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亦是盈盈一笑,伸手將我烏墨的青絲捧了一綹在手中,笑道:“小姐好久不曾梳作百花髻了,今日便梳一次可好?”


    我輕輕頷首,“借你巧手。”


    作者有話要說:啊喲,不知道說什麽好,困死個人了,果然兩個坑一起更新真的是要人命的事情哦~~~


    昨天,第四個朋友說某洛是抑鬱症患者,某洛聞言,更抑鬱了⊙﹏⊙b一個抑鬱症患者居然更到了快30w字,這是多麽繼往開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偉大事跡啊……


    好了,眾位sama看文愉快,某洛要去當周妃了,北北~( ⊙o⊙ )


    第四十章 我見青山多嫵媚(下)


    馬車已在門外候著了,我便收拾停當隨著爹爹上了馬車,預備前往鎮江祭祖。爹爹原籍鎮江,卻因著政務繁忙,多年不曾回去過了,這次也是因為我回來了,這才放下手中的事,決定帶我返鄉祭拜一下先祖。


    天色仍是陰沉沉的,雲青青兮欲雨,直壓地人心中亦是一色的陰沉。我懶懶地靠在車中,耳邊聽著嘚嘚馬蹄之聲,闔眼假寐,腦中卻隻想著那人雖一貫鐵馬金戈,可到底是皇子之尊,今日竟教混在了一隊侍衛裏跟著馬車趕路,想必此時心中定不知有多憋屈呢。一時想著,竟忍不住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旁正剝著一顆橘子的繡夜見狀忙湊近前道:“小姐小姐,您笑什麽?”


    我伸手將她手中剝了一半的橘子接了過來,掰下一瓣放入口中,“唔,真甜。”


    繡夜見我顧左右而言其他,已然猜到我定是想到了那一位,忍著笑悄悄推開窗牖探出頭去,不知她卻是瞧見了什麽,隻不一會便關上了窗牖,笑著縮回了車中。我見她一徑捂著嘴,心下也不由好奇起來,忍不住道:“你笑什麽?神神叨叨的。”


    繡夜忍笑道:“小姐笑什麽,奴婢便笑什麽。”


    輕咳了聲,我略有些赧顏,又吃了一瓣橘子,故作無意地從一旁的榻上取過團扇扇了扇,嘀咕道:“好悶,還是開著窗罷,透透氣也好。”我說著不待她二人答話便徑自推開了窗牖,伏了上去,支頤望著窗外,眼光已是極快地溜向了侍衛的隊列。


    他的身材比起一般侍衛來說都要略顯高大,因此在一群侍衛中他的身影自然很是惹眼,我不費吹灰之力便瞧見了他。他正不疾不徐地行著,目光悠哉悠哉地左右看著,卻不知在看些什麽。我望著他的臉,他的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輕鬆。許是長年帶兵打仗的緣故罷,一直以來他都極為自持,平日裏總是嚴謹待人,便是偶有放縱也不過轉瞬即逝,然而此刻我竟在他臉上瞧見那樣放鬆的情態,眼底眉梢那淡淡的溫和讓我整顆心都不由得暖了起來。我微微一笑。


    仿佛察覺了我的目光,他驀地看了過來,見我慌忙要閃身躲進車中,他唇角輕勾,竟衝我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跟著口唇輕動,以口型向我傳達了一句話、可惜隔的太遠,又兼之馬車一直微微地顛簸,我並未瞧得十分清楚,隻得以眼神示意他再說一遍,未料他卻轉開臉去不肯再說了。我眼見如此,除了暗笑他小心眼卻也別無他法。


    從金陵出發到鎮江不過一日的行程,早起上了車子,中午在一家客棧用過午膳,稍事休息了片刻便行出發,不過向晚時分便到了老宅。頗大的一個院子,綠瓦紅牆,遍栽著粉桃白杏,當此季節倒也很是怡人。


