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不容辭。”陳華遙看著這個被家庭壓抑壞了的家夥,“我會幫助重建你的理想,你的人生。這一切對我來說非常簡單。”


    “願聞其詳。”葉裏星認真的說。


    “正所謂有得必有失,你若要改變目前的境況,就必須做出一些犧牲,你應該擺脫你的家庭,當然我不是要你放棄你的家人,而是應該平等的、充滿和睦的與他們相處。嗯,我猜你目前的心理狀況一定做不到這一點,來自母親的壓力已經成了桎梏。”


    葉裏星不由自主的點著頭,又喝了一杯酒。


    “我有一個好的想法,從細微之處開始改變,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你的變化。知道魏沉思是怎麽做的麽?”


    半個小時後。


    被忽悠得找不著北的葉裏星握著陳華遙的手拚命搖晃,極為誠摯的說:“陳先生,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到現在才明白自己以前過的是什麽一種渾渾噩噩的日子。我決定聽您的,盡力去改變自己的命運。”


    陳華遙靈魂導師一般微笑道:“葉先生,你能有這樣的覺悟為時不晚。今晚別回家了,去香樟路紅河穀酒吧,我讓兄弟們陪你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不、不醉不歸!”已經醉醺醺的葉裏星大聲叫道。


    回家的路上,魏妍妍坐在陳助理車裏一直笑個不停。


    魏總自己有車,還是原來那輛紅色保時捷911。不過見陳助理也有車,便順勢坐進冷戰版奔馳副駕駛室,發短信讓公司秘書來幫忙把保時捷開回去。這車子外觀老土,內部裝飾奢華,性能優越,心想指不定是徐婉鷺那騷狐狸送的。


    陳華遙目注前方,打著方向盤說:“你這女人神經兮兮,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好笑。”魏妍妍捂著嘴正色道,終於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索性把腦袋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


    “莫名其妙。”陳華遙說。


    魏妍妍咯咯笑道:“我想不到葉裏星那麽古板一個男人,都三十二歲了,被你一番胡扯,居然拚了老命的要去混黑幫。薑阿姨若是知道這件事的緣由,臉色指不定有多精彩呢。”tqr1


    陳華遙咳嗽一聲:“因為你不是他,自然感受不到他那種苦悶到了極致的生活,像個越吹越脹的氣球,隻要一戳就爆。我確實是在救葉公子,他那種狀況一旦久了必然轉變成精神病,到時候癡癡癲癲的對大家都沒好處。”


    “好了,算你有道理,對吧,陳大教授!”


    一貫冷豔高傲的魏總突然這副模樣,仿佛還沒踏入社會的女高中生,嬌癡而可愛。陳華遙一時大感難以接受,說:“魏總,我的工作崗位薪酬問題是不是該談一談了?”


    魏妍妍見這人如此不解風情,大好的曖昧氣氛給他一句話生生破壞得一幹二淨,不由氣悶無比。嫩滑臉蛋離開陳華遙的肩頭,表情也變回原來的冷清,說:“陳助理,我明天會給你一份全新的合同。”


    “謝謝魏總。”陳華遙渾然不知對方情緒起了變化,看看手表:“還不到十二點,要不我們去香樟路的海王星廣場看煙火?快過年了,那裏會一直熱鬧到天亮。”


    若非前麵那句話,魏妍妍一定高興得緊,但現在的她心情全無,冷冷的說:“困了,不想去了,早點回家睡覺。”


    “哦,那我送你回去,你住什麽地方?”


    魏妍妍一聽越發氣惱,我說回家就一定要真的回家睡覺麽?難道你就不知道再求姑奶奶一下啊!你好歹再求一下,我就答應你一起去看煙火。


    陳華遙見她黑著一張臭臉,道:“魏總,怎麽?有心事?”


    “沒有!”魏妍妍粗聲粗氣的說:“前麵路口放我下車!我自個打車回去!”


    陳華遙撓撓頭不敢多問,暗忖:“前麵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發這麽大火?女人真是不好侍候。”


    “喂,我叫你停車聽到沒有?”


    “快十二點了,一個女人孤身在外不安全,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我安不安全要你管!”


    陳華遙無可奈何,隻得在路口停下車,魏妍妍抓起手提包就走,狠狠摔上車門。


    幸好這裏已經是西區地界,屬於蟹委會管理區域,委員長忙打個電話讓附近值班巡邏的弟兄幫忙注意魏總的安全,囑托他們跟在後麵,一定要看到魏總進家了才準離開。


    第二天難得放鬆,睡了個大懶覺直到中午才起床。家裏好一段時日沒打掃了,到處亂七八糟。拿起掃帚掃了一會地便懶洋洋的不想幹活。


    推開寶寶的房間門口,一切一如她離開的那個晚上,什麽都沒有變化。寶寶回家時空著手的,什麽都沒帶。她那幾個月買的衣服、書籍和一些女孩子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扔在床上。


    這死丫頭,得催她快點回來才行,一個人在家太寂寞。


    對著老舊的木殼黑白電視機看了一會兒新聞,想起還有一些事情沒處理,披上外套出門去了。


    陳華遙要去市府中外文化交流辦公室“述職”。學校放假了,可是市府沒放假,得去說明一聲。


    轉了大半個象京城來到辦公室,龐元昌顯得很是熱情,聽陳華遙說明來意,便拉著他不肯鬆手,說要給他辦個“送別宴會”。


    機關單位要到除夕頭一天才開始放假,大年初七就得上班。不像學校裏的學生,早早的放了假,正月二十好幾才陸續收假回校報到,擁有長達一個多月的假期。分別這麽長時間不見,不送別一下怎麽行?


