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帝都行之四五


    阿念回家同子衿姐姐說了朝雲道長給寶寶們取名的事兒,把玉牌給子衿姐姐看了,阿念道,“朝雲師傅這是早就想好了。”


    子衿姐姐接了玉牌來看,笑道,“別說,朝雲師傅取的名字,比你取的好聽。”


    “我那取的也寓意好,平安,平平安安的,多好啊,看著平凡,其實再好不過。”阿念強調自己的取名能力,不過朝雲師傅都替他家寶寶取好名了,阿念也隻得道,“平安留著以後給老三用。”


    阿念眼下還在念叨老三,他是個喜歡孩子的,但接下來的新爸爸生活讓阿念完全想不起老三這檔子事兒了。因為何家畢竟不是那等請奶娘的大戶人家,故而,孩子都是做母親的親自帶。新手父母,帶一個都會手忙腳亂,何況何子衿一生就是倆,幸而何子衿是帶孩子的老手,她這輩子打小就愛帶著孩子們玩兒,如今這有了自己的寶寶,更是耐心多多,但開始寶寶的作息也有些亂,夜裏餓了要吃奶,不知是不是龍鳳胎的原因,倆人約好似的,一邊一個,何子衿都覺著自己像個奶牛。


    尤其有時還有阿念這沒出息的在一邊兒,邊看寶寶邊巴唧嘴,把何子衿能氣笑了。一般,寶寶夜裏吃奶,阿念夜裏喝水,然後,阿念這新手爸爸,剛做了父親,成天喜的跟天上掉金子似的,用阿念的話說,天上掉金子也沒這麽喜。看孩子醒了,不說趕緊哄孩子睡,他還逗孩子,這一逗,孩子精神了,於是,倆人都睡不了了,半宿半宿的哄孩子。何子衿還好,她白天有的是時間補眠,阿念可是要當差的,哈欠連天如何能成?幸而阿念在翰林做的是修前朝史書的差使,精神不好偷個閑倒也沒什麽。


    阿念吃了兩回教訓,夜裏就不敢再逗孩子,可這孩子,你逗習慣了,就是不逗,他也不肯睡了。


    那一通折騰喲。


    何子衿出了月子才把小家夥們的作息調整過來了,基本上就是白天一個半時辰一吃奶,中午睡一個時辰,晚上醒一回,喂過奶後立刻就哄睡著。


    何子衿這帶孩子的水準之高,簡直可以稱為新手媽媽中的模範人物了,連何老娘都忍不住誇耀,“帶孩子就得這樣帶,有好些人,生個孩子就手忙腳亂的,把大人也鬧得做不了事。”與沈氏道,“咱丫頭帶孩子這本事,比你都強。”


    三姑娘笑道,“比我也強。”


    何子衿道,“我這兩個,不立下規矩,真是難帶的要命。先時見天夜裏鬧騰,阿念早上起床眼圈都是黑的。”


    說到帶孩子的事兒,何子衿就覺著,自己這裏人手不大夠。因周婆子上了年紀,丸子平日裏多要在廚下幫襯,何子衿縱是帶孩子的模範,也有些顧不過來,她就尋思著,要不要再買幾個丫頭小廝的。把這話說出來,大家一道商議了,三姑娘道,“婉豆小麥都大了,她們的親事也該辦了。我也想著,再買兩個小丫頭兩個小子,細心看著,以後跟著重陽和二郎。”婉豆小麥定的都是鋪子裏的人,一個是掌櫃,一個是胡文身邊的小廝立春。


    沈氏聽了點頭道,“這是應該的。”沈氏這裏想著添一個丫頭,兩個小廝。


    何老娘自己說不添,但餘嬤嬤也上了年紀,便添一個丫頭。何子衿這裏,要添兩個丫頭。


    何老娘一算,先與他們道,“你們各自出錢啊。”


    何子衿好笑,“我們自己買人,當然是各自出錢,要讓您老出,您老能樂意?”


