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吉良佳子伏地失聲痛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老管家赤木道憲也是淚流滿麵、怒目圓睜、睚眥欲裂,緊握的雙拳不停的顫抖著,由此可知他現在憤怒到了何種程度。


    顧傾城則是沉默的坐在榻榻米上,一言不發。


    他現在說什麽都不合適。安慰?吉良家的仇恨和他對李家的仇恨不相上下,不是區區幾句安慰就能讓他們的心情平複下來的。陪著他們一起憤怒?似乎也不關他的事,他隻不過是完成對吉良倉景的承諾,把他的消息帶回吉良家而已,然後吉良家的事情就和他徹底沒有任何關係了。


    至於他曾答應吉良倉景以後有機會的時候會照應一下吉良佳子和吉良純兩姐妹,那也要等到他報仇成功之後,而且還活著的情況下。不過似乎這種機會應該不會有了。


    “非常感謝您給我們吉良家帶回倉景少爺的消息,並且讓我們弄清楚了仇人的真正麵目。”


    畢竟是活了七十多年的老家夥,自製力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赤木道憲最先控製了內心的憤怒情緒,雙膝跪地,身體往前趴在榻榻米,對顧傾城行了個莊嚴無比的五體伏地大禮。


    “額……老人家還是先起來吧,我可承受不起如此大禮。”顧傾城趕緊側身,避開赤木道憲大禮,然後伸手準備把他扶起來。


    “咦?”顧傾城手上微微一用力,竟然扶不起赤木道憲,頓時有些驚疑。如果是普通人,以他剛才的力道無論如何都能扶得起來了,想不到這老家夥也不是普通人啊。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是服侍了吉良家三代家督的老管家,沒有兩把刷子也不可能在吉良家占據這麽重要的地位。


    顧傾城手上慢慢加力,然而直到他使出吃奶的力氣,依然沒有辦法把赤木道憲這老家夥從地上給扶起來,心裏頓時就有些不淡定了。沒想到這老家夥還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怪不得在前任家督吉良倉景失蹤了三年多的情況下,吉良家雖然充滿了內憂外患,但依然能支撐到如今還沒被一直暗藏禍心的盟友淺井家吞掉,不是沒有道理的。


    顧傾城驚詫於赤木道憲的實力,其實赤木道憲的心中也非常不平靜。


    吉良家的所有人,包括吉良倉景和吉良佳子、吉良純三兄妹在內,都不知道赤木道憲其實是一位老牌的b級異能者,真正清楚他真實實力的,隻有上上代家督、吉良倉景已經去世的父親。而在上上代家督去世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知道這個平常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吉良家老管家其實是個不可多得的高手。而吉良家也正因為有赤木道憲這個隱藏在幕後的高手存在,才能在暗中不聲不響的抵擋住這三年多當中諸多針對吉良家兩姐妹的鬼蜮伎倆。


    然而,以赤木道憲b級異能者的實力,剛才都差點撐不住,被顧傾城給扶了起來。雖然顧傾城因為是向上發力,所以要比赤木道憲向下抵禦要容易得多,然而他畢竟是個b級異能者啊,而顧傾城隻不過是個還未滿十五周歲的孩子,在這種年紀就擁有這麽強的實力,已經不是普通的天才就能形容的了,如何能不讓赤木道憲心裏掀起驚濤駭浪?


    怪不得倉景少爺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和整個吉良家都托付給這個叫顧傾城的中國少年,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也要為他引開追兵,創造出逃亡的機會。


    “老人家還是先起來吧。”顧傾城忍不住苦笑,雙手微微一攤,無奈的說道:“我實在無法承受您的大禮,畢竟你們的上代家督吉良倉景也算是對我有過救命之恩。”


    “不,您能承受。”赤木道憲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您,倉景少爺就沒有機會逃出傾城監獄,也沒有辦法把他的消息傳回吉良家,更不可能讓我們看清吉良家的真正仇人就是狼心狗肺的淺井家。所以,您就是我們吉良家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不要說隻是拜一拜了,就算讓您繼承吉良家的家督位置您也能承受得起。”


    顧傾城大吃了一驚,趕緊雙手亂搖,道:“老人家可不要亂開玩笑,這個玩笑可不好笑。”


    玩笑嗎?那可不一定。赤木道憲瞄了瞄吉良佳子手中緊握的雙頭連體紙鶴,心裏暗道。


    經過兩人這麽一打岔,吉良佳子也控製住了情緒,走到顧傾城麵前,如同剛才赤木道憲搬對他行了個五體伏地大禮。


    “喂喂,你們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再不起來我可就走了。”


    顧傾城嚇了一跳,看著漆黑的直長發從白皙的脖子左邊垂到榻榻米上,美得讓人有些目眩的吉良佳子,趕緊伸手去扶,然而在手還沒觸碰她的身體之前,似乎又覺得這樣有些不妥,趕緊又把手收了回來。


    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讓顧傾城有些手足無措,隻好避開吉良佳子,趕緊勸她起來。同時忍不住暗中翻了個白眼,這吉良家的人都是什麽怪毛病,怎麽動不動見人就跪?


