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猛地踢出一腳,同時聽到“嘭”的一聲,人影同時扣動了扳機!


    子彈擊穿了旁邊的凳子,又打在牆上,深深地嵌進了牆裏,隻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彈孔。


    趙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幸好沒有跳彈,要不然還真不好說。


    與此同時,林淩也已經從院外衝了進來,一麵舉著槍,一麵有些抱歉的說道:“沒想到他還會先上膛藏一顆……”


    趙宣搖搖頭示意沒事,幫著起身的張淵,押著地上的人翻過身子,反剪著手跪在地上。


    看了看臉,確實是王四毛。不過此時的王四毛沒有了之前那種唯唯諾諾的表情,反而是一臉平靜。


    從剛剛進來的孫俊輝那裏借了副手銬把王四毛銬住,趙宣這才算鬆了口氣。緩過神來才發現,左手火辣辣的疼,轉過手一看,小臂上被擦破了十多公分長的一道口子,正在流著血,不知道是剛才那一番行動裏,在什麽地方擦到的。


    這會程舒曼才施施然從外麵進來,剛進來就看見趙宣正在對著傷口吹氣。


    “喲,光榮負傷了啊!”程舒曼掏出手機,對著趙宣說:“來,給你記錄一下,第一次哦,挺有紀念意義的。”


    趙宣翻了個白眼:“你這沒參加的沒資格說話。”


    “我又不是戰鬥人員。”程舒曼毫不在意地說道:“來,笑一個。”


    “哢嚓”一聲快門,趙宣齜牙咧嘴的樣子被記錄了下來。


    趙宣懶得搭理程舒曼,踢了踢坐在一旁的王四毛,問道:“小子可以啊,這演技奧斯卡都欠你一個小金人。”


    “混飯吃,總得有點看家的手段。”王四毛十分平靜。


    “這回不再騙我了?”趙宣一挑眉毛。


    “自首加重大立功。”王四毛抬頭看了看趙宣,反問道:“警官你不會不知道吧?”


    趙宣有些生氣,正準備罵幾句,被張淵在一邊拉了一下,對著趙宣搖了搖頭。


    幾個人就著王四毛屋裏的桌椅板凳休息了幾分鍾,就聽見警車的聲音。隨後進來幾個警察,孫俊輝簡單交代了幾句,讓他們留下來保護現場。


    張淵讓程舒曼留在現場協助搜查,又跟孫俊輝押著王四毛,上了警車,關上門,搖下車窗衝趙宣說:“林淩陪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回來再審。”


    剛才一通槍戰,也沒見有人看熱鬧,這會聽見警車聲,周圍才有人探頭探腦的圍觀。


    國內承平日久,確實大部分人都沒聽過槍聲,也意識不到。


    不過圍觀的人看見警車是停在王四毛家門口,又紛紛散去,看來王四毛被警車押回去也不止一次了。


    趙宣望著警車離去,這才打開手機,翻了翻最近的衛生院,找到方向,指了指,跟林淩往前走去。


    趙宣發現林淩一路上心不在焉,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問林淩:“怎麽了?”


    林淩搖了搖頭:“剛才如果張淵動作慢了,搞不好就……”


    “沒有如果。”趙宣打斷了林淩的話,嚴肅的說道:“這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想了。”


    見林淩張開嘴,似乎還想說什麽,趙宣雙手往下一壓,問林淩:“剛才王四毛用的是五四吧?彈匣是八顆子彈吧?”


    林淩點點頭。


    “這就對了,你的判斷沒有問題。”趙宣抬手,拍了一下林淩的肩膀。林淩渾身緊繃,隨後才放鬆下來。


    趙宣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妥,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說道:“要是有氣,回去揍狗日的王四毛一頓就對了。”


    林淩剛想反駁一下,發現趙宣已經走遠了,這才搖搖頭,快走幾步,跟上趙宣。


    來到衛生院,醫生一檢查,發現傷口裏還有殘存的鐵鏽,估計是刮在了鋼筋上,用了一大瓶酒精衝洗,疼得趙宣滿屋子亂嚎。


    這就體現出讓林淩陪著一起來的好處了。林淩雙手緊緊按住趙宣肩膀,趙宣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居然連動一下都難。


    又挨了一針破傷風,傷口縫了五針,這才包紮起來。


    兩人出了衛生院,這才往派出所去。


    進了派出所,張淵跟孫俊輝兩個人一左一右,跟個門神似的,坐在審訊室門口。張淵仰著腦袋,呼嚕聲震天響。


    另外一邊孫俊輝一臉無奈的在玩手機。


    “你看他這樣,像會計較這個的麽?”趙宣指了指張淵,轉頭跟林淩說:“你還是揍王四毛一頓比較合適。”


    趙宣也不看林淩,徑直走上前去,踢了踢張淵的椅子。誰知道就這麽輕輕一碰,張淵就往旁邊一歪,摔在了地上。


    “謔。”趙宣感歎:“你這平衡感夠可以的。”


    “滾,有你這麽叫人的嗎?”張淵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得了吧,睡成這樣,我說話能叫醒你?”趙宣揮了揮纏滿繃帶的左手,說:“我這樣子,動手也不合適不是嗎?”