    我們一行便在老宅中住下了,稍事休整,預備翌日啟程前去祖墳祭拜。因擔憂他泄露了行跡,我因讓繡夜悄悄去給他傳了話,讓他晚上老老實實在侍衛房中休息,不可再玩那夜探的把戲。繡夜很快便趕了回來,我問她拓跋朔怎麽說,她扭捏了半天,方道:“王爺說,他走了一天的路累也快要累死了,哪裏還有力氣夜探……”


    我隻覺頰上一熱,忙扭了臉去道:“這就好,你忙你的去罷,”


    “還有……”她眼見我趕她,卻不慌不忙,抿嘴笑了笑,“王爺還說,要是小姐希望他來夜探,他也是可以舍命陪小姐的。”


    我隻覺腦中轟得一聲,全身血液都似逆流到了頭頂心,忙一把推開繡夜,再不敢對上她放大的笑臉,“你去告訴他,盡管累死他最好,我絕不會——!”


    “宓兒當真如此心狠?”


    不知何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個偉岸的身影極快地閃身而入,複又掩上了房門。我未出口的半句話登時梗在了嗓子裏,“你——你怎麽來了?”


    他輕笑,順便衝繡夜點了點頭,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繡夜這丫頭仿佛已忘記誰才是她的主子了,竟被他一個點頭便招呼開了,乖乖地打開房門走了出去,並仔細地將門關緊了。


    我瞪著他賊忒嘻嘻的沒正經模樣,想要數叨他幾句又突然想起他確是趕了一天的路了,還不像我是坐的馬車,也非騎馬,而是實實在在的步行。心頭便有些軟了下去,見他湊了過來也沒有推開,低低道:“用過晚膳沒?”


    他哼了聲,不滿道:“這時節才想到我了。”


    我望著他使小性兒的模樣,忍笑不已。“可沒人非要你來,不知是誰巴巴兒地跟了來,現在又說這種話。”


    他蹙眉望著我,突然伸手執住了我的手掌,歎道:“我既尋著了你,便不會再眼看著你從我身邊離開。”


    我見他忽然情動,一時也是心潮澎湃,輕輕道:“我隻是返鄉祭祖,又不是一去不返,你其實不必如此。”


    “宓兒。”他忽然輕喊,手掌自我頰上撫過,拈住了垂下的一綹發絲,“隻要你肯跟我回去,我發誓,絕不會再令你受半點委屈。”


    我見他一臉篤定地保證著,忍不住笑道:“我若是不肯呢?”


    他眼中登時冷了下去,伸手將我扶起身子,定定地與我對視著。“我並不願意妄動刀兵……”


    “……我知道了。”我莞爾一笑,起身便走到了窗邊,背對著他,一時隻覺心中很是複雜難言。他如此吐露心意我自然歡喜,可是想起往日種種卻仍是難免心寒。誠然,分別了數月後乍然見到他,我心中幾乎是狂喜著的,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就近在咫尺,讓我整顆心都不自禁溫暖了起來。可是,初時的狂喜過後,我不由開始反思,這樣子的短暫幸福真的可以持久麽?回到了漠國,他依然是他的思賢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了權勢,為了地位,為了更多的更多,我隻怕再多再重的誓言也守不住漸漸變大的心。


    我沒有信心。也許,我從來就不是個勇敢的人。


    他突然自身後牢牢將我抱入懷中,臉頰與我相貼,呼吸相融。“宓兒,我知道你心中還在怪我,我也知道此時我無論跟你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但無論如何,你總要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給你看,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沉默不語。他喑聲道:“我已經安排了熙華回高句麗養傷,再不會有人打攪到我們。”


    那養完傷呢?我心頭暗哂,目光也跟著輕飄了起來。


    他似是看出了我心中所想,猝然歎道:“事到如今你還不肯信我?若我早知任意如此會有此果報,會讓我忍受失去你的驚痛——宓兒,我拓跋朔的妻子從來都隻有你一個。”


    “你好好跟我回去,楚朝誰當皇帝都好,我絕不插手。”


    我心頭一動,董致遠終究還是找了他……


    他見我仍是不言不語,似是有些慌了,用力將我扳過身子急急道:“宓兒,究竟好是不好,你倒是說話呀!”


