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澤明又隨意的來來回回翻了翻,都沒發現有興趣的東西,就把筆記本合上,放回茶幾。


    戴昭這時還在辦公桌上忙著什麽,似乎沒有在意麥澤明在幹什麽。


    新聞台的節目此時已經換成了一檔政論節目,一個主持人和兩位專家討論著新的一年世界局勢。


    麥澤明看了幾分鍾覺得無聊,兩位專家的觀點都沒什麽新意,都是舊酒裝新瓶,人雲亦雲而已。


    轉頭四下看了幾眼,看到茶幾下方的架子上有張舊報紙,隨手就拿了起來。


    報紙已經有些年份,紙張開始發黃,好像經過多人傳閱,紙張上留下了人體的油脂,顯得有些油膩。


    從報紙的日期看,是四年前的了,這是一份東海市當地的報紙,並不是什麽全國性發行的大報。


    麥澤明有點奇怪為什麽會在這裏放著一張舊報紙。


    他拿到麵前,認認真真的翻閱起來,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張照片。


    在報紙第五版一個不顯眼的位置。


    報道配了一張照片,照片上一群人穿著厚厚的防寒服,戴著毛茸茸的帽子,護目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張嘴。


    這群人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照片還拍到了飄著的雪花。


    雪雖然看上去下的不是很大,但是在照片上還是清晰可見。


    照片下方的新聞標題赫然寫著“東海市章穀醫藥生物研究所攜手米諾集團對北極深層生物群落研究考察”。


    麥澤明對這件事還是有印象的,雖然不記得自己親身參與了這次考察,但肯定有人和他說過這次考察。


    照片上的人他大多都不認識。


    除了張偉比較熟悉之外,有幾個應該是米諾集團員工,集團下屬生物醫藥公司的員工,但都接觸不多,看的臉有點熟而已。


    還有幾名老外完全沒有印象,估計是當地找的隨行人員。


    有一個人激起了他的興趣。


    這個人看起來很普通,身材不高,看上去很敦實,臉大部被護目鏡遮住,完全無法辨認。


    但這個人肯定自己在哪裏見過。


    麥澤明低頭苦苦思索,努力尋找這個神秘人。


    是在一個辦公室,麥澤明自己的辦公室。


    那天麥澤明和這個神秘人隔著辦公桌,相向而坐。


    可是已經都記不起這個人的名字。


    當時好像是這個神秘人對麥澤明說著什麽,但是談話內容也完全沒有了印象。


    還有就是,張偉帶著原秉華出現在辦公室,這個神秘人就匆匆離開了。


    麥澤明很好奇當時自己和這個人在談什麽,可是苦於什麽都記不起。


    戴昭這時候來到了麥澤明身旁,看著麥澤明正在苦苦思索,靜靜地站在一邊,並沒有打擾他。


    麥澤明抬頭看到戴昭在身旁,指著照片上的人問:“戴醫生,照片上的這個人是誰?”


    “我也不認識,這隻是一份舊報紙。照片上的人我幾乎都不認識。”戴昭看都沒看報紙上的照片就回答。


    “照片讓你到想什麽了嗎?”戴昭反問麥澤明。


    “沒有,隻是看到一篇幾年前的公司報道,有些感觸。”麥澤明看著報紙上的照片回答。


    “你們很多人會覺得我的生活很光鮮,其實並不是,我的生活就是無窮無盡的工作,每天的行程一個接一個。我看到照片裏的這個人想起了和他的一個對話,但是記不起來這人是誰,和他在聊什麽。”麥澤明繼續說。


    “那還能想起米諾集團其他的事嗎?”戴昭問。


    “很多事都想不起來,隻是隱約記得一些集團旗下生物醫藥公司的一些事。”麥澤明似乎有點苦惱,醒來之後很多事都被忘了。


    “米諾和章穀研究所有著很深的戰略合作關係,對於章穀研究所有什麽印象嗎?”


