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問過明秀明月對屋子可滿意後,拉著範姨太太的手入了席。兩家人歡歡喜喜的用過了飯。又重新落座後,丫頭們捧上了茶來,紅衣一一為老太太和範姨太太奉上了茶。明秀明月卻不敢當紅衣奉茶,笑辭了紅衣後從丫頭們手裏直接接過了茶。


    紅衣今天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使出了全身的解數。就為了哄老太太開心。想就此解開因貴祺受傷後老太太對她的心結。忙得是腳不沾地,累得是渾身乏力。


    婆子來報說,老爺帶了表少爺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忙道請。貴祺在前麵陪表弟明澈用過了飯,使人問過老太太處也收了席,就帶了他過來請安,並安排他看一看住處。


    隨貴祺進來的是一個麵紅齒白的美少年,舉止斯文有禮,言談進退有據。很得老太太歡心,連連道範姨太太有福,並給了一套文房四寶當做見麵禮。又說了幾句諸如定親不曾,讀了何書此類的話後,老太太帶著紅衣回去了。囑姨太太和姑娘們好好歇歇,有什麽話晚飯時再接著說。


    貴祺帶了明澈到五個院子中最靠近外園子的一處,明澈謝過貴祺後,兩人又閑談幾句。貴祺也告辭說讓表弟多多歇歇就回到了老太太處。


    下午範姨太太睡了一會兒就醒了過後,下人們都在收拾她們的行禮,屋裏有些亂糟糟的,她就到老太太處坐坐。這時英兒和雁兒已經下了學了。範姨太太一見這一對粉裝玉琢的孩子就愛的不得了,一把摟在懷裏疼了好半天才不舍的放開:“妹妹一直還說我是個有福的,照我說妹妹才真正是個有福的呢。就隻這兩個孩子就讓羨慕了去。”


    老太太對於範姨太太這話倒是全盤接收了,笑道:“要說別的,我不敢誇口的。隻說這兩個孩子,那真真是誰也比不過了。聰慧先不要提了,就隻那孝心就是難比得了——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小小年紀就是如此了,一看到他們我是一點子煩惱都不會有的。”


    範姨太太使了人取了一對龍鳳樣的玉器來,遞給了英兒雁兒道:“一對小玩意拿去玩罷。”


    老太太忙道:“這可怎麽使得?”


    範姨太太嗔她道:“有什麽使不得的?是你的孫兒孫女,就不是我的了?再說了,像我們這樣的人家,什麽東西沒有?這也算得了個事兒?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雖說範家已經不如以前,但並沒有敗落。範姨太太一來不是理財的能手,二來也是在範家受不過同宗人的擠兌,從長遠計才來投了她的妹妹。範姨太太是這樣合計的:妹妹的兒子是個候爺,自己兒子將來也好依著表兄圖個前程;理財的事兒也能和妹妹好好說道說道,也不至於年年都賠進了銀錢去。這樣兒子將來才好重振家聲,拿回範家族長的位子。


    老太太聽了也就不再言語,英兒雁兒謝過了範姨太太,愛不釋手的把玩著。兩位老人家含飴弄孫其樂融融。


    一直到了晚飯時,範姨太太母女才見到了香姨娘。這香姨娘即是老太太的表外甥女,當就也就是範太太的表外甥女了。按照親戚關係來說,雖然她是一名妾室,但也可以迎範姨太太的。可是老太太現在很不喜她,所以中午根本不讓人叫她。範姨太太也聽說過一個表姐妹的女兒嫁與自己妹妹的兒子為妾,進了府後一直不曾見到這位姨娘心裏也有疑惑,但是範姨太太是經曆了變故的人,所以看主人家不說,自己當然是提也不會提的。


    雲娘因為香姨娘的事兒專門回過老太太,老太太當時想了想皺著眉頭說:“我一看到她心裏就堵得很,這麽喜慶的場合還是不要叫她了。再說姨太太也不是今明兒就走的,來日方長自是有見著的時候。”


    雲娘在一旁勸道:“香姨娘必竟也是姨太太的外甥女兒,不讓她來給姨太太請安也說不過去。”


    老太太又沉吟了一下,才道:“好吧。”


    紅衣本來也擔心老太太不讓香姨娘過來見禮,會讓範姨太太誤會她和香姨娘的關係。可是多一事不如一事不是?再說現下她也不受老太太待見。聽到雲娘提了出來倒是去了紅衣的一份心事——必竟範姨太太是香姨娘的表姨太太不是?姨太太一家人是要長住的,有些誤會能避免還是避免了的好。


