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佳佳用商量買水的借口,把吳思明拉到了一邊商量。


    不犯軸的情況下,趙豐年情商還是在線的。


    見狀,他很自覺的起身走開,順帶著把坐在地上磨磨蹭蹭的柳斜陽也給拉走。


    柳斜陽走到十米開外,望著笑眼盈盈的蕭玥珈,心裏暗歎一口氣。


    秦小莞,不是我不幫你啊,主要是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它經不起揍啊。


    他轉過了身,眼不見心不煩。


    蕭玥珈沒有坐下來,吳楚之隻好站了起來。


    畢竟是軍訓,該注意的地方還是需要注意,他保持著標準的社交距離。


    “老吳,今晚跑哪兒去看辦公地點?”到了跟前,蕭玥珈又害起羞來。


    過來了什麽也不說,她心裏又不甘心,隻好隨便扯了個話題。


    剛剛教官明確了,校園裏軍訓,晚上是沒有訓練的。


    最多抄抄手冊,每個寢室寫幾篇通信稿什麽的。


    吳楚之摸了摸鼻子,蕭玥珈身上香香的,剛剛被一堆男人的汗臭攻擊過的鼻子,有點饑渴難耐。


    “今晚你在寢室裏休息吧,我出去辦點兒其他的事兒。”


    蕭玥珈想問什麽事,卻又有點怯意,擔心會讓吳楚之覺得沒有空間感。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吳楚之主動說了出來,“晚上和別人約了談事,你去不方便。”


    他想了想,壓低了聲音繼續解釋了幾句,“是投資界的一個老前輩,他約我見一麵,雙方都不帶人。”


    蕭玥珈理解的點了點頭,她曾聽她媽說過,商業場上麵有些談判非常保密,是不能有雙方其他人在場的。


    甚至小姑父說過,有些人為了保證談判的機密,不被錄音,把談判的地點包在洗浴中心,兩人什麽都不穿就在澡堂子裏談。


    吳楚之沒敢說,雄小鴿約他的地點在PASSION人間,那可不是什麽正經的場所。


    “酒杯一端,ZC放開”,是這個年代的通病。


    雖然有幾大俱樂部的存在,讓PASSION人間不敢說是四九城第一銷金窟,但要說是第一歡場,卻是實至名歸的。


    “找有身份的人辦事,不去PASSION人間就沒有麵子。”這個潛規則在四九城生意圈裏人盡皆知。


    所以吳楚之也沒有拒絕這個地點,皇城下,人人混的就是一個麵子,他沒辦法做到獨善其身。


    蕭玥珈也沒興趣多問,畢竟出生在一個高門大戶家裏,對於一些事是有所耳聞的。


    避免不了的,她也沒那麽作,不要讓她知道就是了。


    “你少喝點酒,身體是自己的。外麵髒……”溫柔的提醒讓吳楚之有點愧疚,她沒說完的話,他也明白。


    所以他也沒嘴賤的來句,外麵髒,要不……


    嗯……這樣說估計會被打死。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這點把握吳楚之還是有的,他始終認為有些東西是要和愛連在一起才行。


    他渣,但從不肯亂來。


    “老板,你亂不亂來可和我沒什麽關係啊。我又不是你女朋友,那是你女朋友該管的事。”


    蕭玥珈那帶著一絲小傲嬌的神態,讓吳楚之的荷爾蒙有點飛揚。


    “晚上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梨湯。”他說完就有點後悔,他對她的抵抗力越來越弱。


    “謝謝老板!”逆光中的蕭玥珈,桃花眼裏明眸善睞。


    ……


    PASSION人間是一個夜總會,自然大廳、吧台、卡座也是有的,不過都是提供給一些普通找樂子的男人。


    所謂的粉紅軍團,01年聊個天起步價500到一千不等,帶出去起步價13500元,不是什麽人都消費的起。


    所以一樓大廳這些公共地方,大多是過過眼癮,敢看不敢動的普通人。


    喝點小酒,聊聊天,看看美女,作為普通人下班後來這裏的公共空間放鬆放鬆,其實也不錯。


    如果是吳楚之現在自個兒來這裏,也就隻配待在專為暴發戶準備的樓下包廂裏,樓上他是沒資格的


    要問樓上樓下有什麽差別?