    “行了行了,你有理成吧?”張淵不想跟趙宣鬥嘴,衝著審訊室一努嘴,說道:“先審吧,還在審訊室呢。”


    張淵拿鑰匙開了審訊室大門,幾人推門進去,就看見王四毛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手還背在後麵被銬著呢,還能睡這麽熟。


    趙宣氣不打一處來,猛地一拍桌子,反倒是把旁邊的張淵嚇了一跳。


    王四毛卻沒什麽大的反應,隻是悠悠的直起身,靜靜地看著趙宣。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吧。”張淵見趙宣這個樣子,估摸著是之前被王四毛一頓忽悠,氣的不輕,別待會真動起手來。推了趙宣一下,說道:“你去跟孫俊輝那邊交接一下,看看有什麽需要保密的東西。”


    趙宣心裏也清楚,自己現在的情緒確實不適合審訊,之前跟林淩說了兩次,多少都有點想動手揍王四毛一頓的意思。想了想,還是點點頭,轉身出了審訊室。


    趙宣找到孫俊輝,先是借了王四毛的記錄翻了一遍。


    確實如孫俊輝之前所說,最大的案件也就是偷個電瓶、摸條煙這種程度,確實不像是會鋌而走險的盜墓賊。


    不過事實證明,王四毛的事絕對小不了。


    緊接著又找陳煥林的記錄,卻是沒什麽有用的消息,完全一幅守法公民的模樣。這會還沒跟公安交接陳煥林的死,還以“保密”為由封閉著呢。


    河北那邊也還有兩具屍體沒給出個解釋。趙宣靠在椅子上,想東想西,迷迷糊糊間便睡著了。


    半夢半醒的,又看見了那個國字臉的老者,神色平靜的開口說道:“趙宣。”


    趙宣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身上又是一身冷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抬起頭,看見張淵站在辦公桌前在叫自己:“趙宣,起來了,我們累死累活,你睡大覺可不行。”


    “怎麽了?”張淵發現趙宣臉色不是很好,問道:“沒事吧你?”


    趙宣搖搖頭,試圖把腦海裏不知道是夢還是幻覺的人影趕出去。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鍾,已經快淩晨三點鍾了。


    “審完了?”趙宣使勁抹了一把臉,問張淵:“情況怎麽樣?肯說嗎?”


    “說,怎麽不肯說,有的沒的全說了。”張淵舉著一大摞筆錄,說道:“這小子精明的很,我問什麽他答什麽。”


    張淵把手裏的筆錄遞給趙宣,一邊說道:“完了還跟我提要求呢。不同的事情得給他分開算,立功的立功,自首的自首。”


    趙宣隨意翻了一下,搖搖頭,把筆錄放在桌上,跟張淵說:“不看了,你大概跟我說說吧。”


    張淵點點頭,說道:“成,那我跟你說吧。”


    大概內容就是,陳煥林幹了幾年鑒定,覺得來錢太慢,就決定私下裏自己也盜墓。


    但是又覺得盜墓這事“有傷天和”,容易遭天譴。


    於是大聰明想了個主意,自己隻負責文獻的收集工作,最多用洛陽鏟探探穴,剩下的事情都雇人去做。


    接著又找到遊手好閑的王四毛,讓他負責聯絡,自己並不出麵。正因為如此,張淵才沒打聽出陳煥林的消息。


    陳煥林這個人在考古方麵確實有些天分,最近一兩年倒也找到不少好東西。加上他小有名氣,經過他的鑒定,文物無不大漲。


    王四毛也跟著討了不少好處。


    王四毛一開始也確實是經常進拘留所的主,不過後來有錢了,本來是不用幹這些偷雞摸狗的勾當,但是是經陳煥林指點,還是偶爾故意犯點事,有事沒事去拘留所待一段,一是前後不一致容易引起警覺,二是所裏“安全”,不容易泄露行蹤。


    王四毛聽陳煥林的,每次都找不同的盜墓團夥,錢又給得足,盜墓賊們倒也樂意跟王四毛合作,總比自己找買家要來的安全。


    這一次也跟之前的套路一樣,王四毛找到“狗子”一夥,讓他們幫忙挖一個北魏的祭祀墓,每挖到一件東西給一萬,大小不計。


    “狗子”一夥在北麵的山裏挖了十多天,就挖出一個佛塔,總計九層。


    王四毛也守信,真就給了他們九萬塊。這可比他們自己找買家要合算多了。


    陳煥林似乎是很喜歡這件東西,於是九層的塔,被他拆開來,留了最頂上一層,其他八層準備賣掉。


    然後就是倒賣的事,王四毛又聯係了張德順兩兄弟,把東西運到京城,買家是陳煥林自己聯係的,王四毛也不知道是誰,隻知道個店名。


    張德順兩兄弟有個規矩,不要酬金,隻要一件東西。


    王四毛問了陳煥林,陳煥林也同意,於是給了兩兄弟一層,剩下七層,則賣了三十多萬,錢還在王四毛那裏。


    至於手槍,則是陳煥林給王四毛的,一是常年往荒郊野嶺跑,經常會遇到野獸,拿來防身,二是幾乎都是夜裏行動,又是掘墳這種事,拿把槍安心。


    王四毛經常拿它打打兔子野豬什麽的,所以才對槍聲這麽熟悉。


    “至於那家店的名字,叫‘和紹齋’。”


    張淵抬起手,比出一個二,一臉幸災樂禍的對趙宣說:“也就是說,你被騙了,還是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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