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府的管家把虞青鳳送回了客房。


    虞青鳳一路上都在思考回味楊絲婉的表現,直到走進房間,坐在桌前剛要為自己倒茶時才恍然,這桌上竟然已經有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環顧這房間,這也太豪華了吧?要是給一個貼身婢女都安排這種客房,那裴無厭得住什麽樣的房間?


    等一下,貼身!對呀,在孫家人眼中,自己是裴無厭的貼身侍婢!


    “見過楊絲婉了?”


    裏間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虞青鳳幾步跨入裏間,果然看見裴無厭正坐在床榻上換衣服。好在此刻他已經接近尾聲,想要看卻不該看到的,虞青鳳是一點沒看到。


    錯失了好機會啊!


    說好的隻要洗澡換衣服就一定會被無意中撞見呢?


    “我們,我們睡一間房?”


    幸好這個套路還在。


    “怎麽是一間?這客房明明是套間,有裏外之分,就如同你我,有主仆尊卑之分。”裴無厭用下巴指了指外間。


    “可床榻就隻有一個啊。人家怎麽說都是姑娘家,打地鋪會受涼的。”虞青鳳兢兢業業地按照套路表演說台詞。


    但要真讓她跟裴無厭同床共枕,她也做不到。這種時候的一般套路,男主都會憐香惜玉,把床讓給女子的吧?


    “你不是說這案子最大的蹊蹺之處是孫震平和楊絲婉的婚姻嗎?如何?”


    裴無厭一個急轉彎轉移話題。


    “這個楊絲婉果然有問題。”虞青鳳挑眉,故作神秘。


    “什麽問題?”裴無厭來了興致。


    “這個問題嘛,站著說,我說不明白,我想躺在床上再說。”虞青鳳得意洋洋,這爭床大戰她贏定了。


    裴無厭走過來麵對虞青鳳,趁她不注意用手指關節敲了敲她的額頭,又拿出了老師的派頭。


    “我說你,到底有沒有用心聽我說話?今晚咱們要上蒼連山找狐仙,這一來一回要消耗整個晚上,誰也別想睡床。”


    虞青鳳吐了吐舌頭,揉了揉吃痛的額頭,“好吧,路上我同你說。”


    趁著天色未黑,四人啟程前往蒼連山。


    這一次四人同乘一輛馬車,狹小的空間裏,兩兩對麵而坐。


    虞青鳳奉命解釋她所謂的“楊絲婉果然有問題”。


    “這楊絲婉看似是楊家滅門案的受害者,實則不然,她是受益者,很可疑。”虞青鳳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麽?娘家人都死光了,於她居然還是好事?”廉書榮忍不住笑出聲,“你說是楊絲婉殺了娘家十六口?包括她的親爹?”


    藺鳴分析:“楊植仗勢欺人,千營縣百姓敢怒不敢言,雖然明麵上不敢反抗,可背地裏一定是把怒火燒到孫乾運這個知縣身上。因為孫乾運作為父母官,非但沒能保護他們,反而姑息養奸,縱容楊植的惡行。”


    廉書榮收斂笑意,也正色分析:“孫乾運畢竟是吃官家這口飯的,臭名遠揚對他有害無利,想必他的壓力也不小。他一定會給兒子孫震平施壓,讓他好生管教他的這個大舅子。”


    虞青鳳接茬:“沒錯,可是楊植依舊死性不改,原因不外有二,要麽是孫震平沒管,要麽是孫震平管不了。如此一來,孫家人肯定更不待見楊家人,尤其是生活在他們眼皮底下的楊絲婉。”


    裴無厭眯眼,微微搖頭,“你說的有些道理,但要算作滅門動機,太過牽強。”


    廉書榮下意識點頭,附和裴無厭的觀點:


    “對呀,而且楊家滅門後,楊絲婉也被視作不祥之人,我聽孫府下人們私下裏傳言,楊絲婉畢竟還姓楊,雖說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可是畢竟是因為她,楊植才膽敢如此橫行霸道,她總不會比兩個孩童更無辜吧?所以狐仙滅門,肯定不能少了她。隻要楊絲婉踏出孫府,狐仙必定會找她索命。”


