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彤的話把那差役問的愣住了,是啊,我不是在睡覺嗎?怎麽知道有人進來?


    他努力想了想,有些遲疑的說道:“我好像感覺有人推了我一把。”


    推了他一把?歹徒行凶,還要特意把人叫醒麽?當然不會。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隻能說明有人故意留下線索,要陷害自己。


    好歹毒的心思!


    管彤一陣齒寒,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差役們是在清晨十分回來的,一個個垂頭喪氣,一看就是沒抓到人。落在後麵的史家護院們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手裏還抬著一個人,死去的小隊長劉保兒。


    管彤看看劉保兒的屍體,眉頭深深皺起來。劉保兒死了,而且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那麽,那個劫走表哥的人,又是誰?


    “史小姐,犯人丟了,恐怕就要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了。”押解官也跟著大夥追了一夜,聲音有些嘶啞。丟了人犯,還是東廠的人犯,他這官兒肯定是做到頭兒了。而且這條命能不能保住,就看這些罪責能不能推到這個史小姐身上了。


    沒有人能在麵對這種巨變的時候,還保持冷靜。管彤理解,所以她並沒解釋什麽,直接點頭道:“大人請放心,隻要你能把我安全的送到京城,這罪名便由我擔了,必不會牽連到你。”


    不牽連?怎麽可能?押解官沒有反駁,也懶得反駁。東廠那些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已經開始考慮後事了。


    眾人推頭喪氣的收拾好行李,準備出發。管彤如今成了嫌疑犯,自然不能再坐舒服的馬車,而要做先前錢修盈坐的那輛囚車。


    墜兒哭著拉住小姐的胳膊,死活不肯撒手。


    “小姐,您怎麽能做囚車呢?人又不是咱們劫的,他們憑什麽要這樣對待您?”


    兩個來拉管彤的差役對視一眼,有些赧然。畢竟這一路上受了這個史小姐不少好處,而且眼前的情形,實在不好確定這個史小姐就是劫囚之人。可上官下了命令,他們不能不從。


    “史小姐,您看這……”


    管彤看看差役,又回頭對墜兒道:“你不用擔心,其實大夏天的,坐囚車更涼快些。你們就墜在後麵,跟著我一起走就好。”


    管彤說完,硬是從墜兒手裏抽出袖子,跟著兩個差役走了。


    管彤畢竟隻是個女流之輩,那些差役們沒有給她上枷鎖,隻打開了囚車的門,讓她自己進去。


    管彤看看囚車,抬起腳上前。就在她要上車之際,就聽門外一陣喧嘩。緊接著,眾人簇擁著一個逢頭垢麵的人進了院子。


    管彤回頭,隻一眼就看出那人正是消失了一夜的錢修盈。


    “表哥?你回來了!”


    管彤驚喜萬分,不顧禮儀的飛奔過去,拉著錢修盈的胳膊前看後看,仔細檢查了一番。見他除了髒一些,並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得了消息的押解官也急忙跑出來,看到一身髒汙的錢修盈,如見了親人一般的高興。犯人跑了還能自己回來,這可是千古奇談,也是他萬萬沒想到的。這下好了,他不會丟官了,更不會丟命了,他的一家老小也能保全了。


    押解官趕緊讓人準備了熱水和飯菜,讓錢修盈洗漱一番,又好好吃了一頓飯,算是他的感激之情。


    “表哥,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管彤見他吃好了,也恢複了力氣,這才追問道。


    錢修盈看看表妹,又看看一旁同樣等他解釋的押解官,這才將昨晚的實情詳細敘述了一遍:


    錢修盈睡得很沉。一來是這些日子的確累了;二來在他心中,自己早晚都是一個死,因此反倒坦然了,該吃吃該睡睡吧!


    沒想到睡了一半,卻被人吵醒了。他一睜眼,就看到劉保兒正拿著棍子打暈了差役,心中就是一驚。劉保兒他當然認得,三更半夜的進來打暈差役,肯定是要救他呀。他急忙喊道:“劉保兒,你幹什麽?誰讓你來的?”


    那人回頭,見他已經醒了,便壓低著聲音說道:“小姐讓我救你出去,咱們快走吧!”


    劉保兒說完,不由分說,拉著錢修盈就往外走。


    錢修盈卻抓著床板,死活不走,心中暗罵管彤糊塗。這麽明目張膽的來救他,就算他們真能走脫,那錢家怎麽辦?一大家子的人都在明處,豈能逃脫得了?


    那劉保兒見他不走,上來了狠勁兒,照著他的後勃頸就是一手刀。他隻覺得脖子巨痛,兩眼一黑,人就暈了過去。


    他是被摔醒的,整張臉都紮進泥土裏,身上也如散了架子一樣的疼。他勉強抬起頭,見劉保兒正與一人打鬥。星光朦朧,他勉強看出那是一個女子,隱約像是管彤身邊的丫頭。他甚感疑惑,這兩人不都是表妹的人嗎,怎麽會打起來?


    他拚命爬起來,想要上去幫忙,可到了近前卻不知道該幫誰,隻能大喊了一聲“住手”。這一聲沒有驚到那女子,倒是把劉保兒驚到了。他手上一頓,轉身就跑。女子哪裏肯放,緊追不舍。二人追追趕趕,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錢修盈看看二人消失的地方,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他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索性轉身往回走。雖然不明白出了什麽變故,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絕對不能逃跑,他得回去頂罪,才能保住錢家,保住表妹。


    這一走不要緊,竟然是走了半宿,直到天亮了才走回驛館。沒想到劉保兒的腳程這麽快,竟然把他帶出那麽遠。


    聽了錢修盈的講述,眾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一是奇在劉保兒劫人,二是奇在這犯人竟然自己走回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管彤倒是被點醒了,流蘇自從昨晚出去,一直就沒有回來,難道是她救了表哥,殺了劉保兒?


    “墜兒,去找找,流蘇回來了沒有?”


    墜兒剛才聽錢修盈講述經過聽得入了謎,被小姐一叫,這才意識到流蘇的事兒,忙答應一聲出去找人了。


    時間不大,她又跑回來,氣喘籲籲的說:“小姐,流蘇不在,哪兒也找不到。”


    這麽說,那個人真的是流蘇?真正的劉保兒死了,流蘇也消失了。那麽,這背後劫持表哥,又嫁禍給她的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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