    之前的“歡迎宴會”一直沒搞成,這次送別可不能錯漏了。


    陳華遙是辦公廳餘主任器重的小師弟,不像其他實習生可以隨便應付。


    再說這位研究員能耐大著呢,才華橫溢,名不虛傳,年紀輕輕居然為大明星柏幽城賞識,加入《世紀的挽鍾》劇組成了光榮的副導演,對辦公室的工作不知帶來多大的便利。


    也正是由於他的原因,辦公室幾次組織人手前往月球公司調研,都受到了極大的歡迎。


    龐元昌興衝衝打電話叫上餘主任的秘書魯致立,還有辦公室裏的幾位辦事員一起,領著陳華遙出門。


    車子經過大院榕樹腳下,隻見一個衣著寒酸的婦女扯著一個禿頂肥胖男人的手哭哭啼啼。象京的冬天濕冷難耐,那婦女嘴唇凍得發紫,哆哆嗦嗦的,有一搭沒一搭的抹著眼淚。


    那禿頂男人黑衣黑褲,戴著眼鏡,像是個幹部的模樣,被婦女扯住不能脫開,顯得頗為無奈,一直在小聲對婦女道:“你不要激動,我們已經發函給工程院了,讓他們給你丈夫予正式職工待遇辦理,款子很快就會撥下去的。其實你家裏的狀況我們都很了解,我知道你很急,凡事都得走程序嘛。不然若是亂搞,別人投訴我挪用公款的話,很可能就連你丈夫的問題都解決不了了。”


    這也是實情,既然製定了規矩,不可因人而異,否則容易亂套,給有心人鑽了漏洞。那婦女明知他說的不假,可家裏乍逢大難,如何能鎮靜下來?


    那幹部見了龐元昌的車牌,忙說:“小陸啊,不如這樣,我親自去工程院一趟給你討個說法。一有結果就給你打電話,這樣可好?”


    “哦,哦!”那婦女鬆開了他的手。


    那禿頂幹部急忙攔住龐元昌的車,一等停穩,立即拉開車門鑽了進去。斜斜靠在後座,抹了一把汗,說:“龐主任,多虧你出現得及時,救了我一命。”


    其他辦事員各有車子,陳華遙坐在龐元昌的副駕駛室。


    兩人關係似是甚為熟稔,龐元昌打著方向盤頭也不回,問道:“老李,怎麽回事?”又向陳華遙介紹道:“小陳,這位是人勞局的李偉明科長。老李,這是我們辦公室的陳華遙研究員。”


    “哦,小陳,你好你好。”李偉明給兩人遞上黃象樓香煙煙,說:“好家夥,纏了我一個中午,明明答應給她辦好的,就是不肯相信。走程序哪有那麽快法,說要做好就得馬上做好的?就算李市長親口命令恐怕也沒那麽快。”


    “什麽事呢?”龐元昌問。


    李偉明打開半拉窗子往外抖煙灰,說:“前幾天的紅櫻桃路銀行大劫案啊,你聽說了麽?一夥持槍歹徒衝進銀行搶了兩百萬,現場打死一人,六名儲戶和四名保安受了重傷。那個女人的老公就是其中之一,你猜他傷得怎麽樣?一顆子彈從左太陽穴穿過右太陽穴,居然還沒死,你說命大不大?”


    龐元昌不由驚呼一聲:“好家夥!那她怎麽找上你?”


    李偉明說:“她老公傷得太嚴重,在醫院搶救了幾天幾夜直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已經花掉四十多萬差不多五十萬醫藥費了。辦過醫保,給報銷六萬,市府給幫忙十萬,區政府也幫忙了十萬,還有二十多萬缺口,她家庭也不富裕。”


    龐元昌歎了口氣:“那怎麽著?”


    “她老公是工程院的聘用工,也就是那種一年簽一次合同的臨時工,不能享受正式職工的醫療待遇,所以那女人來市府請求,周處長打電話讓我從局裏過來接待她。我琢磨著特事特辦,跟工程院也做了溝通。本來在接待室說好了的,那女人走到大院又突然不肯相信,扯著我不肯放。你說這事搞的。”


    “龐主任,要不我們先去看看那女人的丈夫,再去吃飯?”陳華遙小心翼翼的提議。


    銀行大劫案是在西區發生的,蟹委會照理不能置之度外。受到傷害的無辜群眾,也要給他們一個妥善的安置。


    “既然小陳有興趣,那我們去看看。”龐元昌一邊調轉車頭,怕李偉明不肯答應,一邊解釋道:“李科長,小陳是餘市長推薦來的,很有才幹,你們多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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