    大概就是人群的不同吧,暴發戶來這兒玩,生怕別人不知道。


    有身份的人來這裏,生怕別人知道。


    二樓上的各個包廂,是專門為四九城裏有麵兒有身份的人準備的。


    至於傳說中的樓中樓,他就不得而知了,那是另外一個世界,前世也沒有資格踏足。


    雄小鴿很有麵兒,所以PASSION人間的二樓為吳楚之打開了。


    吳楚之晃了晃神,跟著眼前這個幾年後陪聊費1萬打底的美女走到了包廂門口。


    美女很美,他卻並不想多看一眼,因為髒。


    曾經有人這麽形容過她,“見到她,你才會明白,為什麽有些女人會被稱作‘狐狸精’!”


    她叫裴蘇蘇,幾年後名噪一時的PASSION人間四魁之一。


    到了門口,裴蘇蘇並沒有走進去,而是跪了下來,而後才打開了門,對著他做出請進的手勢。


    吳楚之有點詫異,現在的裴蘇蘇還是跪牌嗎?


    跪牌隻是服務生而已,並不涉及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過他也沒有多在意,既然已經是跪牌,那麽離坐牌、躺牌也不遠了。


    這可不是修仙世界,等級森嚴,難以破壁。


    這裏的升級很輕鬆,一刀999級很正常,說不定幾分鍾後就變躺牌了。


    隻有錢給夠,沒什麽不可能的事。


    受得住PASSION人間裏金錢誘惑的女人多嗎?


    其實也不少,不過裴蘇蘇肯定不在其中。


    吳楚之靦腆的笑了笑,走了進去。


    踏進這裏,他就是個演員。


    裴蘇蘇也清純的笑了笑,膝行向前,而後進門後關上了門。


    被譽為“華國引入高科技產業風險基金的第一人”的雄小鴿,其實長相很普通。


    大臉,圓脖,一個憨厚的胖子。


    現在這個憨厚的胖子正從沙發上掙紮著起身,向吳楚之伸出了手,“吳總?”


    “雄總您好!”吳楚之緊走兩步,雙手接過,緊緊地握了起來。


    因為雄小鴿值得他尊敬。


    拋開他在VC/PE上麵的成就,單單是多年堅持慈善的行為,就值得吳楚之主動伸出雙手。


    管他是真是假,至少重生前還沒什麽負麵新聞,這就足夠了。


    雄小鴿很熱情的握著手,拍著吳楚之的肩膀,“吳總真是年少有為啊,年紀輕輕就創下這麽大的家業。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還在廠子裏做電工呢!”


    這話沒毛病,雄小鴿出身在一個普通軍人家庭裏,16歲就進了軋鋼廠做工人。


    一直到22歲時恢複高考他才進了大學,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從此開始書寫自己的傳奇人生。


    吳楚之也笑咧咧的彎腰回道,“雄總,您的經曆才是真正的傳奇!您可是我的偶像啊!”


    見商業吹捧吳楚之玩的很熟練,雄小鴿沒有意外,憨厚的笑了笑,示意他坐下。


    旁邊的領班很有眼色的開始詢問著是否進行安排,雄小鴿揶揄的看著吳楚之,


    “吳總,這裏很安全的。和你一樣的大學生也不少,吳總有興趣嚐嚐學姐的風情不?”


    吳楚之很坦然的回視著他,“雄總,就喝喝酒,咱們說說話吧。那些女孩子都是些可憐人,我們就不必糟踐了。”


    對於雄小鴿這個人的品行,吳楚之是心知肚明的,雄小鴿又不是被CY群眾舉報的某蠻子。


    雄小鴿的投資邏輯在於人,在看準的行業裏投資看準的人,或者是投資看準的人輔導他進入正確的行業。


    一個始終堅持著真金白銀做慈善的人,是說不出這些話的。


    所以雄小鴿的話隻是試探而已,通過觀察自己在這樣聲色犬馬場合下的反應,來判斷他吳楚之的品行。


    十幾年後的一次訪談裏他曾坦陳過,在投資上,他最大的優點在於愛琢磨人,愛試探人。


    吳楚之雖不想被雄小鴿投資,但也不想被他莫名看輕,大家喝喝茶做做朋友不挺好的?


