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一處小院,是個獨立的院落,遠離那些嘈雜的廂房,幽靜而簡樸,鳥語花香,環境相當不錯。


    陳東林給三人分別安排好房間後便離開了。


    陳北望旋即問道:


    “剛才那兩人是什麽人物,連你都要稱一聲前輩。”


    淩慕華罕見的帶著厭惡語氣說道:


    “那兩人不是什麽好貨色,年紀大的是合氣門門主尚無極,年輕那個是一水堂堂主傅千殺。這些人表麵與我宗和氣,其實心裏巴不得師尊早些仙逝,他們才有機會奪這四宗之位。”


    名喚初兒的少年賊兮兮地笑道:


    “公子可知那傅千殺看著風流倜儻,其實已經是個六七十歲的老怪物了,而且啊,他還思慕我家姐姐,江湖人人皆知呢。”


    淩慕華顯然不願被人提及此事,有些不悅。


    “初兒,你再多嘴,我可要罰你抄詩經了。”


    少年癟癟嘴,自知做錯,不敢再多嘴。


    倒是陳北望聽了做出一副心痛的樣子,歎息道:


    “這老不死的,一把歲數了還裝嫩,不知道騙了多少無辜少女。”


    淩慕華看著他滑稽的模樣,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分明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美麗女子,哪還有仙子高高在上的風範。


    陳北望瞧著那如花笑靨,心中一陣悸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像是——久別重逢?


    趕緊甩了甩腦袋,壓下那種莫名的感覺,不敢再去細想。


    淩慕華似乎看出了他的表現有些怪異,便收斂了神色。


    “明日便是武道大會了,公子可有計劃行事?”


    說到這個,陳北望也愁啊,他哪知道要怎麽辦?連鑒武盟的人都不認識一個,該找誰去?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明日武道大會我就在下麵看著好了,到時候勞煩仙子告知我哪兩位長老是軍部的大臣,等大會結束了我找二位長老有事相告。”


    淩慕華點頭答應道:


    “原來如此,我大概猜到公子此行的目的了。若是可以,我會找機會幫你請二位長老一敘。”


    陳北望先是大驚,莫非這女人真的猜到了自己所為何事?隨即又安下心來,她若要害自己,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何況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相助於自己。


    “仙子恩情,陳北望實在是感激不盡。我一個來曆不明的人,仙子卻願這般幫我,一次兩次我權當是仙子慈悲,不過這三番五次相助於我,總還是有個原因的,不知仙子可否告知,我也好答謝仙子。”


    淩慕華卻隻是淡淡說道:


    “我相助於你確有原因,不過現在時機尚未成熟,公子若真想知曉,日後來我天玄宗便可真相大白。”


    她不願說,陳北望也沒辦法,心想等自己身上的麻煩事兒都了了,便去一趟天玄宗,哪怕是拜謝一番也好。


    “既然如此,陳北望先謝過仙子。仙子早些歇息。”


    “公子切記,明日要喚我作師姐,你便是我的師弟王北。”淩慕華提醒道。


    “多謝提醒,我記住了,告辭。”


    告辭後,陳北望便準備回房。


    院裏共有四間房,陳北望、淩慕華和少年初兒各一間,空餘一間並未安排其他人入住。淩慕華和初兒的房間挨在一起,陳北望的則在院子另一側。


    房間布置十分雅致,陳北望感歎這級別不同待遇還真不同,今日也是沾了天玄宗的光得到如此優待。


    剛坐下倒了杯茶,便聽到有人敲門。


    “誰啊?”陳北望起身去開門。


    “公子,我是初兒呀。”


    原來是那少年。


    開了門,陳北望問道:“初兒兄弟,有什麽事嗎?”


    “姐姐叫我來吩咐公子一聲,切莫在這西風驛逛蕩,這裏魚龍混雜,凡事要多加小心。”


    “原來如此,請小兄弟替我謝過仙子了。”


    說完初兒便轉身離去。陳北望突然想到些事情,想要找這個少年郎打聽一番,便張口喊道:


    “初兒兄弟且留步,請到房裏來喝杯茶水,我有些事想要請教一二。”


    初兒也不知他要問些什麽,也沒有推辭,進了房裏坐下。


    “公子有什麽事但說無妨,小子定當知無不言。誰叫姐姐喜歡你呢,我也很惆悵啊。”


    陳北望幹笑兩聲,給少年倒了一杯茶,說道:


    “當今聖上叫萬俟文懿,那萬俟就是大夏國姓了?”


    “公子幹嘛問我這個?這不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嗎?”初兒有些不解陳北望何意。


    “那我問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名叫萬俟長離的女子?”


