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台上,二人對飲。


    李晉城酒量確實不行,幾口下肚酒勁便上了臉,顯得頗有些興奮。


    “實不相瞞,在下乃大夏國神武大將軍李牧長子,家族世代從軍,尤重戰功。受此影響,晉城自幼立誓封王拜將,定要這史書記下我李晉城三個字。”


    說不吃驚是假的,陳北望雖早猜到李晉城的出身不簡單,卻也沒想到竟是這般大有來頭。


    這李牧,可是大夏國的四大開國名將之一,趙國可以說是為此人所滅,兵法雖比不得同為四大名將的鎮安王萬俟天武,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兵法大家,且十分擅長治軍,在行伍之中聲譽極高。


    “我並非有意隱瞞陳兄,不過此次前來上燕國,確實有任務在身,不好太過聲張。如今告知陳兄,是因為我把你當朋友,自然是信得過的。”


    陳北望對李晉城的坦蕩頗為欣賞,這些本是不必告訴自己的。


    “你堂堂一將種子弟,與我這般草民做朋友,豈不是折了身份。”


    “這是什麽話,我雖可世襲家父之位,不過這不是自己打下來的家業,我也不稀得要。我要的,會自己去取。”


    這個出身貴胄卻低調內斂的直爽少年,談及這些,卻帶著莫名的自信。


    突然一拍石桌,李晉城想到什麽似的,十分真摯的對陳北望說道:


    “陳兄,你我二人意氣相投,不如結拜做兄弟如何?”


    陳北望愣了愣,這怎麽想到一出是一出,要與自己結拜?


    思量了一下,一是不好拒絕,二是也沒有什麽不妥,幹脆就答應了下來。


    “好,我陳北望就鬥膽與你這貴公子拜個把子,以後也不愁餓死。”


    二人相視一笑。


    少年相惜幸有酒,跪於天地結金蘭。摘星台上歃血盟,生死禍福同相依。


    “我二人,在此結為異性兄弟,皇天在上,厚土為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陳北望大李晉城數月,因此作為大哥,這一點李晉城稍有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哈哈哈,老二啊,今後大哥會好好罩著你的。”陳北望得意至極。


    二人下了摘星台,又在城中逛了逛,便回了客棧。


    李晉城說晚上要帶陳北望去一個好地方,陳北望自然是連連答應。


    晚飯都沒吃,天一黑李晉城便拉著陳北望出了門去。


    從客棧走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來到一個十分熱鬧的街巷,兩旁皆是張燈結彩,一片紅火。


    陳北望心中不解,這不就是之前自己在遇到李晉城的鎮子上見到過的地方嗎?


    雖說這裏的酒樓比之前那家裝飾修葺要奢華富貴得多,門口迎接客人的女子姿色也要上乘許多,但李晉城帶自己吃個飯不至於跑這麽遠吧?


    “老二啊,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啊?”


    李晉城嘿嘿一笑,對陳北望挑了挑眉,表情猥瑣至極,哪裏還有半分“大丈夫當圖天下”的英雄氣概?也不答話,隻是拖著他往一家名叫“沉香閣”的小樓裏走。


    還沒進門,一個年紀有些大卻仍有幾分風韻的女人便迎了上來,一把拉住李晉城的手,笑容甜得發膩。


    “哎喲,這不是李公子嘛,真是的,幾個月都沒來了,月兒姑娘跟我抱怨說您把她給忘了呢。”


    李晉城拍了拍女人的手,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女人兩眼放光,一把抓了過去。


    “哎喲李公子啊,怎的這般客氣,我這就給您去請月兒姑娘。對了,這位公子是?”


    “這位是我大哥,勞煩媽媽去安排一個環境好些的地方。”


    李晉城隻是簡單說了說,也沒有提別的要求。這老鴇子心裏卻是有些詫異,從沒聽說過李公子還有個哥哥啊。


    但老鴇子也是十分上道,知道能讓李晉城這般闊少稱一聲大哥的,必定是不簡單。


    “李公子放心,我啊,這就去安排,保管把二位爺今晚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說完,老鴇子便嬌笑而去。


    陳北望打從一進門兒就沒搞清楚狀況,也不知道李晉城與那女人講了些什麽,身邊不時有衣著豔麗的年輕女子經過,無一例外都是有幾分姿色的。


    現在酒樓吃飯都有漂亮姑娘陪酒嗎?


    很快過來了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點頭哈腰地領著二人去了樓上的一間雅室,房間位置極好,窗口可以看到街上的景象。


    紅木桌上備了些酒菜點心,皆是價值不菲。不遠處放著兩扇屏風,畫有山水鳥獸。


    不過……房間裏麵的那張床是什麽意思?


    陳北望隱約明白了些什麽,神色古怪的看著李晉城。


    “大哥你這是什麽表情,既然出來玩就要高興一點嘛,笑一個我看看。”


    陳北望一巴掌拍在李晉城腦袋上,“我笑你個大頭鬼,咱們到底來這裏做什麽?”


    “哎呀大哥,你別誤會,就隻是來喝喝酒。”


    “真的?”陳北望滿臉狐疑。


    “真的!”李晉城語氣真誠。


    片刻功夫,那老鴇子又進了來,嗬嗬笑著,伸手向外招了招。


    “來來來,姑娘們都進來,今晚呀,把兩位公子給我伺候好嘍,少不得你們的好處!”


