈侯爺府上可是沒有半點關係。”


    四周有人轟然應著,七嘴八知的叫著張麻子,麻子二哥等等:這人,好似不少人認識的樣子。


    他就是京城人氏,原是這花街周圍十幾條上有幾分俠名的一個混混,後來做了幾年地保後不耐煩,把地保給他弟弟做,他時常與鄰裏做個調解、寫個字兒什麽的:十幾年下來結得好人緣兒。


    由他叫破了劉長青的底細,並把他的前事一說,這些看熱鬧的百姓都是這附近幾條街的人多,哪有不信他的?


    看向劉長青不止是好笑,而是鄙夷起來;這個罵無恥,那個罵混球,無一人有好話給劉長青。


    長衫兒看著劉長青道:“沈侯爺府在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問問我們這些百姓,他們府上何時做過無理之事?你退親之後,沈侯爺府可是沒有對你言過半個不好——可是看你呢,今日得此惡報居然開口就誣沈侯爺府,你還能算是人嗎?!”


    劉長青被罵得青赤白臉的,可是他剛剛氣急說錯了話,哪裏知道這人居然是周圍的百姓,而且認識他的人極多:其實不管這人是不是沈府的人,隻要無人相識他一口咬定之下,四周百姓便不能辯真假。


    但是,廉親王和沈妙歌棋高一著。劉長青梗著脖子道:“剛剛是我氣急之下失言,眾鄉親勿怪。試想天下有哪個人會娶著粉頭做妻?在下不過是被人算計所致。”


    人群中傳來笑語:“天下間怎麽會沒有人取粉頭做妻?你不就是一個。”眾人哄笑。


    長衫兒盯著劉長青道:“你被人算計?這裏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麽就沒有人來算計我們?如果來算計我們,我們會不會上當,也要看我們怎麽做了。”


    他對著四周一抱拳兒:“我來得早聽得清楚,劉長青劉大公子來時,可是說什麽要娶郡主娘娘的——還有哪一位聽到了?”


    立時便有十幾人應聲。


    長衫兒道:“十幾位出來讓大家見見,免得劉大公子又說咱們是沈侯爺府上的人——是咱們沒有那個福氣能投身到侯爺府啊。”


    十幾個擠到長衫兒跟前回頭抱拳見禮,果然就是周圍街上的人家:大多是開店的,來來往往不是朋友也常見麵兒的。


    長衫兒看著劉長青道:“劉大公子就算是上當,也是上了自己貪心的當吧?”


    “當初你貪心這婦人美色,所以不顧沈府大姑娘一等你經年而退親另娶,還博了一個美名兒;現在,你貪心王爺的權勢,錯把王爺‘女兒’當郡主,而舍了你的救命恩人娶了粉頭做妻子——你說是哪個算計你?我們這些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你的貪心算計了你!”


    長衫兒話音一落,四周掌聲雷鳴,還有人叫道:“說得好,說得好!”


    劉長青被長衫兒的話擠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回頭看看王爺:那王爺早已經不在原地,不知道去了哪裏;花街兩頭擠滿了人,兩旁樓上擠滿了,他就是想找個地縫兒都沒有空地兒!


    “劉大公子,你怎麽不說話了?”長衫兒卻不放過他。


    漲得麵皮紫紅的劉長青,以袖子遮起臉來:“今日之事,隻是在下一時糊塗,諸位鄉鄰請借路,借路。”他想走。


    眼下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他留在這裏做什麽?越說他的錯兒越多,丟的人不是更大。


    正在此時,劉父擠了進來:頭的帽兒也歪了,衣服的帶子也掉了,狼狽不堪走到劉長青麵前。


    “你、你怎麽真在這兒?”


    “父親,你怎麽來了?”劉長青也有些吃驚。


    劉父一跺腳:“誠王爺打發人來說,你要娶一窯姐為妻,他是正經人家不能和我們這樣的人結親,把你妹妹的親事退了!你妹妹、你妹妹正在家裏鬧騰著尋死覓活呢。”


    說完一掌打在劉長青的臉上:“你吃酒吃多了是不是?不去王爺家接郡主,卻到這裏來胡混!還不與我快快去接媳婦回來,再去誠王爺家把事情說清楚。”


    一聽這話劉長青氣得腿軟:誠王爺、誠王爺!他就忘了誠王爺,他的這門好親事就是誠王爺說合的——此時退親,不正好。


    “父親,我們上了人家的當!”劉長青跺了跺腳也說不出其它的話來。


    而劉父還沒有弄明白:他帶著小廝騎馬過來,一路上心急如焚根本就沒有認真仔細聽人們在說些什麽。


    他還愣著呢,長衫兒笑道:“丹桂姑娘,你還不出來給你公公上茶?”