    何老娘道,“主要是這是你們自己要買的,但以後吃穿什麽的,都是家裏供應。”


    三姑娘笑道,“到時姑祖母隻管挑個好的,會服侍人的,姑祖母那個,讓我孝敬姑祖母如何?”


    如何能如何?


    何老娘一聽自己能省錢,立刻高興的了不得,也不客氣,樂嗬嗬的應了。


    今年,烤鴨鋪子開了分店,三姑娘手頭寬裕,樂得討姑祖母開心。


    何老娘還瞥自家丫頭片子一眼,道,“越是財主越摳門兒。”


    “這也是遺傳的您老人家啊。”何子衿笑嘻嘻地,“要不,到時您挑兩個,三姐姐送您一個,我也送您一個。”


    何老娘頓時又是一喜,想著,今兒咋地啦,咋這般有財運哩。何老娘生怕自家丫頭片子反悔,連忙道,“那可說好啦。”


    何子衿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她裝模作樣道,“唉喲,今天想吃八方齋的蛋烘糕可怎麽辦?三姐姐,你想吃什麽?”


    三姑娘抿嘴直笑,道,“我覺著他家的栗粉酥不錯。”


    沈氏道,“紅豆餅也好,不是太甜,外頭是酥皮,又沙又香。”


    何老娘直叫喚,“唉喲唉喲,怎麽遇到這麽一家子饞嘴娘們兒啊!這以後日子可如何過得喲。”這麽說著,還是拿出私房銀子叫四喜跑了一趟,何老娘愛吃蜜棗。雖然出了幾兩私房銀子,但白賺倆丫環使,何老娘想想,還是挺劃算的,遂又高興起來。


    大家正吃點心,沈老太太過來了,何老娘連忙招呼親家一道吃點心,沈老太太一看就是懂行的,笑道,“唉喲,這可是八方齋的點心。”沈素是個孝子,沈老太太對八方齋的點心可是不陌生的。


    何老娘笑,“今兒個犯了嘴饞病,一個個的都嘴高的要吃八方齋的糕點,全是我花私房銀子買的,親家也嚐嚐,多吃點兒,別便宜了她們。”拿個蜜棗給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近些年也愛吃甜的,口味與何老娘相仿,笑道,“親家越發敞亮了,買這麽些點心給孩子們吃。”


    “哎,嘴饞,沒辦法。”何老娘一麵說著,又給自己拿了個蜜棗,就順勢跟沈親家打聽起買下人的事了。沈老太太聽了道,“是該添些人了,要都是大人們沒啥,有翠兒她們也夠使喚,如今孩子們多了,別個不說,得預備下幾個丫頭小子,年歲不必很大,慢慢養著,看好品性,以後好跟著孩子們身邊兒服侍。”沈何兩家都是尋常家境,並沒有那些豪門世族有許多世仆可以挑選,像他們這樣的平常人家,就得從外頭買人了。尤其家裏男孩子多,就得給孩子們預備下以後的貼身小廝,不說別個,一個好的下人,關鍵時刻也能救命呢。小瑞哥就是一例,當初沈素來帝都春闈,路上生了一場大病,倘不是小瑞哥忠心,熬不熬得過來都得兩說。


    沈老太太還尤其叮囑外孫女一句,“咱們曦姐兒那裏,你也得預備下兩個小丫頭。”


    “現在是不是太早了?”何子衿道。


    沈老太太道,“早也不早,有那五六歲的,買兩個也無妨。待到姐兒大些,她們就能帶著姐兒一道玩耍了,你這裏也能騰出手來。”沈老太太在家裏不大管事,她性子也好,家事都是交給兒媳婦江氏料理的。但沈老太太也是個心裏有數的,想著日子比以前好過,女人們不似她那時候,見天做粗活了。交際往來這件事,就占了家裏女人大部分的時間,所以,帶孩子的事,勢必也要有下人幫忙看著的。


