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醒了?天色還早,您要不要再息一會兒?”綢兒應著紅衣,走了過來。她隻是著了貼身衣褲,身上披著外衣。


    “還不快穿上衣服,小心著涼了!還是起吧,也睡不著了。”紅衣看綢兒著衣太少,嗔了她一句。雖說現在已是初夏,但一早一晚的天氣還是有些涼的。


    “知道了,太太。我不冷的。”綢兒先把帳簾收起,扶紅衣坐了起來。在紅衣背後又放了一個軟枕:“我這就叫小丫頭們起,太太稍坐一坐。”


    紅衣點了點頭,她知道今兒是早了些。綢兒一邊穿著衣服,一邊到門口喊小丫們打水什麽的。隻聽外麵一陳輕微的吵鬧,小丫們說說笑笑得起來了。有的去打水了,有的進來服侍。


    布兒紗兒緞兒也起床進屋來服侍紅衣起床。丫頭們服侍紅衣穿衣、梳洗事畢。紅衣看了看天色還早:“老太太也就是剛起,先擺飯吧。我用過再去請安。”


    丫頭們應了,一時飯擺了上來。布兒早已把英兒雁兒帶了過來。


    孩子們明顯有些困倦。紅衣笑道:“被布兒姐姐從被裏挖出來的吧?瞧瞧這一臉的睡意。”


    孩子們與紅衣見了禮,雁兒撲進了紅衣的懷裏,英兒倚在紅衣身邊,笑道:“沒有,英兒本來就要起了。”雁兒偷偷在旁邊羞他。兩人又鬧作一團。


    紅衣看了看孩子們,已經六歲了呢,是不是該讓孩子們早上起來鍛煉呢?於是同孩子商量:“我看你們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進行鍛煉了。每天早早讓人叫起在園中跑兩圈如何?”


    英兒想了想,勉強點了點頭。雁兒卻拚命搖頭。紅衣撫著兩個孩子的頭說:“想不想長高個?想不想身體壯壯不生病,再也不用吃苦苦的藥?”


    “當然想。”兩個孩子一聽可以不用生病吃苦藥,自然是高興的。


    “隻要你們每天都早起跑上一跑,就不用生病吃苦藥了。”紅衣笑道。


    雁兒猶豫了一下,在苦藥與溫暖的床間掙紮了一下:“那好吧。”


    英兒也答應了。紅衣對孩子們說:“答應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一開始做得時候有些困難,但也要堅持。對嗎?英兒、雁兒,你們今兒答應娘親的事能一直堅持下來麽?”


    “一定會做到。娘親放心好了。”兩個孩子一起答應著,英兒還補了一句:“先生說過為人要一言九鼎,決不能失信於人的。”紅衣笑著點點頭:“英兒說得很好,那就要一定做到。”


    雁兒看哥哥得了娘親的誇獎,便歪頭想了想,也想起了先生曾教過的一句話:“娘親,我也知道人無信而不立。”紅衣非常欣慰得看著這兩個孩子,捏了捏雁兒的小臉蛋:“看我們雁兒多聰明。娘親知道雁兒一定能做到,對吧?”雁兒使勁點著頭。


    母子三人在談笑間用了早飯,紅衣目送孩子們離開去書房。布兒不解道:“我們去老太太那兒,正好可以送送少爺和姑娘的。太太為什麽讓少年姑娘隨福兒慧兒自去了呢?”


    紅衣答道:“小孩子不可太過寵愛,那不是愛孩子而是害孩子了。”


    紅衣到了老太太那兒請了安。老太太今兒沒說什麽事兒,隻是囑咐了幾遍為人妻的本份,講說了幾句開枝散葉的重要性就讓紅衣告退了。紅衣出來後長呼了一口氣,上車回梅院,那兒還有好多事兒等著她拿主意呢。


    還沒到梅院呢,布兒就看到緞兒站在院門外,正踮腳往這邊張望呢。看到了她們一行人,還連連招手示意加快速度。布兒忙回紅衣:“太太,綢兒站在門口呢——離得太遠看不真切,不過看那樣兒應該是綢兒。她招手示意我們加快呢,不知道院裏出了什麽事?”


    紅衣聽了,探頭看了看。的確像是綢兒在那兒招手呢。忙吩咐加快。


    到了院門外,剛剛停下車。還沒停穩綢兒就趕到車前回話:“太太,宮裏來人了。正在屋裏奉茶呢。我派了婆子去通知您,看時間她應該還沒有到老太太那兒呢。”一邊說著,一邊和布兒服伺紅衣下了車。


    “宮裏的人?知道了。”紅衣想了想,問布兒:“是不是昨兒是進宮請安的日子?”