    香姨娘來見範姨太太的路上還在心中暗罵紅衣和老太太。這兩個女人居然不讓她迎接姨太太!憑什麽?她進了屋,很親熱得與範姨太太見了禮,和兩個姐妹們問個好。


    “香兒給姨太太請安。姨太太一路辛苦了!姨太太身體一向可好?聽老太太講姨太太以後要與我們一處住了,香兒很高興以後能常常聽到姨太太的教誨。”香姨娘福了下去,等著範姨太太扶她。


    範姨太太見她說話行事一點也不依妾禮,看了看老太太相信了這個妾是以妻禮迎進門的。就虛扶了一把香姨娘,客氣了幾句並沒有表現出如同香姨娘般的親熱:“快快請起,不敢當教誨二字。”


    她當然可以看出妹妹不待見這個外甥女兒,所以也就不會守著老太太表現出過度的親熱了,必竟也是二三十年也沒有走動過的表親了。


    香姨娘起身後又轉向了屋裏兩個她不認識的年輕姑娘,看服飾打扮知道是範姨太太的女兒了,連忙走了過去,牽起了兩個姑娘的手笑道:“這兩位姑娘想來是姨太太家的妹妹了!真是仙子般的人物呢,讓人一見忘俗。我們姐妹以後要多親近才是,妹妹以後得閑了常來姐姐處走動走動。”


    明秀抽回了被香姨娘拉著的手,輕輕得說了句:“是的。”就沒有再說話了。香姨娘以一個妾的身份對她們姐妹二人自稱姐姐,讓她很有些不高興——這是牽累了她們姐妹們的身份也低下了!


    明玉隻是淡淡笑了笑,依著姐姐一樣也輕聲說了聲“是的”。就站在姐姐身後不再說話了。


    香姨娘看姨太太母女對自己如此冷淡,當著屋裏這麽多人就覺得有些尷尬了。又看到範姨太太母女對紅衣非常親熱,更是惱了紅衣:就是因為這賤人不讓我迎姨太太,才讓姨太太母女對我如此冷淡!想著恨恨的站在了一旁不再說話。


    明秀明月本就不認識香姨娘,也就沒有什麽話與她說。而紅衣是她們姐妹們聊過天兒的人了,當然與紅衣一處說話了。對於紅衣和香姨娘二人的態度並無什麽意思在裏頭,卻被香姨娘誤會了。


    老太太見香姨娘一點沒有依著規規矩禮節的對著姐姐一家巴結,感到很是丟人!這不是讓姐姐笑她們候府裏沒有規矩嘛。尤其是香姨娘對著老太太兩個親外甥女兒自稱姐姐時,更讓老太太著惱!這香兒什麽意思?這不是連累兩外甥女兒身份低下了——還是咒我們兩個女孩兒與人為妾啊!臉上就有些不高興了,但當著範姨太太的麵兒不好發作,隻好忍了下來。


    香姨娘站了一會兒感覺無趣的很,就借故出去逍遙了,隻到開席才進屋來。老太太再見到她來了也不正經的侍候著,心裏更是不喜。紅衣讓人把飯擺了上來,她如同中午時一樣親自伺候著老太太與姨太太用飯。老太太看了一眼香姨娘道:“紅丫頭也累了一天了,你坐下陪姨太太與妹妹們一起用飯吧,勸妹妹們多用些。香兒過來服侍我們就行了。”


    香姨娘在一旁聽了暗恨,卻也沒有辦法,隻好應了上來給老太太布菜。紅衣給老太太和姨太太行了禮後,才到明秀和明月旁坐下,和她們說笑著用飯。問她們喜歡吃些什麽,菜式可是合口等等,不時親自與她們布菜。老太太看到眼裏很是高興。


    而香姨娘自從得到主理事務的允諾後,雖然還沒有得到實際的處置事物的權力但已經在院子裏開始一人獨大,到紅衣處請安也是時有時無的;再有就是香姨娘一直自視為平妻的,現在所有人都坐了,隻讓她一人如仆婦般伺候老太太和姨太太用飯,心中自是不忿。於是麵上就帶了一些出來。老太太與姨太太都看了出來,老太太當著姨太太的麵發作不得,隻得忍了。


    紅衣看氣氛有些沉悶,就笑道:“姨太太您要多喝兩勺湯的,讓丫頭們多給您盛些,要不我來伺候姨太太用湯才行。姨太太不要推辭,您用不了,不還有我嗎?老太太這是珍藏了很久的寶貝呢,托了姨太太的福,我們才得一嚐呢。”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老太太知道紅衣是在逗趣,也就笑道:“你這丫頭說是要做了給你姨太太嚐嚐我才與了你一些,沒想到是你想借著你姨太太的名頭正大光明的偷嘴啊!”


    範姨太太也笑了起來:“紅丫頭不用偷嘴吃,要吃多少我都分了與你。隻要一會兒告訴我你們老太太還藏了什麽寶貝,我們再一起合計著哄了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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