    何子衿想了想,倒也是這個理,就是擔心五六歲的太小,沈老太太笑道,“你五六歲就帶著阿冽阿玄他們一道玩兒了。小丫頭子買回來,好生教導一二,哎,這為奴為婢的,都是窮人家孩子,哪個不是在家裏做慣活的。”


    何老娘很認同親家的話,道,“這話是。”


    何子衿穿來這些年,也沒有上輩子人權啥的想法,入鄉隨俗,她兩輩子都是平常人,並沒本事改變這世道。哎,說來,這世道許多貧苦人家是不得已賣兒賣女,但也有許多自願為奴的,譬如許多豪門下人,多少人爭著做呢。還有那寒門出身的小官兒,取大戶人家婢女的,這類事,在文官家見得少些,武官家是常有的。不為別個,就為豪門做靠山。


    何子衿買了人來,也不刻薄,就當他們終身製合約打工了。當然,前世的那種平等也是沒有的,來到這個世間,就甭想平等了,就是前世,難道就平等了?有沈老太太在,大家就一道商量起來,沈老太太聽說何老娘這裏要添兩個丫環,也是高興,笑道,“親家這裏是該添兩個人,你這院子大,家裏常來常往的都是在你這屋裏,有兩個丫頭,裏裏外外的,就都能照應到了。”


    何老娘一幅“我不是想顯擺”的很明顯要顯擺的神色,捏著個蜜棗道,“哎,我說不添的,孩子們非要我添,還非不要我出銀子,三丫頭送我一個,咱們丫頭送我一個。”


    沈老太太眉眼彎彎,“這正是親家你的福氣呐。”


    何老娘笑嗬嗬地終於想起客套一二啦,道,“那還是親家你福氣足。”


    兩位老太太說來都是碧水縣有名的福氣人啦,說一回買下人的事,何老娘又跟沈老太太打聽起沈玄明年考秀才的事來,沈老太太道,“他願意下場,阿素也說叫他試試,我想著,阿素跟女婿當年也是十幾歲就開始考秀才的,阿玄如今也十七了,試一試也無妨。反正是在帝都考,也方便。”


    何老娘連忙問,“這考秀才不用回老家麽?”


    “不必。”沈老太太笑,“原我也尋思著是要回老家考的,後來才知道,阿素在帝都當差,孩子們就能就近考取名功。”


    何子衿腦子轉的快,想著這就好似前世的“高考移民”什麽的呀,何子衿連忙問,“那這麽說,大人在哪兒當官,孩子就能在哪兒考功名了?”


    沈老太太笑,“是這樣,秀才舉人都是如此,但春闈就都要來帝都考的。”


    沈老太太中午就在何家吃的午飯,吃過飯去沈氏屋裏說話,何子衿回房喂了孩子,哄了他們午睡,就過去一道聽。見她過來,沈氏還道,“阿曦阿曄睡了?”


    何子衿笑,“吃過奶就睡了,跟小豬似的,呼呼的,我叫丸子看著呢。周嬤嬤也過去了。”她外祖母雖然常過來說話,但留在何家用飯的時候並不多。何子衿以為是有什麽不痛快的事呢,但先時說話也看不出外祖母有什麽不痛快來。


    沈老太太見外孫女說孩子做小豬,笑道,“哪裏有這樣說孩子的?”


    沈氏含笑,“就這樣,做了娘的人也不穩重,天天拿著孩子玩兒一樣。這也奇,阿曦阿曄還非她不可,見到她就樂顛樂顛兒的。”


    沈老太太笑,“孩子都是喜歡當娘的。再說,子衿小時候就會哄孩子,要是別人家一下子生這麽倆,還是頭一胎,不知怎麽手忙腳亂的,我看子衿,一點兒也不忙亂。”


    “她是把規矩給倆孩子立起來了,這倆孩子也真不淘氣。”