    而且脫離了情感去做那些事,對他而言,沒什麽樂趣。


    寶貴的精力和體力,是要用在愛的人身上。


    雄小鴿笑了笑,沒說什麽,揮了揮手讓領班退了出去,隻留下裴蘇蘇斟酒端茶。


    手指點著桌上的酒,雄小鴿玩味的開了口,“吳總,我身體不好,酒我就自作主張了,我們就喝點紅酒助助興。”


    “客隨主便,不過酒這玩意兒,喝多了傷身,況且我還在長身體呢。”吳楚之笑的很是純潔。


    試探的沒完沒了,讓他有點無奈。


    雄小鴿啞然失笑,“哈哈哈!那酒先不開了!我也輕鬆點。我們喝點茶,談完後喝點香檳。”


    裴蘇蘇見狀,連忙端過茶盤,泡起了功夫茶,手藝很是嫻熟。


    到夜總會喝茶的,少,但不是沒有。


    到PASSION人間二樓喝茶的,卻不少,很是常見,因為這裏更多的是談事。


    事情談完,才是美酒與美女助興的娛樂時間。


    “吳總,這個時間點,我相信楚總已經收到協議了,你可以打電話問問。”


    雄小鴿放下手裏的茶杯,抬腕看了看表後,微笑的看著吳楚之。


    話音剛落,吳楚之的手機便震動了起來,一看屏幕,正是楚天舒的來電。


    向雄小鴿告了個罪,吳楚之接了起來,先開了口,“小舅,吃飯了嗎?”


    “吃好了!楚楚,剛剛IDG的人送來了企鵝股權轉讓協議的簽字用印版……”


    楚天舒的話讓吳楚之知道,現在小舅是安全的。


    非飯點問吃飯,這是舅甥倆的安全切口,以防萬一。


    這樣的切口,秦莞也會,主要是擔心綁架的事情發生,畢竟這個年代並不是十年後那麽太平。


    雄小鴿是好人嗎?


    媒體報道上是,但現實中誰也不敢保證表裏是否如一。


    行走江湖,穩定當頭。


    掛斷電話,吳楚之轉過了頭,眼裏滿是疑惑,“雄總,您這是……單純請我喝酒?”


    他心裏冷笑著,看來雄小鴿是所圖不小啊,怕不是看上了自己公司吧。


    雄小鴿“哈哈哈!當然不是!吳總,我的誠意你看見了吧!


    今天約你過來,其實是想談談投資的事情。”


    他頓了頓,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吳楚之,“是我們之間的投資。我是想投資你的公司,準確的說,我是想投資你這個人。”


    雄小鴿說對個人進行投資,吳楚之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雄小鴿的核心投資邏輯就是投人。


    吳楚之在桌上輕點兩下,遙謝著裴蘇蘇的斟茶,“雄總,我可以先聽聽原因嗎?


    您應該研究過我的公司,我找不到理由來接受您的投資,公司並不缺錢。”


    “小吳?畢竟我年長,這樣稱呼沒問題吧?”吳楚之連忙表示不介意,雄叔您請講。


    雄小鴿大了他二十來歲,吳楚之自然不介意。


    雄小鴿抿了一口茶,開了口,“小吳,坦率的說,你的商業模式中硬件這塊。


    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和IDG看重的互聯網、高新技術基本完全沾不上邊。


    而你做的軟件在我看來,有一定技術含量,但不具備很高的價值和不可替代性。


    或許你不知道,現在國內有好幾家公司都在著手研發這方麵的軟件。”


    說到這裏,雄小鴿特意的頓了頓,看了吳楚之一眼,才繼續說到,“我們做投資的,判斷標的是否值得投資,主要看三點。


    第一,標的公司所處的行業有沒有遠大的前景;


    第二,標的公司自身有沒有很深的護城河,也就是我前麵說的不可替代性;


    第三,團隊或者創始人具不具備成事的能力。”


    他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吳楚之的表情,本想欣賞一下年輕氣盛的不忿,沒想到吳楚之穩如老狗一般麵無表情的喝著茶。


    也不能說是完全的麵無表情,吳楚之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容。


    雄小鴿有點無奈,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穩嗎?


