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青的話擲地有聲,語氣篤定且輕蔑。


    他的話成功將屋中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楚靈身上。


    正抓著筷子的楚靈,神色淡定如水,清清冷冷地抬眸,“你說是我房中搜出,怎麽不可能是你派人扔進我房中的呢?”


    “一派胡言!”楚長青怒罵,“楚靈,我怎麽也沒想到有你這樣的妹妹!”


    “我楚長青行得正坐得端,不屑做這等齷齪之事,而你楚靈,才可能幹出這種愚昧之事!”


    他接連口氣淩厲指責她。


    楚靈覺得十分好笑。


    經過上一世的淒涼和失望,這輩子她早已心死,絕不會再像上輩子一樣奢求丁點親情。


    上輩子也是這樣,她雖然沒有扇楚無雙的耳光,可楚無雙第二天就臉部紅腫潰爛,楚長青也是這樣罵她。


    當時她死不承認,還被楚長青狂扇了數個耳光,被罵得更加難聽。


    這就是楚長青,她的好“大哥”!


    那時候被扇了幾個耳光後,她被關進閨房,被楚無雙道歉安慰了幾句,她就心軟,誤以為是楚長青叫楚無雙過來道歉。


    她也就願望很小,隻希望能跟七個哥哥和親爹像平常人家一樣,其樂融融。


    到頭來,她才知,自己竟是小醜。


    許是見到楚靈不屑清冷的笑,楚長青隨即點頭,“你不肯承認是吧,好,好得很,我這就讓人把毒藥帶過來!”


    “來人!”


    隨著他一聲令下,立刻就有小廝把大包小包的毒藥扔到了地上。


    這些毒藥,起碼有十幾斤重量。


    身邊,孤夜辰臉色冷寒,正要出聲,卻被楚靈握住了手。


    她的小手,柔軟又帶點微涼。


    男人麵具後瞳孔微縮。


    楚靈給了他一個笑容,輕輕悠悠地搖頭,不動聲色。


    意思很明顯,她告訴他,不要插手。


    男人垂眸,抿著唇角,看著搭在自己大掌上的白皙小手,沉默。


    楚長青厲聲說:“楚靈,你還有何狡辯?”


    “我不必狡辯,若是我給楚無雙下毒,我會讓她立馬渾身流膿,藥石無醫,讓她纏綿病榻永無翻身之日!”


    “你!”楚長青未料到她竟然用如此惡毒的話語詛咒楚無雙,氣得虎眼圓睜,“你怎如此惡毒!”


    “混賬!”一直強忍著怒氣的楚廷原也怒不可遏,“馬上交出解藥!”


    楚靈似笑非笑,“實不相瞞,丞相大人,我可沒有解藥。”


    楚廷原臉色驀然一怔。


    他錯愕地瞪著楚靈,“你……叫我什麽?”


    他可是楚靈的爹!


    這孽障逆女竟然陰陽怪氣叫他。


    楚靈撇嘴,“若不然,叫你老不死的?”


    楚廷原一口怒氣直竄上腦門,氣得直想吐血。


    楚長青也很憤怒,但他畢竟是冷靜的,而且,他總覺得這楚靈有哪裏不對勁?


    從上次逼迫她出嫁開始,她整個人就跟邪門了似的。


    楚長青捏了捏眉心,“楚靈,若不是我們是兄妹,我還真不想認你這個妹妹!”


    “早知道應該讓你還在娘胎裏時,就該掐死你!”楚廷原也怒氣衝衝罵道,唾沫橫飛。


    父子兩一唱一和,跟唱戲似的。


    罵罵咧咧的模樣,再麵紅耳赤,也無法撼動楚靈心中半分。


    她一直重重握著孤夜辰的手,不讓他胡來。


    她已經感覺到男人身上的冷厲氣場散開,那四溢的怒氣讓人心生駭意。


    今日若不是因為孤夜辰在此,這二人恐怕不止要罵人這麽簡單,會直接上手。


    她摸了摸他的大手,狀似安慰。


    她起身慢條斯理地來到藥材邊。


    “你幹什麽!”楚長青怒道。


    楚靈懶得搭理他,拾起一包藥材嗅了嗅,再看了看,好笑地說:“你確定這是你說的‘鬼臉毒’?藥材都對不上呢。”


    她將藥包翻轉過來,將包裹著藥包的紙拆開。


    在這兒買藥,每間藥鋪的藥都是用他們各自的藥鋪紙包裹,紙上會寫著藥鋪的名稱。


    這包藥,也不意外,是寫著“翠藥房”。


    這個藥鋪,她也偶有聽聞。


    “既然要追查,不如就請這催藥房的掌櫃來一趟,詳細詢問一番,到底是不是我買的藥。”


    楚靈將藥包扔下,冰冷漠然地追加一句:“再讓那藥鋪掌櫃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你要的鬼臉毒!”


    楚長青瞳孔瑟縮,咬牙切齒:“好啊!命人去請藥鋪掌櫃!”


    看他越是生氣,楚靈笑容越是甜美。


    她施施然回到孤夜辰身側落座。


    她輕扯孤夜辰的衣袖,低低柔柔地說:“夫君,你覺得呢?”


    楚廷原和楚長青同時看向孤夜辰。


    楚廷原其實早就快氣出內傷了,若不是忌憚這殺人不眨眼的閻王在此,他定然要吹胡子瞪眼。


    現在經楚靈提醒,那氣氛更加詭異。


    孤夜辰冷淡的說:“既然他們不信,本王讓夜七去尋了太醫過來,順便也給那中毒的楚小姐瞧瞧情況。”


    他語落,慢條斯理地淺酌了口清茶。


    本以為會是那藥鋪掌櫃先來,萬萬沒想到,倒是宮裏太醫早早就過來了。


    眼瞧著太醫親自而來,自然說服力足夠。


    張太醫檢查了地上的藥材,朝著他們說:“稟攝政王、丞相,這些藥材確實不是鬼臉毒,此毒下官也曾偶有耳聞,那毒不是靠藥材就能煉製的。”


    “太醫此話怎講?”楚長青著急地問。


    張太醫歎氣:“需要用三色鬼臉毒蛛不斷煉製,而不是靠這些藥材。”


    楚長青怔然。


    這時,楚無雙被兩名丫鬟和小廝簇擁著而來。


    她身體虛弱,麵上罩著麵紗,看不清楚她原本的容貌。


    隻不過,隨著風揚起,麵紗拂動,清晰能看見她麵紗下流膿的惡心樣。


    因為麵紗抖了抖,楚無雙嬌嬌嗲嗲地“哎呀”了聲,慌忙捂住臉。


    她的眼眶已經紅彤彤的,有點可憐,也有點淒楚。


    “大哥,爹……”她掃到楚靈坐在那兒,和攝政王一同,聲音弱了幾分,“姐姐,姐夫。”


    最後叫得有點不情不願的。


    不過,她的呼喚聲並沒有得到楚靈的回應。


    楚廷原緊張萬分地扶著她坐下,“無雙,快來坐下,請太醫過來看看你的臉。”


    張太醫摸了摸胡須,這才上前給楚無雙診脈。


    屋中,靜謐無聲。


    各自氣息沉穩還是不沉穩都能聽見。


    楚長青有點緊張,急切地問道:“張太醫,我妹妹她……”


    “這毒,分明是昨日才中的吧,楚小姐中的也並非是鬼臉毒。”張太醫迅速收手,沉穩地說。


    “什麽?”楚長青和楚廷原同時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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