    何子衿過來可不是說她如何養孩子的,是來聽他外祖母說事兒的。沈老太太就說起來了,歎道,“真是愁的人慌,宋奶奶那人倒沒什麽,跟你娘,跟阿玄她娘都能說到成塊兒,我也挺喜歡宋奶奶的性子。就是這個梅二太太可真是,自打今年就常帶著她家孫女過去說話,她那人說話倒沒啥,我就是不喜梅家人這家風。”


    沈氏自家事情多,還說呢,“梅二太太總過去做什麽?”倒是宋奶奶,因大家都翰林院的,一向與她們兩家交好。就是宋奶奶與沈氏關係不錯,那也是江氏引薦的。


    何子衿一想就明白了,道,“不會是想給阿玄說媒吧。”


    沈氏這也回了神,便道,“這要宋家,正經書香人家,與阿玄倒也相配。可這梅家……”搖搖頭,“阿玄是長子,這長子媳婦可不是好當的,娘你可得細斟酌著些。”


    沈老太太歎道,“咱家雖說近來日子好過,畢竟不是大戶,我也沒想叫孩子攀高枝兒。就像你說的,長子媳婦娶進門,這一大家子的事就得她學著張羅,我是想著,阿玄也大了,的確也該說一房媳婦了。他是老大,下頭還有三個弟弟,這長嫂,必得是個寬宏的人才好呐。”


    何子衿深以為然,與她外祖母道,“一家子,必得齊心過日子方能把日子過好。梅家二房在梅家算是出息的房頭兒的,梅家就一樣,風氣不好,他家各房都是費盡心機的往自家房頭兒撈東西。瞧著精明,可你看他家日子過得,越來越不如以前了。”


    沈老太太也完全是看著梅二太太賭心,這才過來閨女家發散發散的。沈氏問,“阿玄他娘怎麽說?”


    沈老太太道,“阿玄他娘倒也沒說什麽,就是這梅二太太隔三差五的總去,我十分不喜她的為人,索性出來走走。”


    何子衿真覺著她外祖母性子好,要是換了何老娘,看不順眼的,估計麵兒上早顯出來,或者尋個由頭叫那家人死心了,哪裏還自己避出去。


    何子衿道,“外祖母你隻管放心吧,舅媽的眼力,也看不中梅家的。”


    何子衿完全是放心的太早了,要是擱以往,江氏自是看不中梅家,但眼下梅家這不是突然隱形升官兒了麽。梅二老爺原為禮部員外郎,如今轉任了兵部主事,而且是一等一的肥缺,武選司的主事。看著是從五品降了正六品,但要知道,員外郎不過是個閑差,除了當月的薪俸,還有衙門裏人人都有的灰色收入外,就沒別個了。但兵部武選司的主事,那油水,真是嘩嘩的。


    梅二老爺這個,完全是虛銜轉實缺,擱誰,隻要不是傻的,都得樂的很。梅二太太如今出門,以往是金首飾,現在都換寶石頭麵了。人前人後的,皆添了三分得意。當然,因是從五品降正六品,畢竟是降職的,故而梅家也沒有擺酒,但,梅家太太奶奶姑娘的出門,較之先前,也顯耀了許多。


    江氏想著,梅家必定是巴結上了承恩公府,這才得了肥差的。再加上梅二太太有意無意的在江氏麵前透露過給這個孫女的嫁妝如何豐厚啥的,江氏又是一向不大堅定的,便有些個動心。


    不過,江氏動心沒用,沈家的事,大事一向是沈素說了算。江氏一提,沈素就否決了,道,“不成,他家那家風,娶了他家女孩兒,以後咱家就沒太平日子了。”


    江氏道,“我看那梅姑娘挺靦腆的。”


    沈素道,“看著靦腆,就有小瑞的事,也不能跟他家做親。一肚子的歪門邪路,瞧著精明,卻是一家子的蠢貨。阿玄是長子,兒媳定要挑個穩重懂事的。”


    江氏急兒子的親事,道,“那你就趕緊挑啊,阿玄過年可就十八了。你不曉得,如今帝都有那十大黃金光棍排行榜,唉喲,那榜上的,還有三四十沒成親的呢。都是極有本事的人,你說,這些人都是咋地了?”


