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養育的民眾從骨子裏便有一種源自於古老荒原的野性,放在如今這個逐漸發展的文明社會當中,這樣的野性顯得極其不合規矩,並且還時常造成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外,每當此際,便有諸多的教育者叫囂著要將野性馴化,令人類回歸文明教養,可是,當苦難來臨的時候,這種令人為之頭痛的原始野性卻能夠暴發出出人意料的強大能量,將人類從絕望的深淵中拉扯出來,令生活回歸有誌向,有毅力的奮鬥之途——邁蘇威爾便在這場疫病中展現了這種令整個“樂園”為之震驚的強大能量!


    當來自世界各地的救援隊進駐這片荒原逐漸開展工作的時候,他們總是不自主被邁蘇威爾人的樂觀堅強與互助互敬所震撼——在這裏,沒有人拋棄受病的親人朋友,就算有死亡,就算有悲痛,就算有人哭泣,但他們卻始終沒有絕望,他們相信,隻要堅持,生活總會繼續向好。


    行走在有些蕭條的街道上,帶著濕意的冷風吹來,凍得人直打哆嗦,雖然已經穿了好幾層保暖衣物的西維亞仍然被這無遮攔的風吹得直縮脖子——這座城市已經不複她曾經所見的繁華模樣,呈現出一種軍事化的規整,街道上每隔一段距離便可見一個免費發放預防藥物的工作點,偶爾還能看到負責消毒的人員背著特製的噴灑器在沿途噴灑消毒藥水,整個城市彌漫著一種古怪的味道,那是藥味與香料味的結合體,前者是醫療隊提出的消毒辦法,而後者則是植培師們常用的防疫法。


    西維亞走得很慢,雖然她的病已經好了,可是,身體卻迅速消瘦,體力自然也減弱許多。不過,由於她的目標非常的明確,所以,即使走得很慢,卻也依舊在向目的地靠近,在經過某處街角的時候,突然間,從拐角處轉過一個人來,直向西維亞衝過來!


    一個太過於來勢洶洶,一個卻反應有所不急,其結果自然就是極其悲劇的——兩個人在街角撞成了一團,由於來者比西維亞要更高更壯實,其結果自然是西維亞被不自抑製的衝擊力衝撞得向後傾倒而去。


    被撞得頭暈目眩的西維亞並沒有跌倒在地,一股極柔和的力量在她身後依托了一下,卸去了她的衝擊力——不用回頭,隻從那柔軟的觸感與依戀的情緒便可知,扶住她的是路邊的一株普通行道樹,而催使其使用這種力量的卻是她的契約魔植,小綠的力量之一。


    雖然沒有摔著,但是,西維亞身上包裹著的頭巾和圍脖卻因此散開,以至於令冷風直接吹到了她的麵部,引得她猛猛地連打了幾個噴嚏,與此同時,也讓衝撞她的人看到了西維亞的麵目。


    “西維亞!?你怎麽會在這裏!?”迪蓮-塔托指著西維亞,麵露驚愕,“你……好像瘦了好多?看樣子像是遭了挺大的罪嘛,怎麽回事,怎麽會有人敢折騰你?”


    雖然迪蓮這脫口而出的問話讓人聽著實在不太順耳,但是忽略了那些有此刺激的用語,還是稍微可以領會到她話意之外的關心——雖然這種關心不過是極淡的。


    “我是這次疫情的感染者之一。”西維亞重新圍好了自己的頭巾與圍脖,將頭部裹得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整體的模樣就像是某些沙漠中的特殊民族人士,她一邊圍著,一邊打量了一下迪蓮身上的裝扮,說道,“怎麽,看你這模樣,是前來支援的救護人員?”


    迪蓮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徽章,不答反問道:“你是感染者?你病了多久?看你的樣子像是已經痊愈了,有沒有進行登記?是否記述了你的病愈過程?最近的病愈病例實在有限,科研組一直沒能給出足夠有效的治療辦法,你如果有什麽建議,最好還是盡快向相關部門反饋。”


    西維亞聞言不由挑了挑眉:“你怎麽就這麽肯定我有建議反饋?”


    迪蓮白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沒什麽建議要反饋,哪裏會閑著沒事往這裏來——我才不信你不知道這一塊地區都被救護隊臨時征用了呢。”


    “嘿,我難道就不能來找人咩?為什麽就非得是來送建議的?”西維亞幾乎是習慣性地就與迪蓮鬥起嘴來——好幾個月沒見迪蓮,她與她總是那麽地不對盤。不僅是因為立場的問題,並且也是性格上的不相適。


    迪蓮可沒功夫與她鬥嘴,秀眉一豎,又手插腰,直接喝問道:“喂,你究竟是來幹嗎的,有建議的話,我就帶你進去找人,如果沒什麽重要事的話,該幹嗎幹嗎去,我這裏還忙得很呢,沒空陪你磨嘴皮子!”