    剛說完,便進來了四個女子,都是麵容姣好身材豐腴的年輕姑娘。


    “這些呀,都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姑娘,還有李公子您最喜歡的月兒姑娘,我可是推掉了城東周公子的應酬,給您叫來了。”


    “好好好,辛苦媽媽了。”李晉城笑眯眯地將一張銀票塞進了老鴇子的胸口。


    老鴇子裝得一臉嬌羞,啐了一口,嬌嗔道:


    “李公子可休要調笑奴家,真是沒個正行。”也不把銀票取出來,便轉身而去。


    “二位公子好好享用,我呀,就不打擾了,嗬嗬嗬。”


    關上門後,四個漂亮女子便施施然而來,分別在李晉城和陳北望二人兩側坐下。


    兩個女子倒也還算矜持,隻是給陳北望斟滿酒,然後勸他飲下。


    陳北望也沒有拒絕,什麽時候享受過這般待遇了?這富貴人家的生活還是有點兒意思。


    而李晉城那邊就相當直接了,兩個女子一上來就緊緊貼住李晉城的手臂,左手邊的女子給他喂了口菜,而右手邊的則語氣幽怨道:


    “李公子好生薄情,這麽久都不曾來看過月兒,你可知月兒這數月是如何度過的麽?”


    “好啦好啦,是我不對,我自罰三杯。今晚好好疼疼你。”


    李晉城一口氣飲下三杯酒,在那個叫月兒的姑娘的臉上親了一口,惹得一陣嬌笑。


    陳北望心中暗笑,賢弟竟如此風流,看來是此中高手啊。


    又喝了幾杯,李晉城便不敢再喝了,他酒量很差,再喝今晚怕是得不省人事了,便摟著兩個女子起身道:


    “大哥慢慢喝,我去隔壁房間……嘿嘿,春宵苦短,大哥抓緊時間呐。”


    說罷同兩個女子一起出去,再把房門給陳北望關上。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李晉城估計陳北望也差不多了,又返回了陳北望的房間。


    推門一看,目瞪口呆。


    此時桌上隻坐著陳北望一人,還在獨自喝著酒,全然不見醉意。而那兩個姑娘已經醉得迷迷糊糊,被陳北望抱去了床上,和衣而睡。


    李晉城不知說什麽好,半晌終於憋出一句:


    “大哥,你厲害,真能喝。可我是讓你來喝酒的嗎?”


    看著陳北望悠哉的模樣,李晉城很想一腳踹在他臉上。


    手上拿著個雞腿,撕下來一塊在口中咀嚼著,滿嘴是油的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一走這兩個姑娘便對我動手動腳。雖說我陳北望乃是正人君子,也險些沒把持住。”


    “你把持個屁啊!這種時候不該展示出你男兒雄風嗎?”


    陳北望露出幾分女兒家的羞澀,“那怎麽行,老頭子知道我做出這種事會打死我的。況且,我已心有所屬,自當為她守身如玉。”


    李晉城欲自戳雙目。


    “行……我服氣。不過嘛,我倒是想知道哪個女子讓你如此掛念。”


    陳北望哈哈一笑。


    “佛曰:不可說。”


    李晉城本是想在此過夜,不過在陳北望的堅持下隻好回客棧。


    剛打開房門,便看見對麵房間也走出幾人,當頭一人是個身形如女子般的男人,麵白無須,十分幹淨。


    身後跟著個駝背老頭兒,胡須雪白,足有一尺長。


    陳北望心想這小白臉倒也算了,怎麽這麽大歲數的老頭兒也來這種地方?看來是老當益壯啊。


    當第三個人走出來的時候陳北望瞬間變了臉色!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李晉城,李晉城順著陳北望的指示看過去,正好與那老頭兒視線相接。


    那老頭兒目光寒冷,看得李晉城心底一涼。


    “大哥快跑!”


    也不多作解釋,拉起陳北望轉身退回房間,將門關上,打開窗戶跳窗而逃。


    兩人突然落到街上,把不少過路人嚇得驚呼。顧不得許多,一路逃竄而去。


    這時,窗口處出現那幾人身形。小白臉問道:


    “方長老可看清了?確定是那日潛入我陸家堡的盜信之人?”


    聲音婉轉動人,竟是個女子。


    駝背老頭兒捋了捋胡子。


    “正是那人,老夫絕不會看走眼。還有一人應當便是呂旭所說救走那小賊的同夥。”


    那個叫呂旭的男子身穿紫衣,赫然是那日被陳北望二人打倒在地的紫衣人之一。


    陳北望剛才就是看到他了,才去提醒李晉城,他並不清楚李晉城與那夥人的恩怨,但總得小心為上。


    那女扮男裝的女子冷哼一聲。


    “尋了這賊人幾日也不見蹤跡,原來是躲到這鳳鳴城來了。方長老,務必將其抓住。”


    那方長老十分自信,揮了揮袖子。


    “小姐放心,區區兩個小賊老夫還不放在眼裏。”


    話音剛落人便已經消失不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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