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厚重雲層之下,寒風呼嘯,卷起遠方冰山的雪花,飄向聖罕爾城。


    城內由四條主道和十二條支道構建而成,大部分建築物都是純粹用冰打造而成,專門給百姓居住。


    少部分建築物,如王宮和法師塔,這些都是用和外麵一樣的石材建造。


    右賢者所在的法師塔內,底層魔法陣中心,那一團綠色的液體漸漸消退,露出裏麵包裹的長門。


    他一頭鮮紅的長發遮住眼睛,相貌清秀,肌膚白皙富有光澤,似乎一下子回到十幾歲的時候。


    雙腳落地的瞬間,他久違感受到一股踏實感,忍不住多踩幾下。


    邊上的莉莉絲微笑道:“孤已經給你準備好接風宴,先吃飽一頓,再出發前往戰場吧。”


    長門撩開擋眼的紅發,露出一雙淡紫色的輪回眼,驚訝道:“敵人應該沒那麽快趕到吧?”


    莉莉絲以手按劍,霸氣十足道:“孤決不會坐以待斃,主動出擊才是適合孤的作戰方式。”


    他眉頭微皺道:“盡量以和平的方法解決吧。”


    這下子,輪到莉莉絲眉頭皺起來了,覺得自己召喚出的英靈太沒血性了,這樣子就算是強大,打起來未必頂用。


    話說回來,就這個性格也好意思說險些毀滅世界?


    塔內空氣變得寂靜下來,不知名魔獸的爪牙閃爍著淡淡藍光,另一邊的右賢者見兩人的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打圓場道:“左賢者是異界人,肯定沒有喝過雪魚湯吧。”


    長門順著台階下:“雪魚湯是什麽?”


    莉莉絲也順著話說:“雪魚湯是北蠻最出名的菜色,主要食材就是雪魚,它們生活在地下冰河裏麵,成年的雪魚足足有十米長,渾身晶瑩剔透,連裏麵的髒器和骨頭都看得一清二楚。”


    長門摸了摸肚子道:“正好,我肚子餓了,先去吃飯吧。”


    他打定主意,趁吃飯的時間,想出一個能夠妥善處理的辦法。


    這三天都在綠色液體待著,大腦一直處於昏昏沉沉的狀態,也沒有精力思考對策。


    如今他身體已經恢複,空閑的大腦運轉起來,腳下卻沒有停留。


    離開法師塔,一股寒風從聖山珠穆吹來,片片雪花飄揚,莉莉絲伸手接住一片,掌心的溫度讓雪花漸漸融化成水。


    右賢者微笑道:“以前君上喜歡堆雪人玩,每次還都要拉上先王和王子們,他們不肯陪你,你就哇哇大哭,逼他們陪你玩。”


    莉莉絲回過神,將銀色發絲撩向耳後,露出憂鬱而又不失美麗的側臉:“是啊,父王和王兄們總是被孤纏得頭疼,最後商議出一個辦法,以輪流的方式,每一次讓一人陪我玩,這樣我就不會哭著吵鬧。”


    寒風刮過,吹起她銀白色的發絲,清冽之音從那一位背負王者名頭的少女嘴裏發出,那蘊含在聲音裏麵的感情,任誰都可以聽出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


    正因如此,長門才明白,那份失去的痛苦,造就恨不得世界都毀滅的仇恨。


    他澀聲道:“莉莉絲,複仇之路就像行走在黑暗深淵,你自以為走在踏實的土地,實際上離深淵隻差一步,當你發現的時候,為時已晚。”


    莉莉絲前進的腳步頓下,又繼續向前,以冰冷的語氣道:“孤從沒有打算複仇,僅僅是履行一位王者的職責,將入侵國土的敵人斬盡殺絕,守護國民,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意義。”


    長門默然,明白她在逞強,也明白自己說什麽都沒有用,執著於仇恨的人通常不會聽勸,直到付出慘痛代價為止。


    他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殺死自來也老師後,內心已經動搖起來,這才會被鳴人說服。


    麵前這個少女,簡直和以前的自己一樣。


    他不再多說,一路走到王宮的大廳。


    踏入雄偉的大廳,左右兩側早已經擺好桌椅,體型魁梧的將軍們坐在右邊,擺著香氣騰騰的雪魚湯,白熊掌,炒熊肝以及北蠻特長的地火酒。


    地火酒倒在鐵製酒杯之內,色澤鮮豔赤紅,宛如濃醇的鮮血,散發出妖異美感。


    一口酒下肚,會給人一種吞火的錯覺,最適合在北蠻風雪之中暢飲。


    左邊的魔法師就顯得簡潔許多,僅有雪魚湯一樣,他們運動量不大,也就不需要多多吃東西。


    最上首的位置屬於北蠻王,低一點的位置擺著屬於左右賢者的桌椅,上麵同樣是一道雪魚湯。


    由於北蠻食糧緊缺,全國上下都養成煮多少,吃多少的習慣,連國王都不例外。


    長門一看就是個胃口不大的人,他們也就上一道雪魚湯。至於沒有上地火酒,原因很簡單,出色的魔法師都養成滴酒不沾的習慣,時刻保持自己腦袋的清醒。


    右賢者唯恐他誤解,特意解說下理由,


    長門微微一笑:“沒事,我從來不是一個奢侈的人。”


    “諸位,今天是左賢者傷愈的日子,也是出征在即的日子,算是大戰前的狂歡,大家盡管放開吃喝!”莉莉絲象征性舉起酒杯,抿了一口,表示接風宴開始。


    一眾將軍大笑,聲音響亮,紛紛舉杯暢飲。


    擺在長門麵前的雪魚湯賣相極佳,金色湯汁漂浮翠綠蔥花,晶瑩剔透的雪魚肉混雜在其中,引得人胃口大開。


    他先是用湯勺舀一口,味道鮮美,那股子舒爽從胃部擴散至全身。


    他舒服的呼出一口熱氣,再用筷子夾一片魚肉,可以看到裏麵的魚骨已經震得稀巴爛,形成點點的白色骨粉。


    單單是看著,已經讓他食指大動,正準備塞入嘴裏時。


    大廳中央忽然浮現出一道立體的人影,焦急地聲音隨之響起:“君上,大事不好了,南麵的結界受到數千名敵人攻擊,快要堅持不住,附近居民正在避難,請您為下一步做出指示。”


    莉莉絲心下驚怒:“情報不是說查曼的主力軍距離聖罕爾尚需二十天嗎?”


    圖圖爾猛灌一口酒,大大咧咧道:“君上,格裏芬必定打著和我們相同的辦法,挑選精銳之師先攻過來,他們數量必定不多,末將願率人前去迎敵。”


    他是一員猛將,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依靠長門,他隻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劍。


    莉莉絲安下心來,沉吟少許,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長門詢問:“左賢者,你有什麽意見?”


    長門回過神,答道:“我認為沒必要急著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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