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娘並沒有太在意貴祺在前院的事情,她見貴祺二三日才來一次,稍作打探就知道貴祺是去了菊院,她立時把菊院的三個丫頭恨上了。


    香姨娘這日早早起來好好打扮了,坐了車子到菊院找三個通房丫頭的麻煩。


    安兒聽了小丫頭們的回報隻能出來把香姨娘接了進去。香姨娘一看隻有安兒一個人來迎自己心裏就有了氣兒。


    寶兒和雙兒也得了消息了,但是寶兒硬拽著雙兒坐在廳裏等香姨娘進來,不讓她出去迎香姨娘。


    “寶兒(雙兒)見過香姨娘。”寶兒和雙兒站了起來略蹲了蹲。這是寶兒和雙兒第一次沒有稱呼香姨娘為姑娘。


    香姨娘柳眉倒豎,但她看到寶兒那似笑非笑的麵孔又忍住沒有發作。香姨娘坐在了椅子上接過安兒親手奉上的茶道:“我今兒隻是來看看這菊院什麽樣子。這一路走進屋子隻感覺到煩悶,老爺在這兒怕是不能好好休息吧?”


    安兒一聽香姨娘這話兒就明白了她的來意:“老爺倒不曾說過這院子悶呢,隻說這院子通透涼爽,夏日最喜睡在菊院了呢。”


    雙兒笑道:“菊院是郡主當初收拾了,老太太也來看過認為是好的。姨娘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呢。菊院怎麽也是正院不是?應該比偏院寬敞透風些才是。”


    香姨娘氣得把茶盞重重放在了桌上:“我隻是來瞧瞧的,怕老爺休息不好。這本也是我份內的事兒,如今你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敢諷刺於我?”


    安兒笑道:“姨娘這話就重了。姨娘也是為了老爺好,這我們當然也知道。而且姨娘一向是個體貼的人,往日沒有少照顧了我們,我們哪會諷刺姨娘呢?對吧,妹妹們。”


    寶兒這時候當然要一致對外:“就是。我們都是服侍老爺的人,姨娘的心意我們當然明白。大家想得都是一樣的,何來諷刺一說呢。姨娘怕是想多了吧?是不是昨晚沒有睡好呢?我記得姨娘原來頭常常犯昏的,不是現在又犯了吧?”


    香姨娘當然聽出了寶兒話裏的威脅,她看著寶兒冷笑道:“治頭昏的法子很多的,必竟我還是這府裏的主子,總能除了這昏頭的病根的。如果它能慢慢自己好了呢也就不必我費心勞神的請大夫了,如果總也不好隻能讓老爺多打聽一些好大夫,法子總會有的。寶兒倒是記掛著,真還讓我感到呢。”


    雙兒看了看她們輕聲道:“老爺想去哪裏是老爺自己的主意,我們三個隻是個丫頭並不能想請老爺來就能請了老爺來的。”


    香姨娘看了看雙兒,走了過去用手抬起了她的臉說道:“雙兒你也出息了呢。真真是讓姑娘我意想不到呢。不過這總不算是壞事兒,對吧?沒關係,姑娘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你們給我記住:奴才就是奴才,不要想著做主子!更不要想著爬到主子的頭上去!哼!”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紅衣這時正在和布兒幾個處理月底的帳務等事情。綢兒皺眉道:“這杏花報了個暴斃?我說這些日子總沒有看到杏花那丫頭呢?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麽會暴斃的?”


    紅衣聽了眉毛動了動:“什麽時候的事情?誰處理的?”


    綢兒看了看記錄道:“郡主娘娘剛剛受封的時候,貴總管受老爺命處理的。”


    紅衣想了想道:“這兩日事情完了想著找貴總管問問清楚,如果有什麽不對勁的地讓福總管好好查查。對了,不要驚動了任何一個人。”


    布兒幾個應了就又接著做事了。


    紅衣看這幾個丫頭忙著自己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可以做的,就到榻上躺一會兒。剛躺下就聽到孩子們來了,她坐起笑著看向兩個孩子:“今兒這麽早?不會你們偷懶了吧?”


    英兒不依的叫道:“娘親!哪有的事兒?是我和雁兒學得好,先生放了我們半日的假做獎勵。”


    雁兒撲在紅衣的懷裏不依道:“娘親不相信雁兒!雁兒什麽時候偷過懶了?娘親——”


    紅衣笑著把兩個孩大擁在懷裏說道:“是娘親不對,是娘親不對。好了,娘親給你們賠不是好了吧?”


    英兒和雁兒都道:“不可以!”


    紅衣倒是愣了:“怎麽了?”


    英兒搶先道:“先生教過的子不言父過,那時就教過沒有讓父母給孩子認錯的理兒。”


    雁兒接著道:“先生是這麽教的。但是雁兒那時就想問問娘親的,真是這樣是對的嗎?”


    紅衣聽雁兒問了看向英兒道:“你認為先生教的對不對?”


