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強如此赤裸裸地威脅,李強卻是不以為意,他饒有興致地發問,“我們有錢,活動下來地皮了,為什麽不能開發?”


    “這裏是朝田,”馬書記再次強調一遍,此刻他已經不打算講理了,“沒有我們許可,你們怎麽開發?所以我給你個機會,把地賣給朝田。”


    “賣給朝田……三十萬一畝?”李強微微一笑,端起紅酒輕啜一口。


    “價錢好說,五十萬一畝也可以,都可以談,陳太忠他隻是掙個中介費,”馬強也端起紅酒來,微微抿一下,“沒有四百萬一畝的行情。”


    “我們房地產開發的預期利潤,能達到每畝最少三百萬,加上每畝二百萬的地價,要你四百萬不算多,”李強笑一笑,“也許過不了兩年,你願意花六百萬買這個地。”


    “沒有那麽漲的道理,”馬強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既然你要堅持,那我也不多說了……建委那些手續,夠你們忙的。”


    “我們辦這些手續的時候,可能不太順利?”李強的眼微微一眯,明顯是認真了,“這是你的意思,對吧?”


    “手續不順利,還需要是我的意思嗎?”馬強哈地笑一聲,“李書記,陽州人來朝田搞房地產,隻要我不明確支持,有的是人不服氣。”


    “小陳就專門收拾各種不服氣,由他們來吧,”李強也哈地笑一聲……比誰笑聲大嗎?“其實我很想三百萬一畝賣給朝田的,但是北崇的同誌們不答應。”


    “嗬嗬,”馬強也跟著笑兩聲,然後麵容一整,“好了李書記,玩笑開完了,咱們說正經的,你也別說一畝能賺多少錢,沒有我朝田的幾證……這個房地產你們搞得動嗎?”


    “不開玩笑,搞得動,”李強點點頭,正色回答,“朝田真不給辦證的話,我們從上麵要個軍轉民的指標下來,你們還是要辦。”


    “軍轉民……”馬強輕聲嘀咕一句,然後吸一口氣,好半天才笑一笑,“軍轉民,那也是我朝田優先,怎麽輪得到你們陽州開發?”


    “咱們都不開發,央企來開發,”李強笑眯眯地回答。


    他本是最忌諱這樣辦的,掙不了多少錢嘛,但是馬強已經明確表態了,也沒什麽轉寰餘地,那他也隻能祭起這個大殺器,讓對方清醒一點。


    馬書記聞言,登時就默然了,他是太明白這個回答的份量了,央企對省軍區,直接把地拿走,然後開發——地方上誰敢不配合。


    而且這央企裏,有講究的,也有艸蛋的,講究的人,他尊重你的城市規劃,掙錢之餘,該留的管線道路之類的,全部預留好,花園、景區什麽的空間,也都給你留下——到時候市裏象征姓地出點錢,就把城市規劃完善了。


    但是遇上那種艸蛋的,那就不用說了,一大塊地,都是由央企來規劃了,人家願意怎麽搞就怎麽搞——反正之前周圍就是這個模樣,之後周圍也是這個模樣就行。


    至於說當地城市的規劃,關我鳥事——很多央企,他就是有這個底氣。


    遇上這樣的央企,當地政斧就算倒了血黴,當時不敢說什麽,事後為了統一規劃,還得扒掉央企蓋的房子,該賠償的照價賠償,你說這是招誰惹誰了?


    可是……總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對,馬書記想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於是問一句,“央企對上省軍區,跟朝田關係不大,可是陽州也得不到什麽吧?”


    大部分利潤被央企拿走了,你這吃力不討好的,圖了啥呢?


    “一畝地賺的肯定不止一百萬,”李強很幹脆地回答,事實上,他這話也是猜測,不過他總覺得,這應該是實情,“我們隻是想自己開發,那樣賺得會更多。”


    “軍轉民指標,是那麽好下來的嗎?”馬強不屑笑一笑,端起酒杯來打算喝一點,然後他發現,杯子裏的酒不多了,於是看一眼那個年輕人,“一點眼色都沒有……倒酒!”


    “說誰呢?”陳太忠終於抬起頭來,抽出一根紅彤彤的香煙點上,眯著眼睛看著對方,似笑非笑地發問,用的還是北崇普通話,“你說誰呢?””


    “說你呢,怎麽給領導服務的?”馬強眼睛一瞪,心裏這個火兒就別提了,李強跟他呲牙也就算了,李強的跟班居然也呲牙,這曰子真沒法過了。


    我奈何不了李強,還奈何不了你這小跟班?他指桑罵槐地訓一句,“長了眼睛出氣的?”


    陳太忠微微一笑,伸手就去抓酒杯,李強可是嚇壞了,趕緊伸手抱住了他,“太忠……太忠你別衝動。”


    “太……太忠?”馬強登時就愣住了——不吭不哈的這年輕人,會是陳太忠?


    “喂,你幹什麽?”就在這時,小方打完電話回來,看到領導呆坐在那裏,李書記死死地抱著自家的跟班,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眉頭一皺,厲喝一聲,“以為這是陽州?”


    “朝田又怎麽樣?”陳太忠心裏的火氣越發大了,手腕一抖,酒杯衝著小方就飛了過去。


    不過李書記知道他的能耐,猛地一搬他的身子,那酒杯啪地就砸到了牆壁上。


    “老李你差不多點啊,”陳太忠哈哈一笑,看李強一眼,“放手……想一想陳正奎。”


    “你說過,你今天不說話的,”李強還就不放手,抱著他的身子跟他講道理——小陳這人毛病很多,但是你跟他講道理,他就要先說明白,才會再做其他。


    不得不說,李書記是看穿了陳區長,陳太忠心裏這個火,是沒辦法說的,但是聽到這話,他還要辯解,“我本來就沒想說話,這不是馬書記非要說我沒眼色嗎?我就給一點眼色……讓他看一看。”


    他倆在這兒折騰,馬強冷眼旁觀,這貨敢管李強叫老李,那定然是陳太忠無疑了,可是這一時間,他也羞刀難入鞘,“小方,叫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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