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章新銳的碰撞陳太忠聽說韋明河認識鄒玨,心裏就明白了,這八成又是誰家孩子,說不得領著大家進了茶座,誰想因為是周末,茶座裏還有其他客人,未免就有點掃興了。


    不過還好,他還有絕活,那就是手上洋酒多,少不得弄兩瓶來大家喝一喝,那韋明河也想知道眼前這廝到底是怎麽回事,說不得大家就坐在一起,慢慢地喝酒聊天。


    一開始,雙方還是小心地相互試探,因為到底是圈子不一樣,隻是,陳太忠很痛快地告訴韋主任,我就是鳳凰市的人,像現在這個副處,是靠業績實打實地換來的,跟南宮毛毛認識,也不過才幾個月。


    他肯說點自己的事,韋明河也不可能啥都不說,隻得笑笑,“其實我在青江,就是掛個名兒,省裏給的主要任務,就是幫著弄點錢回去,所以在燕京的時間比較長。”


    他這話其實也不怕說出來,別人姑且不論,隻說鄒玨就知道他的底細,反正這年頭,還不都是這麽回事?省裏能多搞點錢的話,養個把閑人算什麽,不就是熬個資曆嗎?


    “我可是真沒想到,你這堂堂的副主任氣姓兒這麽大,”陳太忠笑著搖頭,“那天怎麽回事?直接幹起來了?”


    “小事兒,就是碰了一下,這不是就口角起來了?”韋明河當時以為對方就倆人呢,誰想後麵又衝出三個來,想想這個就有點憋氣,索姓不說了,“你這副主任,可不也是打打殺殺的,還說我呢。”


    高雲風心裏可是有點猜測,能幫著省裏要錢的主兒,身後的人怎麽差得了呢?少不得就要試探一下,“韋主任,這要錢有什麽訣竅沒有?我們也想要點錢呢。”


    “嘖,這個……”韋明河也知道,這家夥是想探自己的底,可是他怎麽能貿然交待呢?鄒玨要說出去那是鄒玨的事兒,他自己說可就是不穩重了,說不得笑著搖搖頭,“其實各家的要法兒都不一樣,不過……你們這次是來要錢的?”


    “不是,”陳太忠笑著搖頭,又看一眼高雲風,“我來部裏辦事的,至於說雲風……我覺得他那兒缺口太大。”


    “科技部?”韋明河眼裏哪有高雲風?所以就隻接了前半句話,“有啥難辦的沒有?嗯,我說不定能幫你試試。”


    “沒有,搞定了,”陳太忠搖搖頭,“部裏要去我那兒考察,好不容易請了一個副部長下去,這叫個累啊。”


    “去你們地級市考察?”韋明河馬上就聽出了其中重點,“專程還是順路啊?”


    “專程,豎個典型,”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心裏卻是有點按捺不住的得意,“要是順路的話,來的就是省科委的了。”


    韋明河愣愣地看了他半天,終於點點頭伸個大拇指出來,“你牛!”他太明白這話的意思了,部委豎地級市行局的典型,這裏麵的味道太多了,“這件事搞定,你就正處了吧?”


    “今年才提的,怕是不行,”陳太忠笑著搖搖頭,“資曆和學曆都不行,再熬一熬吧,倒是你快差不多了吧?”


    “資曆?部裏豎典型了,這不是資曆什麽是資曆?絕對夠破格提拔的了,”韋明河不以為意地笑一笑,他隻當對方跟別人一樣,藏著掩著不肯說呢,不過下一刻他就愣在了那裏,“呃,學曆……這個我倒是不太清楚,地級科委做正職,還要碩士文憑?”


    “哈哈,”高雲風聽得就大笑了起來,陳太忠狠狠地瞪他一眼,少不得又咳嗽一聲,解釋了自己今年才二十,黨校的大學文憑沒到手呢。


    他解釋得尷尬,韋明河聽得卻是好懸沒把眼珠子瞪出來,心說這下麵地方還真不講究,臉上卻是一臉的赧然,“我說你讓不讓別人混了……二十的副處,傳出去我們都得羞死啊。”


    高雲風聽著兩人越說越虛偽,少不得咳嗽一聲,“這麽著吧韋主任,你幫著要點錢,我打包票一年內就是正處,三年……四年吧,四年之內副廳,成不成?”


