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害人終害己


    白高軒一愣,發現自己不自覺地竟然漏了餡兒,慌忙解釋道:“學生是剛剛聽夫子說這是邪惡之物,才有此說,不曾知道這是何書!”


    李夫子雖有疑惑,但也覺得他所說並無特別的漏洞,也就不再追究,便又問道:“既然你們同車而來,那就把書童請過來問問吧,你們的書袋都是書童背的,若是被人做了手腳,怎麽會不知道呢?”


    白高軒一聽,也覺得有理,反正他的書童肯定會幫他說話,而白慕辰的書童卻不一定幫白慕辰,全家上下誰不知道他母親是當家主母,怎麽敢得罪了他這個二少爺呢?


    於是道:“是,夫子說的有理!”


    白慕辰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自然不能反對,也隻點頭同意,將兩個書童叫了進來。


    白高軒的書童叫明衝,白慕辰的書童叫文澤,兩人同時走進來,齊齊向夫子行禮,然後就站在一旁等候問話。


    夫子先是問了他們可曾彼此靠近過對方的書袋,兩人皆回答沒有,車子上寬敞,兩人各坐一邊,未曾接觸過。


    夫子又問,下車後書袋可曾掉落過,兩人又搖頭,說兩人書袋都背的好好的,直到學堂裏,才放在了少爺們的書桌上。


    夫子又問,是誰幫少爺整理書袋的,兩人都回答是自己,還有家中負責少爺起居的大丫鬟。


    李夫子問過幾個問題之後,便看著白高軒道:“你聽清楚了?你兄長並無機會栽贓於你,你還有何話說?”


    白高軒真是煩惱的不行,因為之前為了很好地栽贓白慕辰,所以便囑咐了明衝,不管別人怎麽問,都不能說自己靠近過白慕辰的書袋,為的就是怕白慕辰與他一樣,選擇推脫責任。


    可是現在卻反而為難了自己,他使勁兒向明衝使眼色,他卻一臉迷茫,顯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


    李夫子看到了白高軒這般表現,哪裏還有不明白的,便嗬斥道:“你莫要在胡亂攀咬,自己做了錯事,竟然還想陷害自己的兄長,書都白讀了,紈絝子弟,朽木不可雕也!”


    白高軒哪裏肯認,直嚷著是白慕辰陷害他,還口口聲聲道:“說不定是他在家中就讓人做了手腳,反正我沒有帶這樣的書來,定是他害我!”


    白慕辰沉默了半晌,終於怒不可遏地吼道:“白高軒,你休得胡說,我不願聲辯,那是為了顧全寧國公府的顏麵,你卻口口聲聲說我陷害你,家裏是你母親管理庶務,府中哪個下人不是她在掌管,我如何使喚得了你身邊的人做手腳?我一直當你是不懂事,所以處處忍讓,沒想到你竟然非要挑事害我,咱們就回去讓父親論斷吧!”


    白慕辰一向都是斯文的樣子,所以突然爆發,倒是讓在場的人都驚了一跳,看他這樣子,定是受了太多的委屈,才會忍無可忍。


    李夫子皺了眉頭,道:“此事我要稟報給院長,我們文華書院,決不能再收這樣的學生,免得帶壞了其他人,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白高軒一聽,頓時就慌了,忙求道:“夫子,夫子,您要相信我,我絕沒有做這樣的事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啊,這書明明應該是白慕辰的,怎麽可能在我書袋裏,定是有人陷害!”


    此話一出,白慕辰還能有什麽不了解的,既然別人苦苦相逼,他也隻能反擊了,於是歎了一口氣,道:“軒弟,你為何一定要說這書是我的?你到底有何證據,空口無憑,你詆毀兄長,想要陷我於不義,到底對你有什麽好處?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說完恰到好處地略紅了眼眶,卻並沒有落淚,隻讓人覺得他心痛又心酸,一副被自己兄弟背叛的樣子,讓看戲的同學都有了幾分同情,誰不知道沒娘護著的孩子最可憐,在座的也有失了母親的,便心有戚戚起來。


    “夫子,學生認為白慕辰品性端良,勤奮好學,不像是會做此等下作之事的,還請夫子還他一個公道!”出言相助的是忠勇伯的長子霍元橋,也是個自幼喪母,活在繼母陰影之下的孩子。


    李夫子本就喜歡白慕辰,畢竟沒有哪個夫子不喜歡這種積極向上,又懂得進退的好學生,反倒是這個白高軒平日裏驕縱跋扈,喜歡和幾個貴族子弟一起欺負那些出身寒門的學子,不像話,打心底裏就偏袒起了白慕辰。


    於是道:“不必多說,為師相信白慕辰的品性,白高軒,學院定會對此事坐下懲處,你還是回去向你父親說明吧,到底是被陷害,還是要陷害別人,哼!”