    你們這樣做,對中老年人尊敬嗎?


    這樣讓我們怎麽教你們啊!


    於是,雄小鴿繼續吐槽著,“你看,第一,你的商業模式是建立在網吧這種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行業上;


    這個行業現在看似火爆,但不出10年,隨著華國家庭的計算機普及率不斷提升,必定會快速的消亡。


    第二,你的公司技術上麵又都是第三方集成,基礎都是別人公司的開源軟件協議,根本不具備護城河可言。


    第三,你的核心團隊太年輕了,幾乎全部是在讀大學生,年輕意味著容易犯錯。


    所以其實你的公司,在我眼裏並不存在任何投資的價值。”


    他頓了頓,雙手一攤,“小吳,我這麽說,你不介意吧?”


    吳楚之聳了聳肩,“不介意,雄叔您繼續說。”


    他當然不介意,他壓根兒就不想要雄小鴿的投資。


    雄小鴿感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感覺麵前這個年輕人養氣的功夫,比他這個四十來歲的中老年還強上幾分。


    不過,他心裏又暗自高興起來,這不正是說明自己慧眼獨具嗎?


    但……下麵該怎麽說?


    他本來想著通過不停的貶低吳楚之所做一切,使得他心煩氣躁起來,然後再慈祥的開始安慰勸解,重塑信心,最後攜手展望未來。


    重劍無鋒,樸實無華的一招‘先抑後揚’,使得他在對付年輕人時無往不利。


    金蝶如是,企鵝如是,三陸零如是,白渡如是,搜狐、攜程、當當、3721通通如此……


    沒想到今天在這裏失了手。


    現在的狀況,有點莫名的尷尬。


    雄小鴿輕輕一咳嗽,強行的尬聊著,“不過你也不要灰心,我看好的是你,而不是你的公司。”


    吳楚之:???您老是從哪裏看出來我灰心了?


    不過,這話語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想起來了,這句話貌似前不久,他曾對程天喬說過。


    雄小鴿有點臉紅,繼續尬聊著,“你現在的商業模式,確實是不具備任何的投資價值。


    但是你這個人,打造商業模式的能力,值得我們IDG投資。


    而且,我仔細研究過你公司的股權結構,我不得不感歎,有些人真的是天生做資本的,而你就是。


    你的股權結構,為你以後的資本之路掃清了絕大部分的障礙,最關鍵的是,給投資者節約了大量的時間。


    他們不用來對你的股權結構和公司業務進行梳理、分離,你的架構從一開始就符合著上市的規範。


    所以,你的個人能力,是我們的投資基礎所在。為此我們IDG願意以4000萬美元換取你持股公司的20%股份。”


    4000萬美元,20%的股份,投後估值2億美元……


    吳楚之笑了,雄小鴿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相信沒人能夠拒絕這樣的好事。


    雄小鴿已經在準備讓裴蘇蘇開香檳了。


    他今天特意要了一瓶唐培裏儂的勝利號角,準備用這瓶單價3000美元的香檳來慶祝這次合作。


    他堅信吳楚之值得這瓶香檳,在他看來,此子的天賦前所未有,而且如此年輕。


    年輕就是最大的資本。


    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公司利潤4000萬,證明了他的商業運營天賦;


    果斷出手企鵝股權以及自身本身的股權結構,證明了他的資本天賦;


    可以說一夜暴富卻又耐下心思去象牙塔讀書,證明了他的格局遠大;


    在自己麵前不卑不亢,穩如老狗般的表現,證明了他的沉穩性格。


    ……


    雄小鴿認為,隻要選對了賽道,吳楚之就一定會是那匹最快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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