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飛機起飛時所帶來的風浪以及揚起的塵土逐漸平息。


    依舊還是在這條荒涼的小道上,一條狹窄的土路向前延伸著,兩旁是一片荒草叢生的草地,其中稀落著一些荒樹和雜草。


    在不遠處的地平線上,還能夠看到一些山丘和峰頂。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上,雲彩變得沉重而密集,幾乎將大片夜空給遮擋住了,仿佛在預示著有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一灘略帶點紫黑色的豔紅血液順著地勢緩緩向下流淌著,它們混合著地上的塵土,像是為這片灰塵的顏色增添了一抹鮮豔的色彩,顯得更加明顯。


    “簌,簌,簌!”


    塵土再次飛揚,預示著起風了。


    一股冰冷蝕骨的風在這條荒涼的小道上刮起來了。


    伴隨著寒風的吹襲,一片濃厚的黑氣席卷而來。


    “踏,踏,踏~!”一陣似乎很輕微又似乎很沉重的腳步聲從黑氣中傳了出來,隱約之間,可以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形陰影的輪廓出現在裏麵。


    黑氣彌漫,不多時便已經將這條荒涼的小道給籠罩了起來。


    “啪嗒~!”


    清脆的聲響中,一雙即便是在這樣的黑夜中也顯得油光鋥亮的黑色皮鞋一把踩在了那流淌而下的豔紅血液上,濺起的點點血液落在了那黑色的皮鞋上,卻不見有絲毫落點的跡象,仿佛直接被那黑色皮鞋給吞噬了一樣。


    隱藏在黑氣之中的人形陰影輪廓顯露了出來。


    黝黑幹竭的身體上僅僅披著一件米色的長袍風衣,上麵卻到處都裂開了口子,乍一看就像是在披著一件破爛的床單一樣。


    黑氣漸息,但是依舊還有一部分黑氣環繞在它的頭上,隻能隱約看見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沒有瞳孔,很是詭異,仿佛兩個黑漆漆的空洞一樣扣人心弦,充滿了邪性。


    順著血液流淌的痕跡,這道身影一直走到了一處地麵顯得很是淩亂的地方,似乎在不久之前這裏有人在翻身打滾一樣。


    上麵的血跡已經滲入到了地裏,但是遺留下來的血跡現象卻十分的明顯。


    這道身影似乎對著這一灘血跡十分感興趣,低垂著頭,站在那裏很久。


    “轟隆隆~!”


    就在這時,天際邊傳來了一聲巨響。


    雷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嘩啦啦”的雨聲隨之而來。


    下雨了。


    而且還是暴雨。


    雨水衝刷著地麵上的塵土,似乎是想要消除地麵上的蹤跡。


    然而奇怪的是,這些雨水在落到了這道渾身上下飄蕩著黑氣的幹竭身影的邊上時,就像是觸碰到了一層仿佛罩一樣自動地向兩邊分開。


    不僅如此,就連地麵上陳胤君因為三指鬼手反噬時所留下的血跡也仿佛因為這道身影而受到了庇護一般,順流而下的雨水在流向血跡的時候也同樣向著兩邊分開了。


    也幸虧這裏時一條人跡罕至的小道,不然,在這樣的一個暴雨的夜晚撞見這樣詭異的一幕不被嚇死才怪。


    不知道過了多久,這道身影才緩緩地抬起頭來,望向了天邊。


    視線所到之處,似乎正好是陳胤君乘坐的直升飛機所飛行的方向。


    “轟隆隆~!”


    仿佛雷公在怒吼一般,那一道閃光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點亮,它的亮度是如此的刺眼,以至於讓人不禁閉上眼睛。


    也就是在這一刹那,閃亮的電光仿佛能夠驅散籠罩在這道詭異身影頭上的黑氣一樣。


    一張滿是皺紋,就如同樹皮一樣粗糙的臉顯露了出來。


    這張臉很是熟悉,此時如果陳胤君在場的話,那麽他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赫然就是趙凱的臉。


    與此同時,這道詭異身影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那就是漆黑鬼影。


    曾經在那條高速隧道內吞噬掉了趙凱身上厲鬼的漆黑鬼影。


    也曾幾度遙望著陳胤君的身影不知道意欲為何的漆黑鬼影。


    這一次也不例外,漆黑鬼影顯然也是為了陳胤君而來的,隻不過它晚來了一步,陳胤君早就已經乘坐直升飛機飛走了。


    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漆黑鬼影每一次出現在陳胤君身後的時候幾乎都是陳胤君最為虛弱的時候。


    第一次剛剛駕馭三指鬼手成為異詭者的時候是這樣,第二次陳胤君處理完永昌酒店的靈異事件之後也是這樣,更不用說這一次了,陳胤君幾乎是在臨門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電閃雷鳴之中,雨越下越大了,仿佛有種要淹沒大地的感覺。


    漆黑鬼影不知道這樣站著過了多久,才緩緩地抬起了腳步,黑氣瞬間從它的體內噴湧而出。


    下一秒,漆黑鬼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這條人煙罕至的小道上。


    失去了漆黑鬼影的靈異幹擾,傾盆的大雨瞬間將地麵上的血跡衝刷的一點痕跡也沒有。


    ……


    時間倒退到幾個小時前。


    一個略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內,這裏到處擺滿了鏡子,裝飾著整個房間的牆壁和天花板,無處不在。


