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披雙層鐵甲的鐵軍營隊列訓練有素,就跟一塊塊鋼板似的,阿拜的突擊營就像一支支利箭,硬是把鋼板日穿了。阿拜手下的騎兵絕非浪得虛名,特別是近戰之後,瞬間就致使鐵軍營前麵幾列死傷慘重。


    大地在咆哮,鐵軍營士兵不是沒有感覺的鐵板,在一層層鐵的覆蓋下,他們仍然是人,是人就有感覺,會有恐懼,會怕死。麵對急衝過來的沉重鐵蹄,他們的牙關都在咯咯直響。


    “麵對著敵人!死也要站著死!”一個提著長槍的將領把長槍舉向空中,嘶聲高喊。就在這時,隻見一騎向著那將領猛衝過去,馬上的騎兵伏著身子,手裏長矛以千鈞之勢指向那明軍將領的胸膛。


    周圍的親兵已來不及救援,大驚道:“千總大人小心!”


    當此電光火石之間,什麽武功都沒作用,最後還得靠反應和運氣。千總不假思索就伸手抓向那敵兵刺來的長矛,同時身體一偏。


    他暴吼一聲,一下子就抓住了長矛,但是長矛來勢太猛,矛杆從他的手中急滑了過來,粗糙的長矛杆子磨得他的手全是血。


    “砰!”矛尖刺進千總左肩,巨響之後,甚至能聽見矛尖刺破鎖子甲時金屬之間摩擦出來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一股鮮血流了出來,同時敵兵的長矛衝力也被千總的手和肩膀抵消了,千總受了大力,後退一步,跨出弓步站穩腳跟,不顧手上的劇痛和鮮血,緊緊抓住長矛。


    馬上的敵兵向後一抽,現紋絲不動。


    就在這時,隻見那明軍千總怒瞪雙目,右手抓著自己的長槍,身體向右猛地一扭,幅度相當大,他的右肘幾乎都要碰到地麵了。


    “霍!”隨著千總大吼一聲,他的身體扭了回來,同時右手抓住長槍猛刺過去,長槍頓時獲得了身體和右臂給予的巨大的衝力。長槍猶如風馳一般斜向上插了上去,“砰!”鐵槍頭直接從敵兵的馬胸穿過,又插?進坐在馬背上的敵兵的小腹,槍頭洞穿了敵兵的後腰才停下來。


    “嘶……”馬蹄高高揚起,敵兵絕望地慘叫了一聲。千總刺出的那杆長槍,已經像從血湖裏撈起來的一般,同時馬血人血彪了他一身。


    千總急忙放開長槍,就地一滾,這時那匹戰馬的鐵蹄“砰”沉重地踏在了雪地上,人馬側翻。


    見到千總大人親手手刃了一名騎兵,周圍的眾軍便大聲歡呼,他們才剛剛喊了一聲,突然就見一杆重槍從空中飛了過來。


    那杆重槍比箭羽還要快,千總根本來不及躲,剛剛意識到危險時,槍頭已經到了他的胸膛。


    一聲“哐”地巨響,重槍刺破了那千總的胸甲,從他的後背貫穿出來,衝擊還沒有消失,直到叮地一下深深?插?進雪地,這才停下來,槍尾還在“咯咯”地顫抖。


    千總直接被釘在地上,他大睜著雙眼,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這隻是一刹那間生的事情,他的親兵們怔怔地看著被釘在地上的千總:千總大人這樣就戰死?


    “呀!”一個親兵雙手操?起一把麵闊背厚的大刀,大叫著向前猛衝了過去,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那個投槍的敵將。


    側翼裏衝出來一個建虜騎兵,提槍便刺,那明軍親兵身子一矮,腳下並沒有停下來,同時將大刀猛地向右一甩,瞬間又向左全力劈過去,“喀!”那匹馬的馬腿斷了,滾?熱的血噴了出來,建虜騎兵從馬頭那邊摔了下來。


    剛才投槍擊殺明軍千總的虜將一踢馬肚子,“駕!”他拔出一把彎刀,就向那明軍親兵快衝了過來。


    虜將在馬上居高臨下,俯下身子,正欲攻擊那親兵時,那親兵突然暴嗬一聲,猶如驚雷當頭一炸,他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把大刀舉上頭頂,迎著戰馬一刀斬了過去。


