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的話說得極其露骨,幸災樂禍之意溢於言表,但是韓國友人並沒有介意,樸助理昏倒了——救人要緊啊。


    林桓被人扣了老大的屎盆子,實在不舒服,他悻悻地掙脫別人,大聲地發話,“我看他未必暈了,他會自殘,難道不會假摔嗎?前兩天的曰韓世界杯,歐文不就假摔了嗎?”


    其實這是氣話,樸助理摔倒那一下,腦袋重重地著地,震得連地麵都似乎微微顫了一下,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能確定,樸助理摔得不輕。


    就在這鬧哄哄的時候,劉局長從房間趕了過來,就在他沉著臉聽經過的時候,區醫院的人也趕來了,醫生們把一把脈,測一下呼吸,就很明確地表示,人沒事,一跤摔得重了一點,暫時的昏迷罷了。


    除此之外,可能會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再也不可能有別的後果了,倒是他的腦袋上,小傷口不少,需要清創縫合。


    說完之後,醫生們就抬著傷者,打算往醫院送,陳區長見狀,漫不經心地走到林桓身旁,輕聲嘀咕一句,“這急救……嘖,又要浪費北崇的錢啊。”


    “你們幾個站住!”林主席聞言,立刻大聲發話,今天他是被某人利用慘了,但是他偏偏不覺得,隻感覺暢快無比,“你們收費了嗎,不收費為什麽要救人?”


    “你誰啊?”劉局長眉頭一皺,很不客氣地發問,他心裏正別扭呢,談判不順,陳太忠的頭難剃,他正說這趟白來了,效果很糟糕,不成想更糟糕的事情也發生了。


    韓國人和北崇人居然打起來了,這要置他這個省招商局副局長於何地?他已經可以想像到,回去之後,要麵對的種種冷言冷語和不屑了。


    “小毛孩子,別跟我呲牙咧嘴的,”林桓正處於暴走階段,聽到這話,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北崇林桓,別說你個副局長,就是你們局長賈韜來了,我照樣是這話。”


    尼瑪……賈韜是省旅遊局局長好不好?劉局長無語凝噎,不過很顯然,眼前這老頭不但渾得很,也肯定是有來頭的,他也不敢再拿腔捏調,隻能暫時收起哀怨的心思,淡淡地表示,“外國友人受傷了,救人要緊,錢不錢的回頭說也不遲。”


    “他自己傷著自己的,憑什麽要北崇人買單?”林主席冷哼一聲,扭頭看一眼安部長,他知道這廝會說漢語,“納稅人的錢,不能亂花。”


    “那我們出錢,好吧?”安部長沉聲回答,他很不忿這老頭對韓國人侮辱姓的稱呼,所以他更要堅持大韓民國的骨氣,他不屑地表示,“能花多少錢?”


    “是啊,本來也就不值幾個錢,”陳區長笑眯眯地點點頭。


    我們不會像你們那麽小氣的,安部長安排人拿錢,不過在安排的時候,他總有點怪怪的感覺,似乎陳區長的話……哪裏有什麽不對?


    安排完之後,他看到劉局長正將頭側到那dv前,正要看什麽,忙不迭也走過去——你若是沒有拍到樸助理自殘,那麽……哼哼。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陳區長不但拍到了樸助理的自殘,在那一瞬間,鏡頭更是急速地拉了一下,雖然拍攝水平尚屬業餘,技巧也不足,但是整個過程還是展現得相當明確。


    待播放到樸助理摔倒,陳區長按了退出鍵,然後重播,畫麵在啤酒瓶子炸裂的一瞬間定格,他側頭看一眼劉局長,淡淡地發問,“還需要我解釋什麽?”


    “能否給我拷貝一份?”劉局長也不炸毛了,沉聲提出請求,有了這第一手的影視資料,將來別人想要借此事詆毀他,他都無須辯解,直接播放一下就行了。


    “陳區長,麻煩您刪除了吧,”安部長卻是提出了另一個要求,他麵向陳太忠,深深地鞠一躬,“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我方人員的無禮,給您添麻煩了。”


    “說得好聽,沒有陳區長拍了這一段,我就是惡意傷害了,”林桓此時已經落實清了,那貨確實是指責自己拿瓶子砸人,林某人這一輩子活得就是個快意恩仇,哪裏受得了這種蠻不講理的誣陷?更令他感到恥辱的是,這還是外國人的誣陷。


    於是他用洪亮的大嗓門嚷嚷著,“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什麽?你要認為這是小小的麻煩,那咱們播到電視上,讓大家評個理。”


    “這個……上電視?”劉局長雖然決定端正態度了,但是猛地聽到這話,他也無法鎮定,一旦播出去,被恥笑的可不僅僅是韓國人,他不敢找林桓的麻煩,隻能衝著陳太忠苦笑,“陳區長,這個東西上電視,可是要影響大局的。”


    年輕的區長默然,這個時候他沒必要表態,想說話的可不止他陳某人。


    “又沒說我們要授意上電視,”林桓半冷不熱地回答,“但是不管什麽工作,總是難免出現這樣那樣的疏忽……萬一有人疏忽了呢?小劉你還年輕,要學會寬容下麵人的失誤。”


    陳區長算是見識了老不修的流氓本色,這種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話,居然就能這麽堂堂正正地說出口,聲音還是相當地洪亮。


    劉局長卻是被訓得無言以對,心說這北崇都是些什麽鳥人,區長是這個鳥樣,年輕的小女娃娃對上韓國人也不肯退讓,這姓林的老漢倚老賣老,更是比陳太忠還可惡。


    “陳區長,請您一定再給我一次機會,”安部長聽說要播到電視上,也急了,要說這韓國人撒潑耍賴是好手,但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是,他們還特別注重麵子,將兩種很矛盾的理念,非常詭異地拚湊在了一起——總之,是很奇怪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所以在證據不充分的時候,他可以偏幫樸助理,在證據確鑿的時候,他卻又能提出銷毀證據的請求,沒辦法,這個東西一旦傳出去,會給公司帶去極大的被動,他隻能引咎辭職。


    所幸的是,他對中國文化研究得比較透徹,知道找誰說話最合適,那老漢其實也是個做不得數的,“這關係到韓中的友誼……關係到中韓的友誼,請您一定多多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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