    明明這個房間內很空蕩,但是在這些鏡子裏麵卻映照除了一個個扭曲,仿佛擺脫了重力束縛的人體。


    非常的詭異!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在這些鏡子映照出來的扭曲的人體當中,根本就不是一個是正常人能夠擺出來的姿勢。


    房間內僅有的幾扇窗戶直射進來的月光,在鏡子的照射下,給整個房間略微增添了一絲光亮。


    在房間的正中間的位置,有一個身穿黑色正裝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


    在這個房間內的每一麵鏡子,不管擺放的如何,這個中年人似乎始終都在麵對著它們,即便此刻的這個中年人在低著頭,又或者有些鏡子實際上是在他的身後。


    看起來神秘而又詭異。


    房間內靜悄悄的,即便是房間內唯一的一個人,這個中年人也仿佛停止了呼吸一般,乍一看上去,整個房間內都充斥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氛圍。


    突然,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


    房間內所有的鏡子都開始震動了起來,就像是一個驚豔的音樂節奏一樣。緊接著,鏡子的表麵都開始出現了裂痕,然後發出了一陣陣的巨響。


    仿佛被內部巨大的壓力給撕裂了一般,碎裂的鏡片就像是落雨的蝴蝶一般飄落了下來,落在地麵上,又是驚起了一片片的響聲。


    中年男子猛地長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不知道時用力過猛還是別的原因,甫一站起來的身體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氣一般又再次癱倒在了地麵上。


    碎裂的鏡子碎片直接劃破了他礻果露在外麵的皮膚,然而這個中年男子卻並不像正常人一樣流出鮮血,劃開的傷口上也沒有看見血肉,傷口裏麵反而是一片漆黑,仿佛裏麵就是一個空殼子一樣。


    “呼哈……”秦業奉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臉皮上突然拱起了一個小包,那小包的樣子像是一個詭異的人臉,此刻正在他的臉上不斷地遊動著,緊接著又從他的臉上遊到了他的身體上,似乎是在找尋著一個可以衝出身體束縛的突破口。


    秦業奉有些顫顫巍巍地從自己的衣服袖口裏麵露出了短柄方鏡的鏡麵。


    明明是一片平靜的鏡麵,在秦業奉的雙眼望過去的時候卻忽然像流水一樣波動了起來,緊接著秦業奉的雙眼也變得空洞了起來。


    整個人的身體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幹癟了下去,就像是被人完全抽幹了裏麵的血肉一樣。


    隻有秦業奉皮膚底下那個拱起的人臉依舊還在不停地亂竄著,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不斷在秦業奉身體上亂竄的人臉似乎又逐漸融化進了秦業奉的皮膚內。


    仿佛一個信號一般,但那個詭異供起的人臉平息下來之後,短柄方鏡的鏡麵上再次泛起了一陣陣波紋。


    泛動的波紋中,秦業奉的麵孔出現在了短柄方鏡的鏡麵上,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身體上的異常已經平息了下來。


    鏡麵中的秦業奉眼神一凜,隻見短柄方鏡的鏡麵就像是流水一樣,從鏡麵中潺潺流出,接觸到秦業奉皮膚的瞬間就像是被他的皮膚給吸收了下去。


    鏡麵中秦業奉也仿佛二維生物一樣順著鏡麵所化的流水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上。


    秦業奉的身體就像是充氣的氣球一樣再次鼓脹了起來,直至回複到了他一開始的模樣。


    “喝~!”


    甫一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內,秦業奉便感覺到自己體內駕馭的厲鬼依舊還存在著那種要將他吞噬的感覺,隻不過經過鏡子世界這麽一個來回,身體內的厲鬼的反噬感已經是降低了很多。


    秦業奉站了起來,剛剛才被鏡子碎片劃開的傷口此刻早就已經不見了。


    看著房間內碎裂一地的鏡子碎片,秦業奉的眼神中滿含著怒火。


    這一次俱樂部的行動,可以說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而且還是由自己這樣一個管理者出動的情況下失敗的。


    不僅沒能找到第三台收音機,就連俱樂部內僅存的那三支錄音筆都遺失在了海倫堡裏麵。


    但是更加重要的是,自己的那把靈異小刀也遺失在了那裏麵,這才是他怒火中燒的最大原因。


    “該死的,那小子究竟是怎麽知道我會出現在海倫堡裏麵的,而且在海倫堡中……”


    秦業奉對於自己在海倫堡中被陳胤君襲擊而死掉了那具分身的事情記得很清楚,然而詭異的是,他卻不記得了在海倫堡中的其它事情,這一點,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


    秦業奉沒想到自己竟然會二次在陳胤君的手頭上折戟,雖然這有陳胤君先手偷襲的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確實實是失敗了。


    “該死的,這些該怎麽跟那兩個人還有上麵的人交代啊?”即便是秦業奉,此刻也感到很是頭疼。


    然而怕什麽就來什麽。


    一道冰冷的詭異聲音從秦業奉的身後響起。


    “看來,這一次的任務你是失敗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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