    “哎哎哎,好好好,”西維亞當即舉雙手作投降狀,“我的確是發現了兩樣對疫病病毒有一些遏製作用的藥草——喂,輕點,這可是我的胳膊,不是你的手杖。”


    西維亞話音未落便已經被迪蓮捉住手,扯著向前一路疾奔,那速度,那力道令西維亞忍不住蹙眉。


    一路小跑地跟進了好長一段路,與此同時,路上又是拐彎又是鑽弄堂,沒兩下就把西維亞給轉暈了,兩人一路走了大約有二十來分鍾,才撞進一個厚氈毯製作的門簾——邁蘇威爾的許多房子還保留著一些遊牧時期的習俗,雖然有設計房門,但是,門簾掛毯一類的物件也依舊在發揮作用,尤其是在天氣寒冷的時候,厚實的氈毯門簾能夠很好地隔離門外的冷風與低溫。


    “爺爺,我這裏有情況要匯報。”迪蓮一掀毯便是大聲嚷嚷起來,引得屋裏幾人都望了過來。


    迪蓮可沒管別人是怎麽樣,轉頭拽過西維亞的手,微舉起來道:“西維亞-羅德也是剛剛病愈的,她說可以提供一些遏製病毒的草藥的線索。”


    西維亞沒想到這次“樂園”派出的負責人是“藍心塔托”馮-塔托,更沒想到迪蓮這種認定某事便不管不顧的性子比自己預計的還要嚴重,所以,被她嚷嚷出來之後,西維亞隻能略顯尷尬地笑了笑,用另一隻沒被捉住的手向屋裏的諸位行了一個植培師的禮節,同時問候了諸人。


    馮-塔托板著一張臉瞪了一眼毛躁的孫女,而後,以著更嚴肅的眉目麵對西維亞:“你病愈了?因為你所說的這些草藥所以病愈了?”


    西維亞有些緊張地順了順胸前的落發,說道:“這種疫情是專門針對法係職業者的病毒,那些非法係職業者隻是病毒的附帶感染人群,受到感染的法係職業者會逐漸虛弱,體內的精神力被逐漸剝奪,直到最後成為廢人——非法係職業的感染者往往因為精神力不夠強大,所以,經受不起這種強勢的掠奪,這才快速虛弱而死。”


    “沒錯,你的判斷完全正確,”馮-塔托身後的一名醫師打扮的人站出來,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病毒情況與西維亞進行了相應的對照,發現雙方的思路與總結出來的結果極其靠近——這樣的結果令馮-塔托等人對西維亞更加信任了幾分,同時,也難免驚歎,畢竟,這樣的結果是他們經過多日的研究與大範圍的調查才得出來的結果,而西維亞卻憑借著一個人的力量就獲得了與他們相同的結論……


    不過,西維亞卻是十分誠實地說道:“這個結果也不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更多得自於印卡如亞傳承的知識——同時,也是源於這種傳承,我知道有些特殊的藥草對於這類病毒有一定的遏製作用,雖然不能保證所有人員都能因此治愈,但至少可以控製病情,使得這種精神力掠奪的情況不再惡化。”


    說著,西維亞從空間戒指中取出準備好的材料遞給馮-塔托:“四長老閣下可以進行現場實驗,這些東西並不難取得,同時,也不會對人們的身體造成危害——它們隻是被現今的我們忽略了某些醫用效果而已。”


    馮-塔托聞言也不知想起了什麽,麵色變得有些難看,望向西維亞的目光中帶著某種微妙的情緒,不過,他還是接過這份材料,略微翻看了一下——在真正看到那幾味藥草的時候,他的神情才略顯緩和,因為這些東西當真像西維亞所說的,隻是些普通的花草香料,日常生活中偶爾也能用到,隻是,並沒有被證明有什麽實際的藥物作用而已。


    如此一來,就算藥草並沒有像大家期待的那般具有遏製病情惡化的效果,但至少,不會對這些病人的身體造成二次傷害——以人類的生命來成全某些人員的名聲,這是馮-塔托最為厭惡的行為。


    “我們會即刻啟動驗證程序,如果你沒有其它事情,可以加入科研組擔任助手,”馮-塔托將材料遞交給其他人員進行傳閱,一邊向西維亞建議。


    西維亞雖然對這個提議頗為心動,不過,她隻能苦笑拒絕道:“很抱歉,這次的病情對我的精神力衝擊極大,我的水平尚未恢複到足以承擔植培研究的情況,所以,很遺憾。”


    馮-塔托見狀也不多說什麽,讓迪蓮將西維亞送回她的休息地後,便轉身與其他眾人快速進入工作狀態。


    “你不用特意送我,這點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走出門,西維亞向迪蓮攤了攤手說道。


    “爺爺都說了讓我送你回去,我既然同意了,自然要完成任務,”迪蓮說著,上下打量著西維亞,又道,“再說了,以你現在這破身體,如果半路被風吹跑了,我怎麽向爺爺交待?走吧,你住哪?”


    西維亞聞言,苦笑一聲,領著迪蓮便慢吞吞地往回走,隻不過,兩人沒走出多遠,甚至還不到之前兩人相撞的地方,便遇到了巴諾——這會兒,他的臉色可不太好,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肅氣質。


    西維亞見狀摸了摸鼻梁,慢騰騰地蹭過去,小媳婦一樣地仰著頭撒嬌道:“菲爾斯,天氣好冷哪,我們快回去吧。”


    巴諾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拉過大鬥篷將她裹了個結實,然後向迪蓮點頭致意之後,扛起人,便倏然消失——擅自離家的小破孩需要教訓!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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