    白高軒頹然地癱在凳子上,一時間沒了主意,李夫子根本就不相信他,而他又拿不出證據證明白慕辰陷害他,滿心都是被退學,名聲盡毀的恐懼感,連帶著連陸氏都憎恨起來,若不是她出的餿主意,怎麽會害的自己這樣淒慘?


    因著鬧出這件事來,李夫子也無心上課,便將那美人畫送交了學院的院長,院長姓王,最是個潛心向學,剛正不阿之人,所以文華學院才在他的帶領下,如此欣欣向榮,貴族子弟都是在這裏學習的,他的名聲也極好。


    一聽到這件事,王院長也生了怒意,雖然知道貴族家裏齷齪許多,但從來沒有學生竟然將這等穢亂之物帶入學堂的事情發生,那些學生都看到了,傳回去,他文華學院的名聲定然也會受到極大的損毀。


    有這等害群之馬在,學院的氛圍還能好得了?這寧國公雖然身份尊貴,但傳至白世祖手裏,已經有了頹勢,而他文華學院卻有許多身份尊貴的學生,到時候這些王侯將相過來問責,他這個院長怕也做不安穩了。


    但王院長好歹是個冷靜的,思考了許久才道:“此事影響極壞,怕是壓不住,畢竟你一個班的學生有二十人,他們口口相傳,必會壞了我學院的名聲,白高軒是不能再留了,讓他退學吧,得罪一個寧國公府,總好過讓學院因此蒙羞!”


    李夫子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導致了學生被退學,那可是極壞的影響,白高軒因此被退學,定然不會再有學院接受他,那等於他的前途就完了。而且天元的貴族都極重視自己的名譽,寧國公府出了這麽個不肖子,還真是家門不幸啊!


    他雖然不願意讓事情鬧成這般難看,但院長的決定,他也沒有置喙的餘地,便隻好點點頭離開了。


    李夫子回來,悄悄將白慕辰和白高軒叫了出去,和他們傳達了王院長的意思,看著白高軒慘白的臉色,李夫子心裏也微微有些不忍。


    “不……不要,李夫子,求求您,千萬不要讓我退學,回去,父親會打死我的!”白高軒此時才知道什麽是後悔莫及,但看著李夫子那為難又無能為力的樣子,他隻覺得天塌了一般的恐慌。


    白慕辰沒料到事情竟然這樣嚴重,白高軒到底是他的弟弟,而且事關寧國公府的名譽,他也不得不為他求情,便道:“夫子,請您再和院長求求情,能不能從寬處理,若是讓軒弟退學,那他這輩子就完了,他年紀還小,此事也有蹊蹺,說不定真是有心人在背後使壞,不能因此就斷送了軒弟的前途,請夫子三思啊!”


    白高軒沒想到白慕辰竟然會為他求情,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發現白慕辰一臉真誠,毫無惺惺作態,臉上焦急之色並不虛假,便生了幾分羞愧。


    李夫子歎息了一聲,方道:“事關學院的聲譽,院長也是無奈之舉,你們且先回家吧,問問你們的父親有沒有法子善了,若是沒有,為師也無能為力啊!”


    白高軒還是不肯放棄,苦苦央求道:“夫子,夫子,讓我見見院長,我去求他,學生願意受罰,但請院長不要讓我退學啊!”


    白慕辰拉了拉白高軒,道:“軒弟,我們且先回去聽父親怎麽說,說不定父親有辦法解決,趁著事情還未更壞,先想辦法處理了再說!”


    白高軒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剛剛的羞愧蕩然無存,隻覺得白慕辰麵目可憎,本來這一切都該是白慕辰去承受的,被退學的也應該是白慕辰,為何變成了自己?


    一定是白慕辰害的,他還故作好心為自己求情,都是騙人的把戲,他一定在笑話自己。白高軒的理智全被怒火和恐懼取代,他不管不顧地大叫道:“都是你,白慕辰,是你害我的!那書本來應該是在你書袋裏的,怎麽會跑到我書袋裏,定然是你搞得鬼,你這個害人精,害人精!”


    白慕辰和李夫子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白慕辰更是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本來應該在我書袋裏?為什麽本來應該在我書袋裏?”


    白高軒哪裏管得了許多,隻覺得自己毀了,便也要拉著白慕辰一起毀,便大叫道:“那是你的書啊,怎麽會不在你書袋裏,你還假惺惺的不承認,你最無恥,最無恥了!”


    “閉嘴,到現在你還想陷害我,原來你早上在我書袋裏翻找,就是為了這個,是你把書放進去,卻不知為何被人換進了你的書袋裏,是不是?”白慕辰不是傻子,聽到這裏,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李夫子也終於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害人害己啊,他搖搖頭,對白高軒最後的同情也消失了,小小年紀就這樣惡毒,真是令人不齒。


    白慕辰也放下了所謂的兄弟之義,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麽些人,你不去招惹他,他都要招惹你,什麽兄弟,什麽親情,都隻是騙人的而已,他總算明白,白家,隻有白木槿才是他可以信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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