    “呦,廉大人,您跟裴大人英雄所見略同?”虞青鳳拿兩個頂頭上司打趣。


    廉書榮嫌惡地撇嘴,後知後覺有些後悔。


    藺鳴趕忙打圓場,適時轉移話題,“而且楊絲婉這個少夫人地位本就岌岌可危,因為遲遲不能有孕,孫乾運夫婦一直想讓孫震平納妾,或者幹脆休妻。這個節骨眼上,娘家滅門,自己成為不祥之人,那不是雪上加霜?”


    “正好相反!”虞青鳳響亮地下論斷,“娘家被滅門,楊絲婉又是傳言中可能會被狐仙索命的不祥之人,這個時候,孫家如果再休妻,那便是落井下石,更有懼怕狐仙之嫌。”


    裴無厭最先明白了虞青鳳的深意,微微點頭。


    “假若我是孫乾運,的確,既然楊植已死,便再不會累及孫家名聲,此時落井下石把楊絲婉掃地出門,讓她一女子孤苦無依流落在外,怕是比之前姑息養奸還要臭名遠揚。


    “最重要的,孫乾運是吃官家飯的,知府大人已經明令,再有傳揚狐仙滅門者便是與梁磊同罪。孫乾運如若此時休了楊絲婉,難免落了口拾:知縣大人也懼怕狐仙尋仇連累孫家。所以哪怕是為了官途,他都不能讓兒子在此時休妻。”


    虞青鳳擊掌,時刻不忘溜須拍馬。


    “裴大人所言極是!所以楊絲婉便是這場滅門案最大的受益者。楊植死了,再不會連累夫家,夫家也不會因為楊植再對她施壓;隻要狐仙傳說仍在,孫家也必定會有所顧忌,不敢輕易提出休妻。”


    廉書榮撓撓頭,撇嘴說道:“楊植與楊絲婉是同父異母的兄妹,我也聽說楊絲婉這個庶女,出嫁前在娘家境遇淒慘,可不管怎麽說,爹還是親爹啊,還有兩個無辜稚童。”


    虞青鳳反駁:“真凶犯下滅門案,自然是心狠手辣,人間惡魔,莫說橫行霸道的楊植一家,那梁磊不是更加無辜,還不是被栽贓陷害成了替死鬼?”


    藺鳴附和:“的確,莫要以常人秉持的倫常綱法推度歹毒凶手。他既然能夠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與常人定是截然不同。”


    廉書榮聳肩,歎息點頭,“也對。但楊絲婉女流之輩,縱是幕後主使,也不會是直接手刃十六人的凶手。我們要找的,還應該是個孔武有力的男子。”


    其餘三人點頭。


    “虞姑娘果然名不虛傳啊!”廉書榮一半真心一半調侃地衝虞青鳳豎了豎大拇指,“還能想到如此深刻的一層厲害關係,難怪啊,我們裴大人會對你另眼相看。”


    虞青鳳聽得出廉書榮話中幾分嘲諷之意,但卻幹脆無視,大大方方接受其中誇讚的成分,挺直脊背,揚著下巴,自信微笑。


    “常言道,千裏馬常有,而伯樂……”虞青鳳打算四兩撥千斤,直接把話題轉移到對裴無厭的溜須拍馬上。


    “以上隻是推測,等到最後真相大白,再論功行賞,互捧吹噓不遲。”裴無厭冷冷打斷虞青鳳,“免得日後大家還得收回今日之言,尷尬。”


    虞青鳳挑眉,這話在理,以上還真就隻是自己的推測,沒有證據,也就沒有多少把握。這裴無厭還挺謹慎的。


    馬車停在了蒼連山腳下的一座木屋前,那裏正是梁小花父女的家。


    上山之前,他們打算先去見見這滅門案中、唯一活著的受害者——梁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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