    新娘子笑著應了一聲兒,百花樓內跑出一個小丫頭端出了一杯茶;丹桂接了茶到劉父麵前輕輕一福,然後飛了一個媚眼兒道:“公——爹,您請用茶。”


    這一聲嗲得人酥了半個身子。


    劉父愣愣的沒有反應,他皺著眉頭:“你、你——”卻再也沒有說出話來。


    長衫兒笑道:“這就是你們劉家今兒迎娶的嬌滴滴的王爺女兒,您的兒媳婦啊;這新人茶,您老快吃一杯吧——和平常人家的不同,這茶,可香得很啊。”


    四周人們又是一陣哄笑。


    劉父終於明白過,抬腳就踢向了丹桂;那丹桂早就有防備,閃身躲過笑道:“唉喲,我的爹爹,這麽多人您就伸了腳過來讓奴家給您脫鞋褪褲,奴家怎麽好意思做呢;明兒,我們還是回府之後,再讓兒媳婦我好好伺候您。”


    這一句話,把四周的男人們引得大笑;四周**裏的姑娘們更是笑成一團:“丹桂姐姐,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們花街共認的大姐,沒有哪個敢不服的。”


    丹桂笑吟吟的福了一福:“姐妹們盛情。”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羞辱人的?劉氏父子的眼都紅了,兩人一起上前就要捉住丹桂毒打。卻被侍衛給攔住了:“您如果要接姑娘上花轎回去好好過活,現在我們就送您和姑娘上路如果你再動粗,就莫怪我們刀劍無眼了。”


    劉氏父子打不到丹桂,丹桂偏要挑撥他們,不時的笑語相侮,氣得父子兩人都吐了一口鮮血。


    今天,他們父子栽了。


    劉父直起身來:“我、我們走。”在此地留得越久,他們父子越丟人。


    劉長青點頭,父子二人以袖掩麵就想擠出人群;可是人們這個推那個掇,哪裏肯讓他們父子出去?


    正鬧著,外麵傳來了喝號之聲,百姓們分開兩旁:居然是誠王府的人,他們抬了一些東西放在了花街口。


    “劉爺,這是你們這些日子送予我們王爺的,我們王爺說無功不受祿,不好收下現請劉爺點收。”那侍衛聲音清清響響的很:“還有,這是退婚的文書。”


    “退婚……”劉父氣得全身哆嗦,他知道自家父子被人算計慘了;在這種時候,把這些東西送來,又當眾退親,他們劉家在天朝可還有立足之地?他原想說‘退婚之事到府中議,王爺不必如此欺人’,可是那侍衛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


    “劉父,退婚的原因王爺交待了,如果你問起就讓小的回;既然爺問了,小的便回爺一句;”他口齒伶利的緊,根本就讓劉氏父子插不上半個字:“第一,劉大公子娶煙花女子不止是失儀,而且有功名在身已經是大罪——我們王爺一向愛護聲名,還請劉爺見諒了;第二,就是府上姑娘行止不端,就算沒有劉大公子之事,我們王爺也萬不會納一個煙行媚視之女回府。”


    劉父一口鮮血吐出,當即暈倒在地上。


    劉長青抱住老父,喝罵侍衛:“你、你再敢血口噴人……”可是後麵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侍衛躬了躬身子:“劉大公子,在下可沒有血口噴人;你們送了府上姑娘到我們爺的別院遊玩,不想那姑娘居然……”


    劉長青正想再罵時,一旁他那婦人已經伏地大笑起來:“你們苦心積慮、苦心積慮啊,萬不想會是一場空;當真是老天有眼,讓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劉長青不敢拿王府的侍衛如何,還會怕自家的婦人?他今日連番受辱,再又受了苦幹氣,聽到婦人之言再也忍不住,丟下老父上前揪打撕打:“我今日就休了你這娼婦!”


    長衫兒旁邊接一句:“正好迎了那娼婦進門!”一時人們又是哄然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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