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靈問完問題,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他。


    他視線也不閃不躲,與她膠著。


    楚靈沒聽見他的回答,便知道他是會生氣的。


    她太了解。


    所以,她立刻收回了爪子。


    “既然夫君這麽介懷,那就算了。”


    她從他身上撤開。


    “夫君要忙何事就去忙吧。”


    說完,還不忘踹了某人一腳。


    楚靈踹完這一腳,故作驚訝的說:“哎呀,夫君,您別生氣,我不是故意要踹你的。”


    很顯然,男人的墨袍上出現了一隻小腳印,灰色的,看起來小巧可愛。


    楚靈這調皮的模樣並不會惹怒男人,相反,男人還笑了。


    楚靈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笑,心中卻來氣,又踹了他一腳。


    “夫君,我真不是故意的呢。”


    踹完,她還不忘認真解釋。


    她的眼睛輕眨著,看似不經意和道歉,孤夜辰哪裏會讀不出她眸中的狡黠。


    孤夜辰原本打算離開,可他,貪戀她眼中的那抹狡黠光亮,所以當即抓住了她的腳踝。


    楚靈還未反應過來就直接被拉拽進他的懷裏,驚呼了聲。


    他的薄唇壓下,吻住了她。


    這是為數不多,他主動親吻她的一次。


    楚靈愕然看著他,眸子逐漸睜大,倒映著他的模樣,也昭示著她的愕然。


    仔細回想,好像每次都是她主動呢,這男人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主動親吻她。


    這叫她有些無所適從。


    手指緊緊揪著床褥子。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環住他的脖子。


    他的氣息跟他人一樣,清冽,卻在今日有些灼人。


    他鬆開她,楚靈已經憋悶的臉色發紅,都是剛剛被親的窒息導致的。


    他大手輕拍著她的臉頰,“嬌嬌,不要隨便挑釁男人。”


    他鬆開她,起身離開。


    楚靈躺在那兒,迷糊的思緒逐漸回落,仔細回味一番男人的話,她嘴角暗抽。


    什麽挑釁?


    她不過是氣不過踢了他兩腳,就成了挑釁。


    可是,他是不是患有隱疾呢?不然怎麽每次都能冷靜萬分地離開,仿佛男人該有的反應都沒有。


    她扶了扶額。


    第二天天還沒亮,楚靈就抱著自己的枕頭去了孤夜辰的寢屋休息。


    夜七看著像抹幽魂似的晃蕩過來的王妃,被結結實實嚇了跳。


    夜七喚道:“王妃?”


    楚靈不理他。


    “王……”剛剛開口說了一個字,楚靈已經推門而入。


    今日孤夜辰要上朝,這個時辰他已經更衣洗漱準備入宮。


    從夜七出聲開始,他便注意到楚靈來了。


    男人側頭。


    楚靈沒看他,抱著自己的枕頭,扔在孤夜辰的大床上,直接躺上去。


    正在伺候王爺洗漱的侍衛和管家都傻眼。


    夜七也睜著眼睛驚呼:“王妃這莫不是……夢遊?”


    除了“夢遊”這個解釋,夜七實在想不出第二個解釋。


    孤夜辰冷淡地橫了眼廢話挺多的夜七,“都出去。”


    侍衛們和管家慌忙退了出去。


    王爺今日竟然特地讓他們滾出去……


    卻沒有急著去上朝。


    門闔上。


    孤夜辰無奈地看向那床榻的女子。


    楚靈渾然不在意,枕著自己帶來的枕頭,抱著孤夜辰的枕頭翻了個身。


    她昨夜一宿睡得迷迷糊糊,隻要一入眠就會看見化成惡鬼的師父模樣,她就會驚醒。


    既然如此,她抱著孤夜辰的枕頭,有熟悉的氣味,總還是安心些。


    孤夜辰走到床榻邊,喚她:“嬌嬌?”


    女人不理會他。


    看著她似睡未睡的迷糊模樣,孤夜辰可能也是拿她沒辦法,索性隻是在她額際印下一個親吻就走了。


    楚靈輕輕嗯了聲,再無其他反應。


    這一次,她睡得很安穩。


    一覺睡醒,外麵天竟然已經昏黃了。


    她掀開被褥起身,剛準備出門,就聽見了身側有翻書頁的聲響。


    孤夜辰坐在輪椅上,黃昏下,他慢條斯理地翻著手中的書籍,看起來隨性又慵懶。


    夕陽的餘光打在他的身上,給他那如墨的袍子增添了抹神秘的光亮,也讓他整個人更加貴氣十足。


    畫中仙也不過如此。


    就可惜那張礙事的麵具。


    楚靈急忙要奔出去的腳步頓住。


    “夫君?”


    “醒了?餓了嗎?本王命人準備晚膳。”


    楚靈有點小尷尬地撓了撓頭。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是一覺睡到這麽晚,離譜的是早上來睡時他剛剛去上朝,她睡醒時男人卻又早已結束了一天的國務工作。


    “夫君,你為何不叫醒我。”


    “你昨夜沒睡好?”他不答反問。


    楚靈詫異於他這麽輕鬆就看穿了她。


    她撇嘴。


    “有心事?”


    有心事到已經失眠。


    孤夜辰隱隱不悅。


    楚靈來到他身邊,“昨日我去捉惡鬼,發現惡鬼竟是師父的臉,我沒下手。”


    這世上對她好的人不多。


    前世師父也早已去世,她從不曾想過,那亂葬崗外的死亡森林裏竟然還藏著師父死後化成的惡鬼。


    師父對她恩重如山,她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惡鬼?可有附身?”孤夜辰皺眉。


    聽她提到死亡森林裏的惡鬼,這都已經是民間傳說鬼故事,大家但凡提起都是慌張變色。


    可是楚靈口中說出口後,他便相信確有此事。


    楚靈從來不會用這樣的事情說謊。


    楚靈對師父的尊重,他很清楚。


    楚靈輕輕搖頭,“正是如此,我才無法下手,師父似乎還有那最後的意識,還知道是我,不願附我身。”


    “你本就與常人不同,任何惡鬼也無法附在你身上,並不稀奇。”孤夜辰安慰她。


    “也許你說得對,但他確實認出了我,還喚我楚靈,並將我護送了出來。”


    楚靈眼中浮起了憂愁。


    那惡鬼,竟是師父。


    真是天大的諷刺。


    師父可是玄醫門門主,生前更是那捉鬼天師,受萬人敬仰。


    可事到如今,師父竟然化成了惡鬼,成了吞噬其他小鬼的禍害。


    楚靈一想到,便覺得心裏堵得慌。


    這事情若是讓同師門的其他弟子知曉,玄醫門怕也是要亂套,他們怕也會害怕自己死後也成了惡鬼。


    男人伸出大手緩緩握住她的小手。


    他握的鄭重。


    “嬌嬌,若是不忍心抓這個惡鬼,就抓其他惡鬼也一樣。”


    楚靈扯唇。


    她聽見這個答案當真是哭笑不得。


    抓其他惡鬼也一樣?


    不愧是攝政王,思路和旁人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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