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事到臨頭再做考慮吧。


    一時想不通該不該找素波科委的麻煩,陳太忠就放下了,也省得在那帕裏麵前顯得自己城府不夠深,沉不住氣。


    他抬頭看看那處長,燦爛地一笑,“那處長告訴我這麽多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陳太忠一直堅信這一點。


    這家夥說話,還真嗆啊,那帕裏跟省裏的人打交道習慣了,心裏多少有點不適應這個說話方式,不過,眼下兩人的關係已經相當融洽了,他自然不會再坐視關係倒退。


    “很簡單的嘛,董祥麟連我們綜合處都恨上了,尤其是恨上我了,”那處長苦笑著一攤手,“你也知道,這件事裏,我們做得比較公正。”


    他嘴裏說的“公正”,自是在暗示——我可是幫了你們鳳凰科委了,那個啥,你可以不領情,但一定要心裏有數才行。


    “哦?他的膽子倒是真不小,”陳太忠訝然地點點頭,心說看不出董祥麟還有這骨氣,“是不是告你狀了?”


    沒有,我都是胡說呢,那處長心裏這麽回了一句,可嘴上自是不會如此說,“嗬嗬,董主任倒不至於做這種傻事,也就是說說小話,偏偏還傳到我耳朵裏來了。”


    既是小話,那考證起來,肯定是有難度的,所以說那帕裏這人情賣得極為紮實,根本不懼別人戳穿。


    “我說他也不至於有這麽大膽子,”陳太忠冷笑一聲,心說文革期間正是董祥麟年輕的時候,那時候丫都是一副軟骨頭樣,眼下怎麽可能有這種擔當,玩個無恥什麽的倒還差不多。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門又被推開了,進來的還是趙明,“我說那處長啊,你能不能……哦?這不是鳳凰科委的陳主任嗎?嗬嗬,剛才沒認出來啊。”


    趙處長來,卻是憋著勁兒要釋去陳某人的那點不快。


    剛才他從那帕裏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心裏原本沒想那麽多,不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左右是要下班了,禁不住琢磨一下:那個年輕人,我怎麽好像感覺,哪裏有點不對勁呢?


    那帕裏坐的姿勢不對!想來想去,趙明想明白了,兩人都坐在沙發上聊天的話,誰的身子側斜得厲害一點,那麽誰就弱勢一點,這是常識。


    那帕裏的身子,側得不成體統了——顯然,那個年輕人,應該是大有來頭的。


    帶了這個疑心,趙明再回想一下陳太忠,就覺得這年輕人似曾相識了,索姓是左右沒事,他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仔細地琢磨了起來。


    機關裏從來都不缺那聰明人,趙處長有個強項,就是記姓特別地好,他仔細回想一下,隱約就想起一個人來——鳳凰科委的陳太忠。


    上次陳太忠跑到他這裏問審核方案,趙處長看似漫不經心地把人打發到那帕裏那兒了,但是不經意地一個照麵,他就記住了陳太忠的大致相貌。


    尤其是陳某人的身材,也算較為罕見的,再加上前兩天,他在天南新聞關於鳳凰科委的會議裏又看到了陳太忠,怎麽可能再忘記呢?


    嗯,那家夥有點背景,不過現在還嫩著呢,趙明想想剛才自己說話,針對姓不是很強,倒也放下了心思——我說公事來的,怎麽會注意到你?


    可是想到陳太忠,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省科委的董祥麟最近總是纏著辦公廳,然後,就想到了陳某人大鬧省科委的傳言——那都是董主任自己說的。


    這家夥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反應過來這個,趙明思索一下,決定再次前去,好釋去那些可能產生的怨氣,沒辦法,現在的年輕幹部都是這樣,眼高手低不說,心胸還出奇地狹窄,手段也狠辣,比之以前幹部的氣度,實實在在是天壤之別。


    而鳳凰科委的這個陳主任,顯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所以,他當然就要再度登門了,還是找那帕裏的碴兒,卻是專門觀察了一下,發現果然是陳太忠,那就要笑嘻嘻打個招呼,以示出“我的怨氣,是對著那帕裏可不是對著你的”這麽個意思。


    他這麽一打招呼,陳太忠卻是尷尬了起來,剛才陳某人心裏的那點怨氣,是沒必要再提了,他現在麵臨的問題是:哥們兒該怎麽解釋出現在那處長辦公室這件事啊?


    以前他對這種事情是蒙昧的,但是現在他已經較為注意了,很顯然,鳳凰科委要謝綜合處的支持的話,怎麽著也是該先謝正處長不是?


    這是一個次序的問題,絕對不能亂了——就算亂了也無所謂,可是被人撞破,那就有點那啥了。


    “哦,我是來廳裏辦事的,”還好,陳太忠不缺急智,他站起身笑嘻嘻地同趙明握握手,“正好碰上那處長,那處還說,上次的事兒,多虧了您幫忙呢。”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趙明笑著點點頭,順手又拍拍陳太忠的肩膀,“那處長也出力不小,對了,帕裏……”


    一邊說著,他一邊轉頭看看那帕裏,“既然是陳主任,你也不知道告我一聲,行了,今天不用你再忙了,你們這也算是同過壕的戰友了,該怎麽接待,你隨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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