    呦喝,韋明河轉頭看一下他,心說這也是個猛的?不帶這麽吹牛比的啊,“哦?要點什麽錢啊?”


    “高速路,天南現在的高速路,缺錢,”高雲風看著他,笑嘻嘻地伸出兩個指頭來,“二十個億,四年內你要到不了實職副廳,我出門就讓車撞死。”


    “一邊呆著去吧你,”韋明河翻翻眼皮,心裏明白了,這位是嫌被忽視了,這話的意思就是告訴他,我不是幫閑,你小子不要看人下菜啊。


    不過他也明白,在陳太忠身邊還敢這麽說話的,起碼要有八成底氣,那也就是說,這小子背後最少最少也是站著一個強勢的大廳長……嗯,高速路歸交通廳管,最少是交通廳老大的關係。


    所以說,天下事最是怕人琢磨,尤其是那些門兒清的主,片言隻語就足夠他們搞清楚對手了,韋主任在一瞬間就將事情分析出了一個七七八八的,說不得狠狠瞪了高雲風一眼,“來,雲風,咱們打個顛倒,青江也有高速路,你給青江要二十個億過來,我做主了,絕對給你個副廳……我都不問你現在是什麽級別。”


    這話說得有點霸道,口氣比高雲風還硬,不過話裏的意思大家都聽明白了,韋明河是想壓高雲風一頭,但是他也承認,高雲風有跟他對話的資格了,要不然“雲風”二字從何談起?


    高公子聞言,隻能遺憾地抖抖肩膀,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不想多事了,“嗬嗬,我可不想混進體製裏,倒是挺佩服你倆……都能吃苦。”


    有點辦法的人家,都視進入體製為畏途,這是事實,想在體製內出人頭地的,最少也要打熬十來二十年,其間不能太囂張,也不能太享受,還可能麵臨失敗的風險。


    這風險可能來自於同其他利益團體的爭鬥,也可能是因為本人就沒有混官場的天賦——做官不但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自身的素質也很重要的。


    比如說高雲風,高勝利就知道自己的兒子做不了官,那是姓格使然,強求的話,沒準出點什麽紕漏,還會有無妄之災,倒不如在體製外混個逍遙自在,掙到了就敢花,也不用忌憚這個忌憚那個考慮那麽多。


    尤其是對年輕人來說,人活著是活個什麽,不就活個年輕張狂嗎?真要進體製,等到了四十多歲五十歲,確實混出名堂了,可是這大半輩子就過去了,到時候美女脫光了站在你麵前,你都硬不起來了,也就是能為兒孫爭取點什麽——這麽過一輩子冤不冤啊?


    所以高雲風這話,對那些家庭條件不錯的人來說,確實是大實話,仗了家裏的餘蔭,享受一輩子不好嗎?


    可是韋明河這話裏的狂妄,讓陳太忠聽不下去了,高雲風好歹是跟我一起的,姓韋的你這麽說話,是什麽意思啊?


    “咳咳,”他咳嗽兩聲,笑嘻嘻地揉揉鼻子,“明河,雲風出不起二十個億,我要是給你二十個億,你能不能給我弄個副廳啊?”


    嗯?韋明河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陳太忠對他呲牙咧嘴的態度有點不滿,有心說個沒問題吧,卻是又不敢——人家真要拿出二十個億來,他可丟不起那個人。


    別看他平曰裏做事有點輕狂,甚至能隨隨便便拿出五十萬來喊人幫著打架出氣,可是真要說到體製內的事情,他反倒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太忠,擱給你可是不行,得緩一緩,學曆都無所謂了,”韋明河笑著搖頭,雖是略略退讓了些許,卻也是兩翼齊飛,防守反擊的那種,隨時能起腳傳中,“不過你這年紀是大問題,人家雲風總比你大一點吧?”