    英兒猶豫了一下:“先生教的是對的吧?父親曾說過,先生教的都是天下至理,讓孩兒好好聽先生的話。”


    紅衣想了想才說道:“先生說得並不能說是錯的,書上是這樣說的。可是人是活的,事情也是隨時變化的。如果你們隻是死死按著書上的去做,有時反而會做錯了事。”


    英兒不解:“為什麽?”


    紅衣想這樣的道理還真不好解釋清楚,她好好想了想說道:“比如你們所說的子不言父過,父親做錯了兒子都不說,父親會越來越錯,錯到厲害被殺頭也不是不可能的,那麽兒子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呢?”


    英兒一時回答不出來,雁兒也皺緊了小眉頭苦思。


    紅衣看他們這樣又說道:“三從知道嗎?其中有在家從父一說,那麽我問你,如果父親不仁要賣女換錢打酒也要從之才對嗎?”


    英兒已經呆住了,雁兒卻道:“不從,不從,死也不從!”


    英兒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紅衣接著說道:“讀書是為了明白事理,做一個有用的人、一個好人。如果實際上遇到的有些情況與書上的教條相違背的時候,不能一概而論,要區別對待。隻要所做的事是對的,對得起這天與地、還有自己的良心就夠了。”


    英兒和雁兒剛想點頭,就被一聲一怒喝打斷了:“你是這樣教孩子的?!孩子會被你教成什麽樣子?離經叛道的孩子就是你想要的?!你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對我來,不要因為這個對孩子亂說話!!!照你這樣教下去不是誤了孩子的一生!”這是貴祺在罵人了,看來是聽了一會兒,這時說話時氣得口不擇言,對紅衣連個尊稱都沒有,就你啊我的喊出了口。


    紅衣先讓綢兒帶了英兒和雁兒出去,英兒和雁兒都萬分擔心的看著紅衣,紅衣輕輕擁了擁他們道:“去吧,沒事的。娘親會和你父親好好說說道理的。”


    貴祺聽了紅衣吩咐綢兒帶孩子們出去的話也意識到了不妥,所以也暫時忍著沒有繼續發作。


    紅衣看著孩子們出去了,就向布兒示意了一下。布兒自然是懂紅衣的意思,就對貴祺道:“請郡馬注意言辭,還不快給郡主請罪?”


    貴祺一聽大怒指著布兒罵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敢這樣對著主子大呼小叫的?來人,拖出去好好教教她如何和主子講話!”隨著話聲跑了進來兩個小廝。


    紅衣看著進來的兩個小廝平平靜靜的道:“誰讓你們進來的?未奉本宮召令私闖郡主內室是什麽罪名知道麽?”兩個小廝嚇得跪在地上直說請郡主饒命。紅衣的語氣雖然不見嚴厲,但她一貫是平淡處事的,府裏沒有人不知道。所以兩個小廝才嚇得不輕,往日從紅衣嘴裏很少能聽到這麽嚴重的措辭。


    紅衣不再理會那兩個小廝,轉頭看著貴祺不緊不慢的、甚至還帶了一點點笑意道:“郡馬真真是好大的威風!真真是好大的煞氣!本宮倒是頭一得見呢。”


    今時不同往日,紅衣對於一個路人,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子過節的路人當然不用客客氣氣的,必要的下馬威還是要給的。隻是也犯不著又吼又叫的失了儀態,對於女子來說實在是很丟臉麵的事兒。不過教訓人並不是隻能怒罵喝斥的,今兒紅衣打定了主意不會讓貴祺討了好去。


    貴祺看小廝不敢動,又聽了紅衣的嘲諷,氣得七竅生煙。可是現在紅衣可不是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的人了,他剛剛在門口處喝斥紅衣的那幾句自覺站在了理上所以並不懼。他猶豫了一下,認為不能任由紅衣這麽囂張下去,得讓她知道他還是這個府裏的男主人!


    想清楚後貴祺上前幾步,舉起了手來就要打布兒——他認為打狗看主人,打奴才也是給紅衣一點子教訓,讓紅衣知道雖然她現在是郡主可是也不能在這候爺府裏不把他貴祺放在眼裏!


    紅衣早在他抬腳時就知道他要做什麽了,很及時的道:“布兒可是五王爺府的人,郡馬這樣沒有輕重的打下去,真要是打傷了不知道郡馬打算如何向王爺王妃交待。”


    貴祺的手就舉在空中沒有落下,他打下不是不打也不是得站在了那兒。他是聽老太太說過有這麽件事兒,但當時也沒有放心裏去:不過是紅衣的幾個陪嫁丫頭有什麽要緊的。萬萬沒有想到會因為這麽一點子小事兒讓他丟了這麽大的麵子:一個丫頭都打不得!


    貴祺恨恨的收了手,他決定把話題收回到孩子的問題上,他在那兒占著理兒,不怕紅衣不服軟認錯。


    碼字碼字,繼續碼字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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