    “萬俟在夏國是個大姓,並非隻有皇室是用這個姓氏,所以並不稀奇。萬俟長離……好像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不過我倒是知道當今太子叫萬俟長風,公主叫萬俟長歌。”


    陳北望反複念叨了幾遍這兩個名字,覺得其中必有關聯。


    當年落雪鎮初遇,陳北望便知那女子來曆相當不簡單,後來她告訴自己她叫萬俟長離,陳北望就有些懷疑她是來自萬俟皇室,本來想詢問李晉城,可他隱約覺得當年那件事不能告知李晉城,便一直忍著沒有問。


    可剛才初兒卻說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當下便換了個話題問道:


    “初兒兄弟,你稱慕華仙子為姐姐,這麽說來你在天玄宗的輩分也是極高了。”


    初兒趕緊擺擺手解釋道:


    “並非如此,我不是天玄宗的弟子。”


    陳北望大驚,“什麽?”


    “我隻是姐姐的侍童,自小無父無母四處流浪,後來幸得姐姐收留,便一直跟在她身邊。姐姐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公子你以後可要好好待她。”


    初兒提及這些往事,並沒有絲毫悲傷神色,反而每次提到淩慕華都格外的開心。可這少年為什麽老是把自己和淩慕華扯到一起去?


    陳北望也懶得解釋,送走了初兒。


    沒有得到關於萬俟長離的消息,心中頗有些失落。


    當年隻是聽他們多次談到過洛陽城,看來自己隻能去洛陽尋她了。不過這些都得等到陳北望把心中的疑惑解開之後了。


    當晚的飯菜由驛卒送了過來,陳北望也沒有出去,就在自己房裏吃過便早早休息了,對於明日之事心中有些忐忑,也沒有什麽睡意。


    想到自己才入江湖便被卷入一連串的事件之中,看來這江湖還真是不好混啊。


    既然睡不著,陳北望便起來吐納打坐,按照霍遠所授功法將體內真氣運轉了幾個周天。


    陳北望的經脈阻滯得十分嚴重,越到後麵越費勁,到第八個周天時渾身便刺痛得厲害,再也堅持不住,停止了真氣運行大口喘著粗氣。已經非常極限了。


    記得霍遠說過自己出生便是經脈俱廢,本來一輩子都是無法習武的,可後來霍遠硬是用兩株血煉草將自己經脈重塑,陳北望這才有了習武的機會。


    而那神秘山穀中的血煉草便是霍遠不知從什麽地方尋來種於那裏的,一共三株,前兩株用在了自己身上,而第三株交給了萬俟長離。


    自己遇到的怎麽都是些神秘兮兮的人物?萬俟長離,李晉城,還有今天才認識的淩慕華,一個比一個來頭還大。


    當然最神秘的莫過於霍遠了,這個在陳北望心中比神仙還厲害的男人,偏偏什麽都不肯告訴自己,不然自己也不用出來尋找答案了。


    一切都毫無頭緒,自己該從何查起?


    想著想著,終於困意來襲,意識慢慢模糊,便躺下睡了過去。


    此時,陸家堡。


    會客大廳裏,一名身穿金色錦袍的高大男人坐在正堂主位上,金絲楠木雕製而成的大椅,上鋪一張白虎毛皮,此人刻板著臉,線條硬朗,刀劈斧砍一般,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他正是陸家堡堡主陸江河。


    兩旁椅子上各坐了幾人,都是陸家堡的核心人物。


    陸江河眼神在下麵幾人身上掃視了一番,厲聲道:


    “一群廢物,那兩個小賊還沒有消息?”


    幾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不敢開口做那出頭鳥。


    最後還是坐在左前方的一人開口答話,此人從頭到尾裹著厚實的灰布袍,看不清麵容。


    “宗主,我們的人已經在鳳鳴城附近展開搜索,每條入城道路上也都布置了人手盤查,三長老的尋香螭記下了那二人氣味,隻要一出現在方圓五裏內,大長老便會知曉,他們必然逃脫不得。”


    陸江河右手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斷敲擊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三長老傷勢如何了?”


    “被劍氣傷及心脈,現在仍在昏迷中,性命倒是無礙,不過什麽時候能痊愈就不好說了,而且……”


    那人猶豫了一番沒有再說下去。


    陸江河道:“二長老但說無妨。”


    那人才又接著說道:


    “而且就算三長老身體痊愈,恐怕也是武功盡廢。”


    “什麽!”


    陸江河聞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隻見那堅硬無比的烏木桌寸寸龜裂,原本光滑平整的桌麵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痕,奇的是始終沒有碎開倒塌。


    這一掌拍得下麵幾人心驚膽戰,噤若寒蟬。唯有那二長老還算淡定。


    “堡主息怒。”


    陸江河平複了一下心境,緩緩道:


    “據顏兒所說,盜信之人不過兩個毛頭小子,其中一人卻有禦氣之境,此事當真?”


    “應該沒錯,老夫檢查過三長老的傷勢,那劍氣強橫無比,直穿心脈,且頑強至極,老夫足足花了三個時辰才將其逼出三長老體內。這人……恐怕不簡單。”


    “哼!我不管他是什麽來頭,膽敢犯我陸家堡,便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收不誤!”


    陸江河起身揮袖而去,下麵一幹人也議論紛紛地散去了。唯獨那二長老還兀自坐在那裏,看不見臉,不知在想著什麽。


    一陣風吹進廳內,那張烏木桌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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