    在明亮的雪地上,刀光一閃,“啪!”那虜將的頭盔連著腦袋立刻一分為二,半邊腦袋飛了出去,帶著白花花的腦漿和鮮紅的血灑向空中,另外半邊腦袋還在脖子上,那跟辮子也連在後腦勺上,被風吹得橫了起來,迎風飄蕩。


    就在瞬息之間,虜將座下鐵騎並沒有停,轉瞬便“砰”地撞到了那明軍親兵的身上。戰馬慘嘶了一聲,那親兵也倒飛了出去。


    他在空中噴出了一股鮮血,力量迅從身體各部位消失得幹幹淨淨,他覺得四肢已經不屬於他了。他沒有閉上眼睛,反而睜大了眼睛,想最後看一眼這個他熟悉的世界。他的眼睛裏滿是留戀……世界很美好,天上飄蕩著潔白無瑕的雪花,就像家裏那新娶娘子身上白花花的肌膚……


    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他也看到了雪地上用盡所有生命力量奮戰的兄弟。一切都定格在這個瞬間了,有的兄弟身上被捅穿,有的大叫著眼看就要被鐵蹄踐踏……那麽,黃泉路上不會寂寞,有那麽多每日相處的好兄弟作伴,還有先走一步的千總大人。


    ……


    建虜親王阿拜率領後續騎兵繼續跟進,衝破了最前麵的鐵軍營前哨防線,瘋狂的廝殺,鐵軍營前哨千總以下凡兩千一百餘人,全部戰死。


    十幾輛用紅布覆蓋的大車就在眼前!那些大車上一定就是紅夷大炮!


    三麵明軍正在湧上來,建虜不顧一切地衝向了大車。阿拜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馬車,不斷吼道:“看住大炮,不能有任何閃失!”


    爭奪紅夷大炮的血戰瘋狂地展開了,殺聲震天,鮮血橫飛。就在這時,突然前方有個虜將高喊道:“秉政大人,車上的大炮是泥燒的!”


    “什麽?”阿拜愕然。


    那虜將抓住覆蓋在大車上的紅布,使勁一拉,一樽巨大的大炮出現在眼前。那虜將提起一個大錘,一錘敲了過去,那樽大炮頓時土崩瓦解……


    阿拜呆呆地看著車上的一堆土塊,瞪圓了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他虜兵依法炮製,拉開紅布,用刀槍去戳,那些所謂的“大炮”無不脆弱不堪。


    就在這時,南邊突然響起了“咵嚓……咵嚓……”整齊而沉重的腳步聲,隻見對麵又有一支明朝重甲步兵推進過來。


    阿拜背上立刻涼颼颼的,他回顧四周,隻見戰場正在一處“兒”字形的地形中間,左邊是薄冰覆蓋的大河,右邊是陡峭的山脈。阿拜頓時大叫道:“不好,中了南人的奸計!快撤!”


    這時,“兒”字形的南邊已經被明朝重步兵隊列堵得死死的,建虜要撤隻能掉頭向北。他們此前是從北麵攻擊,用騎兵和重步兵硬磕,本身也打得吃力,不是為了紅夷大炮,阿拜傻?比了才和重步兵正麵鬥狠。這時他現紅夷大炮是假的,自然不願意再去衝那些身披重甲手執長兵器的鐵人。


    於是建虜紛紛調轉馬頭,沿著薄冰河向北狂奔。


    就在這時,隻見北麵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突然出現了一條黑線!馬蹄聲從無到有,漸漸在天邊轟鳴起來。


    虜將驚恐道:“秉政大人,我們被包圍了!明軍恐怕有十萬!”


    阿拜瞪著雙眼道:“西大營總共才六萬,哪來的十萬?”


    虜將極目望去,說道:“沒有十萬,起碼也有八萬!南邊的兩股步兵不少於三萬,咱們北麵過來的騎兵,您看看,會沒有五萬騎嗎?”


    阿拜猛然道:“對了,他們在京師城外還有七八萬邊軍,南……南人不要他們的京師了?”


    眾虜將麵對幾倍於己的明軍,恐慌不已,有虜將忍不住說道:“英明汗不是在北麵伏擊援軍嗎?這些騎兵從哪裏來的?”


    “咱們起攻擊才多久?北麵的騎兵不可能是從京師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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