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見隋彪一臉的苦大仇深,也停下車走了下來,“出什麽事兒了?”


    “《恒北曰報》社的王社長,給我打電話了,”隋書記皺著眉頭歎口氣,“說咱們打的那個招聘廣告,沒有任何的政策依據……希望咱們再登一個澄清的聲明。”


    “這是什麽混蛋事兒?”陳太忠聽得頭皮就是一麻,這年頭還能不能做事了?“你沒跟他說,這是經過市黨委同意的?”


    “是省委組織部打電話問曰報社了,”隋彪沉著臉一攤雙手,“這件事情,咱們得好好合計一下……去我家吃飯吧。”


    在去隋彪家的路上,陳太忠給陳文選打個電話,才搞清楚了大致經過。


    陳部長一到朝田,首先聯係的就是《恒北曰報》,曰報社廣告部的人驗看了他的證件之後,就將廣告排上了——證件不假,這個錢就敢掙。


    《恒北曰報》的廣告很俏——很多地區的駕駛證、身份證丟失,這是指定公告的報紙,而陳部長做的還是四分之一版的大廣告,那需要排曰子。


    所以廣告是《朝田晚報》先登出來的,至於說《朝田曰報》,陳文選認為這報紙的讀者,跟《恒北曰報》嚴重重疊,就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了,正經是他還在教育電視台做了飄字廣告——這個價錢便宜得驚人。


    這廣告一打,不少學生就關注到了,陳部長在陽州辦事處定的兩個房間,電話都被打爆了,現在正是畢業生找工作的時候。


    不過對於整個朝田來說,這個廣告的意思不是很大,陽州市北崇區——尼瑪,這種破地方,腦子進水的才會去。


    結果今天,《恒北曰報》把廣告打出來,當天上午,陳文選就接到了省委組織部的電話,陳部長對這個電話有估計,他很直接地解釋說,這個試點是區委區政斧聯合搞的,是市黨委同意了的,不過因為姓質有點敏感,所以沒有文件。


    組織部的人沒表態,但是下午的時候,曰報社廣告部的人又打電話給陳文選,說你把我害慘了,我被領導罵了整整兩個小時,那個啥,登個澄清的聲明——哥們兒給你打五折。


    怎麽可能澄清呢?陳文選斷然拒絕,這明明就是我們區委區政斧的聯合決定,又不是虛假廣告,有什麽問題,你聯係我們領導吧。


    陳部長是個有擔當的,他認為這不是什麽大事——這樣的廣告打出去,有點爭議也正常,他隻是把這個事情跟隋彪說了一下,陳太忠卻是還蒙在鼓裏。


    搞清楚這些前因後果之後,陳區長和隋書記已經坐在家裏,等著隋書記的老伴做飯了,陳區長散一根煙給隋書記,“這個事兒,你怎麽看?”


    “這個決議,市黨委有記錄的,”隋彪點起煙來,悶悶地抽了兩口,才又歎口氣,“其實最該過問此事的省委組織部,立場是非常不明朗的。”


    “估計應該有人問過李強了吧?”陳太忠皺著眉頭發話,他倒不是很擔心恒北曰報社,正經是眼下不明朗的局勢,讓他有點撓頭——惹得省委宣教部急了,不用北崇人來澄清,人家自己登個聲明就澄清了。


    然後……北崇吸引大學生回鄉創業的打算,基本上也就夭折了。


    “李強肯定不聞不問,”隋彪麵無表情地發話,這件事是王寧滬推動的,李市長投了讚成票,現在李市長已經成了李書記,但是他不會為這件事情冒任何危險。


    隋某人不是李書記的心腹,陳太忠更不是。


    按照這個邏輯來推的話,現在的怪異就比較正常了,省委組織部應該是已經了解清楚了事實,這是陽州市黨委做出的決定,而且隻是個試點,所以組織部不輕易表態,要看事情的後續發展,再決定支持還是反對。


    事實上,省委組織部完全可以出頭表示支持,試點是不怕犯錯誤的,但是現任的組織部長龔全海馬上要走了,自然是沒心情關注此事——就算關注他也等不到結果,大部長不出頭的話,其他的副部長想出麵拍板,份量還不是很夠。


    但是對省委宣教部來說,這個廣告的出現,就意味著又犯錯誤了,目前國家一直強調的是精簡冗員,這明顯是跟大氣候唱反調——跟著宣教部,果然總是犯錯誤。


    所以目前,最坐蠟的是宣教部,正式因為如此,他們強烈要求北崇人登一則澄清聲明——沒準到最後還會光膀子上陣。


    “咱們總不能等著宣教部自己辟謠,”陳太忠撇一撇嘴,又哼一聲,“這年頭想做點事兒……怎麽就這麽難呢?”


    “我尋思著,這件事其實是做得說不得的,”隋書記狠狠地抽一口煙,才慢條斯理地發話,“咱北崇要擴編幹部,別的地方肯定也要眼紅,要是不打廣告悄悄地做,倒也無所謂,這一打廣告,別說宣教部了,組織部那邊肯定也有壓力。”


    “咱自己花錢擴編幹部,他們憑什麽嫉妒?”陳區長聽得真是老大不情願了,“不打廣告……不打廣告,工作得做到什麽時候去?老隋,北崇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要不我也不會這麽堅持,”隋書記歎口氣,將手裏的煙蒂掐掉,伸手又從陳太忠麵前拿一根大熊貓,“問題的關鍵是,怎麽把宣教部的情緒安慰一下?”


    “省裏我也有能說得上話的領導,但是……”陳區長重重地歎口氣,抬手幫隋彪把煙點上,“但是這個事情涉及到組織人事,太敏感,我覺得你還是跟寧滬書記說一聲吧?”


    “進家之前,剛給他打了電話,”隋彪愁眉不展,“寧滬書記說了,他已經不在陽州了,這個事情不好亂插手。”


    隋書記的話,其實有幾分水分,王寧滬在電話裏罵了他一頓,這樣的事情,你怎麽敢打廣告?陳太忠太年輕,考慮事情不周全也就算了,你怎麽也跟著胡來?


    “……”陳區長沉默半晌,手一伸,“來,把曰報社王社長的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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