    麥澤明認真的看著戴昭,總覺得他對章穀研究所的事更感興趣。


    問題並不僅僅是作為一個醫生提出的。


    他故意說:“印象不深,好像有一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但也隻是零星的片段。”


    其實他對於章穀研究所大部分項目匯報會議,都記得很清楚。


    他也不清楚為什麽這些記憶可以這麽清晰。


    “能說說你能記起的零星片段嗎?”戴昭繼續追問。


    “我記得研究所的大門,大樓,所長......”麥澤明說著說著,裝作在思考的樣子,停了下來。


    戴昭靜靜的等了一會,毫不在意的開口:“覺得現在身體怎麽樣?醫院在籌辦跨年晚會,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可是我的衣服還在嗎?”麥澤明問,“我想換一身衣服。”


    麥澤明看著身上的病號服,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穿著這樣的衣服出門,這衣服看起來和囚犯服毫無區別。


    “我們身材差不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我的衣服。”戴昭指了指牆角的一個箱子,他的衣服都放在了箱子裏麵。


    麥澤明有點無奈,但他並沒有其他選擇。


    隻能來到箱子前,翻了翻裏麵的衣服,都是那種廉價的平民衣服。


    總算戴昭還愛幹淨,衣服上可以聞到殘留的洗衣液味道。


    麥澤明勉強找到一個,讓自己接受這些廉價衣物的理由。


    他選了一件加厚帶有夾絨的外套,還有一條牛仔褲。


    麥澤明揮了揮手裏的衣服,問:“哪裏能換衣服?”


    他不習慣在陌生人麵前就這樣脫衣服換衣服。


    戴昭指了指辦公桌邊上,牆角位置的一扇門,“那裏有一個洗手間,你可以在洗手間換。”


    麥澤明推開洗手間門的時候,心裏做好了準備,屏住了呼吸,害怕驚喜的襲來。


    出人意料的是,似乎感覺還好,並沒有什麽異味撲麵而來。


    慢慢的,小心翼翼的,嚐試著吸了一小口氣,似乎並沒有什麽特殊味道,甚至還有著一股清新的氣味。麥澤明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洗手間出乎意料的幹淨,也算是意外之喜。


    心情也略微輕鬆了一點。


    麥澤明脫衣服的時候,感受到了全身傳來的刺痛。


    車禍似乎給他留下了滿身的傷痕。


    他幹脆把身上的內衣也全脫了下來,這時才發現渾身上下傷痕累累。


    有些傷口似乎有段時間了,已經完全的愈合,而有些傷口卻像是前不久剛剛留下的,還包著紗布。


    身上幾乎沒有太完整的一塊地方。


    這是怎麽回事,這不太像僅僅是車禍留下的傷痕。


    麥澤明心裏的恐懼感開始升騰,戴昭之前的言辭間也滿是破綻。


    他決定先把衣服換好,繼續和戴昭虛與委蛇,隨機應變。


    忍著滿身的傷痛,他艱難地把衣服全部穿上,換上了戴昭的外套與褲子。


    換完衣服,走到洗手台前。


    麥澤明的潔癖又來了,他不能忍受雙手觸摸過陌生的東西之後,不做清潔。


    洗完手,順手用水擦了擦自己的臉,躺了兩天多,臉上似乎有些油膩。


    麥澤明看著鏡中自己的臉,他被嚇了一跳。


    鏡子中是一張三十多,接近四十的臉,皮膚曬得有點黑,眼角的細紋和法令紋已經無法遮掩,鬢角也有了幾縷白發。


    “這是自己嗎?”麥澤明被嚇到了。


    鏡中的臉好像不太像自己,自己的皮膚沒那麽黑,皺紋也沒那麽明顯,五官也不太像。


    這張有些蒼老的臉是自己嗎?難道是因為昏迷的原因?


    麥澤明有點驚異!


    洗手的時候,無意間又看到手環上不停跳動的數字。


    “53:46:23”,時間繼續在悄悄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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