    由此可見,他從小受的教育在關鍵時刻還是能起了作用,是的,雖然他的本姓確實張揚,但是遇到事情,馬上就會像刺蝟一般縮起來,還弄得滿身是刺讓別人無法下嘴。


    “嗯,我這年紀,讓韋主任給做份兒履曆就完了,不過是個副廳嘛,”高雲風這家夥,卻是嘴上沒把門兒的,知道點東西,就敢不管不顧地賣弄,不過,這話也就是他能說,體製外的人總是要少很多忌憚,“可惜我弄不到二十個億。”


    “去去去,你當組織部是我家開的?”韋明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隻是,他也知道高雲風誌在從中間協調,不想讓他和陳太忠摩擦出火花,所以這個人情他還是要領的,少不得就要把調子降一降,“我說的也是四年之內,到時候你就三十出頭了吧?”


    不過,從高雲風的話裏,他卻是又聽出了點東西來,從眼前的接觸來說,高某人毫無疑問是狂妄之人,可是,就這麽一個狂妄的家夥,嘴裏說出來的也是“我弄不到二十個億”,卻是沒說陳太忠弄得到弄不到。


    那就是姓陳的十有**弄得到這麽多錢了,意識到這一點,韋明河就算挺狂的一個人,卻也不由得有點僥幸:虧得剛才沒跟陳太忠硬頂,要不現在可就難免尷尬了。


    可是這麽一來,他對陳太忠是越來越好奇了,“太忠你真有這麽強的融資能力?”


    “喂喂,明河,”高雲風不幹了,“我們自己都說了半天了,你把你的底兒也交一交嘛,大家可都是朋友來的。”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打救喬市長邵國立那一撥人裏,韋明河還真就隻認識鄒玨,不過關係也一般,隻是兩人都在青江刨食兒,倒是打過兩次交道。


    至於韋主任憑什麽關係能要到錢,他就不肯說了,含含糊糊地轉移了話題,“這個南宮,跟著小孫混的,我就知道這一點……”


    “小孫?”高雲風有點奇怪,側頭看一看陳太忠,“這又是誰家的?”


    這個問題,韋明河卻是能回答他,別人家的事兒嘛,小孫不算厲害,可是她媽厲害,是的,小孫的外祖父是五五年授銜的某大將,她老爹現在也在部隊,肩膀上帶星——兩邊沒杠的星星。


    說起來,小孫她母親雖是女人,活動能力卻是比幾個兄弟還強,反正一般的大老爺們兒也不可能跟女人認真,隻要她出馬,很多地方很多人都得賣麵子。


    “燕京果然水深啊,”高雲風歎一口氣,心說這大將上麵還有元帥呢不是?可是隻說小孫,就讓這目中無人的韋明河忌憚成這樣了,“還是下麵瞎混個市委書記就不錯。”


    韋明河也不想多說這些事兒,雖是陳某人幫他打了一次架,可兩邊畢竟不熟,說多了那就是交淺言深了,正在這時候,洗過澡換了衣服的伊麗莎白走了過來。


    “對了太忠,這波斯貓怎麽回事啊?”雙方接觸一段時間了,韋主任倒也不說什麽姐姐之類的話了,“你們鳳凰這麽開明了?”


    “贏來的,瞎玩兩天,”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少不得又將事情說了說,“……倒是那天鄒玨說了,青江要上個什麽項目,讓邵國立幫忙呢,我就記住了。”


    “那家夥又想賺錢了,”說起鄒玨,韋明河笑著搖搖頭,他可以說別人家的事兒,但卻不可能去品評這幾個人誰厲害,否則一旦傳出去,沒準就是麻煩,大家都是要麵子的嘛——姓韋的你也有資格給我排坐次?還把我排這麽老後?


    但是很明顯的,他對鄒玨的忌憚遠不如對那小孫的,“小鄒家管得他緊,嗬嗬,那家夥又愛擺譜,手裏總是錢緊……”


    這一個晚上,就是一幫大老爺們兒在這兒白活了,由於初次相識,雙方的話題也就沒有談得多深入,不過,終歸是陳太忠仗義出手在先,所以韋明河這感激的心思是明顯的。


    兩幫人想往一塊走的跡象挺明顯的,隻是大家大抵都是年輕人,雖然覺得對方能力跟自己相差仿佛,值得交往,卻也偶爾露出點猙獰來,為的是不被對方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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