    布兒呀了一聲:“是的,太太。一忙亂把這事兒給混過去了。也沒有往宮裏惠貴妃娘娘那兒送信兒。這八成是惠貴妃娘娘派來的人。”


    “是的,太太。是惠貴妃娘娘宮裏的公公。沒有說什麽事兒。布兒一說我也記起了,昨兒的確是進宮的日子。”惠貴妃是紅衣一奶同胞的親姐姐,進宮已經有些年頭了,很是得皇帝寵愛。


    主仆說著話就到了屋子前。紅衣示意了一下禁聲,理了理衣服、頭發。布兒打起了簾子,綢兒扶著紅衣進了屋。


    “夫人可算是回來了!夫人身體可好?!”坐在屋裏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太監,看到紅衣進來忙忙站了起來行禮請安。紅衣認得正是惠貴妃娘娘宮裏的太監頭劉公公。


    劉公公還再說著:“看太太氣色還好。可有段時間沒見到太太,給太太請安了!”


    “公公快請起,請坐。都不是外人不用如此見外。娘娘可好?”紅衣一邊笑道,一邊走到主位坐下。


    “娘娘很好。隻是昨兒不見夫人進宮,娘娘不放心,讓奴才來看看:夫人身體可好?家裏一切安好?”劉公公謝過坐後坐了下來。紅衣在貴祺回家後的第二日,已經往宮裏送過信兒告知貴祺回家了。姐姐昨兒沒有見到她,怕是擔心她家裏出了什麽事吧?!貴祺納妾的事兒難道已經傳到宮裏去了?


    “候爺回府時老太太也回來了,這些娘娘想是已經知道了。所以家裏忙亂成了一團,把進宮請安的日子給混忘了過去。這是罪過了!有勞公公代紅衣向娘娘請罪。”皇家的規矩就是大,親姐倆間派個人相互探望也不能忘了君臣之分。


    “夫人言重!看夫人一切安好,奴才也要趕緊回去稟於娘娘知曉——早些讓娘娘放心。”劉公公說著站起身來,又行禮道:“夫人如果便宜,還請夫人明日到宮裏探望娘娘。”


    紅衣連忙答應了。劉公公行禮告退,紅衣起身送劉公公出了梅院的門,在劉公公一疊連聲‘不敢當夫人相送’中止步。宮裏的人兒都是人精,做為一宮管事的劉公公更是人精中的人精:這候爺夫人是他主子的親妹子,疼得什麽似的。他要更加的歉卑主子才會高興!


    紅衣目送劉公公遠去了,暗自發愁:明兒怎麽回姐姐呢?實情相告又怕姐姐擔心,瞞怕也瞞不了多久——京裏消息傳得快得很,到時被姐姐知道了,除了擔心還會傷心?傷心妹妹居然有事不與她相商。母親已經不在了,世上的親人就她們兩人最親最近了。惠貴妃真得很疼愛這個妹子,而紅衣在接觸當中也接受了這個姐姐。現在姐妹倆的感情比原來那個紅衣在時還要好。紅衣歎了口氣:到時看情況再說吧。


    綢兒派去老太太那兒尋紅衣的婆子回來了,還跟著老太太屋裏的一個小丫頭。婆子向紅衣回話:“在老太太那兒沒有見到太太。老太太讓問宮裏來人有什麽事?”


    紅衣點點頭,讓婆子下去了,對小丫頭說:“你回老太太的話,宮裏沒有什麽事。隻是昨兒混忘了進宮的日子。惠貴妃娘娘使了人來問問,並讓明兒去宮裏請安。”紅衣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唇:“你可記下了?”小丫頭回說記下了。紅衣讓她複述了一遍沒有差錯,就她去了。


    布兒上來給紅衣換了茶水,皺著眉說:“太太,明兒不好回娘娘的話呢。”


    紅衣點了點頭:“是啊,我正在為這事兒犯愁呢?”


    綢兒在旁邊接道:“照實回唄。老爺既然想讓她做平妻,我們又有什麽不能回得呢?”


    布兒嗔了她一眼:“綢兒又亂說話!”頓了一下,又續道:“綢兒這一說,我想起件事兒:這香姨娘不知道太太的姐姐是宮裏的貴妃嗎?她居然敢欺到太太頭上?”


    紅衣輕輕歎了口氣:“香姨娘有一個異母的姐姐,是她們府裏的嫡長女——香姨娘的母親是填房。也在宮裏。”


    “啊?哪位娘娘?”


    “文貴人。”


    “哦。就是那個這兩年一直與惠貴妃娘娘爭寵的那個小貴人?!一個小小的貴人做後台,香姨娘就敢欺到我們太太頭上!這還真真是沒法兒說了!”綢兒憤憤得道。


    布兒忙拽了她嗔道:“休得胡說。宮裏的人是我們能講說得?不要累了太太與惠貴妃娘娘!”


    綢兒連忙捂住了嘴巴,然後向紅衣請罪。紅衣道:“罷了。以後說話要小心些,現下就我們幾人自然是沒事。怕就怕不小心落在了有心人耳裏,這就成了要命的大事。記住了!”綢兒應是。這幾個丫頭也是因為忠心護主才多口的,紅衣不忍多過苛責。


    而綢兒看紅衣沒有話吩咐了,拽了布兒到旁邊不知道嘀咕什麽去了。紅衣一問,兩人都忙著搖頭。紅衣一笑,也就沒理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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