    吉良佳子也看見了顧傾城剛才的動作,臉色微微一紅,嘴角輕微的扯動,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雖然吉良佳子的眼睛哭得有些紅腫,稍微影響了她的美貌,不過她這副臉上還掛著淚珠梨花帶雨的模樣卻顯得別有一番風情,讓顧傾城見了都忍不住愣了愣神。


    “赤木爺爺,請您去密室把龍錐帶過來好嗎?”吉良佳子見顧傾城實在不喜,也就不再逼迫他過甚,順勢起身,跪坐在他前麵的榻榻米上,然後低著頭輕聲吩咐赤木道憲。


    “是,小姐。”赤木道憲愣了愣,臉色古怪的撇了眼低著頭看著地麵,臉色紅彤彤、嬌羞無比的吉良佳子,趕緊應了一聲,然後彎腰對兩人行了個禮之後,恭敬無比的慢慢倒退出房間。


    赤木道憲退出房間之後,房間裏就剩下吉良佳子和顧傾城這兩個都不知道該聊點什麽的少男少女。吉良佳子是心中有事,而顧傾城則是確實不知道如何跟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打交道,氣氛一時就變得非常尷尬。


    “那個,你哥哥的消息我已經幫他帶回來了,而我也完成了對他的承諾。那麽,如果沒有什麽事,要不我先走了?”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怪異的氣氛,顧傾城隻好率先打破沉默開口說道。


    “顧君,請稍等一下。”吉良佳子飛快的抬頭看了顧傾城一眼,又快速的把頭低了下去,輕聲說道:“我哥哥還有一樣東西要交給您。”


    “咦,他有東西要交給我?我怎麽不知道?他沒說過呀。”顧傾城疑惑的撓了撓頭。


    見吉良佳子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之後,顧傾城心裏雖然疑惑,卻也有些無奈,隻好繼續尷尬的呆在房間裏和吉良佳子一起等下去。


    好在赤木道憲離開沒多久就回來了,再次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上比剛才多了個長條形的木盒,被他以最虔誠的態度雙手托舉著放到顧傾城的麵前,然後對著那個木盒恭敬的拜了三拜。


    “這是什麽?”顧傾城指著長條形木盒問道。


    “這是名刀龍錐。”吉良佳子在旁邊輕聲的解釋。


    “名刀龍錐?”


    顧傾城是個愛刀的人,最喜歡玩的武器也是刀,就算他最終不接受吉良家的好意,看看滿足心裏的好奇心也是好的。顧傾城伸手打開那個木盒的蓋子,頓時就感覺到整個房間的溫度似乎下降了一點點,心裏忍不住暗暗吃了一驚。


    顧傾城的身體經過靈能改造後對環境的變化異常敏感,雖然房間的溫度變化很輕微,甚至不到半度。若是普通人,根本很難察覺出其中的不同,但是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覺得出來。而且這種溫度變化是真實的變化,而不是因為心神被外物所影響從而產生的錯覺。由此可知這把還沒出鞘,長度隻有六十公分左右,隻是安靜的躺在盒子裏就能對周圍的環境造成影響的刀有多麽的不平凡了。


    顧傾城伸手進入盒子把刀拿了出來,然後用右手握住刀柄。


    在他的手剛握住刀柄的那一刻,顧傾城的體內頓時產生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很舒服,舒服到他的身體都忍不住微微的顫抖了兩下。


    顧傾城手握著刀柄,閉上眼睛慢慢感受體內的那股異樣的感覺,直到那種感覺和他的身體慢慢的融合為一體,不分彼此,這才慢慢睜開雙眼,微微歎息了一聲,感歎道:“好刀啊。”


    “顧君您好滿意嗎?”吉良佳子微微抬頭,眼波流轉的看著顧傾城,見他也把目光看向自己之後,又快速的垂下眼皮,不敢和他對視。


    “這不僅是一把好刀,還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器啊,還是那種不需要靈能激發,連普通人都能使用的法器,說它是無價之寶都不為過,我哪有什麽不滿意的?”顧傾城感歎的搖了搖頭,道:“不過,這把刀我不能要,太貴重了。”


    顧傾城是很想擁有一件法器,可以說,這把刀甚至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他使用的法器了,不需要他有靈能,就可以自如的使用。最關鍵的是,這把刀還是他最喜歡使用的武器,拿起之後差點就舍不得放下了。


    然而,顧傾城雖然不舍卻又不得不推辭。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能付出這麽貴重的物品,吉良家所求的也必然是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他現在並不想浪費太多的精力在吉良家身上,因為他的仇都還沒報呢。而且就算他手上有這把名刀龍錐,他也不可能是國內那些老怪物的對手,有它沒它都是死,那麽就沒必要為了他浪費過多的時間了精力了。


    “顧君……”


    “顧桑……”


    顧傾城的推辭讓吉良佳子和赤木道憲都非常錯愕,他們都能看得出來顧傾城非常非常非常喜歡這把名刀龍錐,然而他竟然能這麽快就抵擋住如此貴重的寶物的誘惑,在他這樣的年紀,實在是太難得了。如此超強的個人自製力,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幾個人能做得到,這樣的品質,就更加的難能可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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