    “你想聽什麽?”望著他急慌慌的模樣,我心頭一陣好笑,麵上卻仍是淡淡的。


    他蹙眉望我,似乎急欲從我眼中瞧出些端倪,握著我肩膀的手掌不自禁加重了力道,鎮聲道:“說你願意跟我回去。祭祖完,馬上跟我回去。”


    “當真這麽著急?”我仍是淡淡笑道,忽而伸手將窗戶推了開來。我房中的窗戶正對著花園,雖然天色已是黯淡了下來,但仍是能隱約瞧見園中姹紫嫣紅的盛放,在晚風的輕拂下擺動著妖嬈的身姿,散發出陣陣花香。


    他一怔,很快道:“這是自然。”頓了頓,又道:“你離家這些時日,惇兒每日哭鬧不堪,飯也不肯好好吃,功課也全撂下了,任誰去哄也沒有用。”


    這人!我無奈地望他,這算什麽,算是吃準了惇兒是我的死穴麽?他輕輕一笑,此地無銀地又補了一句:“我可沒有扯謊。”


    我望著窗外,六棱石子路旁那叢叢盛放的豔若雲霞,輕語。“陌上花開。”


    “什麽?”他似是沒有聽明白,順口問道。


    我擔心窗下有人經過會發現他的行蹤,很快便將窗戶掩上了,轉身望著他但笑不語。


    他一怔,似是終於反應過來了,“宓兒你——”


    這正是白日裏他以口型傳達給我的那句話。當時我並沒瞧得清楚,可眼下望著那叢叢嬌豔,不知怎地竟突然感應過來了。緩緩伏進他的懷中,臉頰輕貼在他左邊胸膛,聽著他聲聲如潮汐般的心跳,我喃喃低語:“可緩緩歸矣。”


    他身子陡震,“宓兒!”猛地一用力將我狠狠地抱入了懷中。


    我的額頭緊緊地抵在他心口,那不甚光滑的布料緩緩磨痛了我,而更加讓我疼痛的卻是一顆明知前途多桀卻仍是不願後退,不願放棄的心。


    “叩叩叩。”房門突然被輕輕叩響,我聽到繡夜輕聲道:“小姐,老爺有請。”


    已經是掌燈時分了,爹爹明知我已休息下,卻有什麽緊要事非要現在見我?我訝異道:“你可知何事?”


    繡夜遲疑了一下,道:“奴婢不知,老爺遣人來說是有貴客來訪,請小姐速速整裝前去大廳見客。”


    我眼見如此,隻得稍事收整預備前往大廳,又擔心他一個人留在房中隻怕不妥,正想讓他不如先行回避,他卻不以為然道:“你快去罷,我在此處等你。”


    我見狀隻得轉身去了,又吩咐繡夜就在門口守著,不管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進我的房間,繡夜連忙應了。我仍是覺得不妥,突然想起好半天都沒見到妝晨的人影了,忍不住問道:“妝晨呢?叫她來跟你一起守著。”


    繡夜詫異道:“晚膳後妝晨姊便說有些不舒服,早早地就去休息了,怎地她沒跟小姐說麽?”


    “……知道了。”我擺擺手,心頭縱然千般疑慮此刻也不知怎樣開口了。略略定了定神,我獨自向大廳走去,一路之上心頭總覺鬱鬱,大晚上的怎會突然來了什麽貴客,還非要見我不可?還有妝晨,這段時日以來她便不似從前總在我身前身後跟著,常常一回身的工夫就不見她了,她到底在忙些什麽?


    我腦中亂轉的工夫,人卻是已經踏進大廳了。抬首的同時瞧見爹爹正恭謹地在客座上坐著,低頭品著一盞香茶。而首座上那人眼見我踏了進來,手中綢扇驀地一合,人已站起了身來,燈火輝煌的大廳中我瞧得清清楚楚,那頎長的身姿,年輕而神采飛揚的麵龐,星子般閃爍著光芒的眼眸。


    允祺?!他怎會突然出現在此地?


    我尚未開口,他已走近前來,粲然一笑,“驚喜麽,宓兒?”


    驚喜?我暗暗腹誹,驚嚇還差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磚頭不要磚頭,打滾,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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