    沈素好笑,“要是阿玄有能上榜的本事,一輩子不成親我也樂意。”那榜上都是啥人哪,如孫禦史這樣的從五品禦史不要說上榜了,根本摸不著榜的邊兒啊!頭一位就是戶部尚書李九江,正二品內閣高官,還有小瑞哥給做親兵的忠勇伯,禁衛軍的實權人物。這世間,光棍兒們多了去,但能叫黃金光棍的,得是這般人物才行。


    江氏大驚,“那可不行!我還等著抱孫子呢!”


    江氏急地,“你看看,阿琪三姑娘都生第二個兒子了,還有子衿,先時那樣叫人著急沒動靜,一生就是龍鳳胎,兒女雙全,這得是多大的福分哪。阿念真是好運道,娶了子衿,非但一下子就得了龍鳳胎,子衿多會過日子啊,看她帶倆孩子還弄的俐俐落落的。”


    沈素道,“行了,這不是當初你不樂意嘛。”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江氏其實早後悔了,要說以前,也隻是微微有一些後悔,可自從何子衿生了龍鳳胎,江氏那個眼饞喲,恨不能自己立刻給兒子娶房媳婦,也叫兒媳婦生出對龍鳳胎來。江氏道,“你就知道說我,當初姐姐家托人捎信過來說要給阿念和子衿定親,你不也懵了麽。”


    “我是沒料到那麽早。”多說無益,沈素道,“這話咱們說說就罷了,你可不許再提。阿玄的事,我早尋摸好了,先時看宋兄家的大姑娘不錯,奈何咱阿玄略小些,人家姑娘定給了阿洛,倒也極好的姻緣。我看,他家二姑娘也是好的。我跟宋兄透露過些許意思,看宋兄也是願意的。”


    江氏抱怨,“你們不早跟我說。”要知丈夫有這心,她就不對梅二太太那般熱情了。


    “也隻是先提了提,宋兄還是想看看阿玄明年秀才試如何呢。”


    江氏想了想,道,“宋家倒也不錯,你既有這心,待梅二太太再過來,我就不招攬她了。”


    “你少跟他家來往。”沈素道,“他家家風不正。”


    江氏道,“畢竟他家現下搭上了承恩公府的路子,也不好太冷淡的。”


    沈素不以為然,“胡家是靠著太皇太後起家的,先帝在時,他家還好,畢竟有先帝在,大家都要禮讓三分。如今可是今上繼位,我聽說,胡家一直與謝皇後不對付。”


    “那謝皇後再厲害,還能奈何得了太婆婆?”


    “這有什麽奈何不奈何的,聽說太皇太後都中風了。謝皇後可正是風光的時候,去歲出國孝後,禮部按製請旨說選秀充盈後宮,卻是給陛下婉拒了。”當麵教子,背後教妻。沈素這一點做得很不錯,江氏雖不聰明,沈素也一直有教她,道,“謝皇後得陛下盛寵,這事兒,我都知道,想來在權貴之家並不是什麽秘密。胡家本就是外戚,原出身貧寒,皆因太皇太後而榮,其實是無甚根基的人家。謝家可不一樣,謝家是書香傳家,如今雖也是後族,到底是有底蘊的人家。那梅家,你冷淡著些,他家如今覺著得了勢,你一冷,想來他家自會去尋別家了。”


    江氏想想,還是聽丈夫的。


    她又有些擔心,道,“你說,要是咱阿玄考不中秀才,是不是宋家就不樂意了。”


    沈素好笑,“帝都這些人家,還怕兒子娶不上媳婦不成?”


    江氏道,“我這不是急麽。”


    沈素江氏夫妻商量沈玄親事的事,宋奶奶在家卻是不大歡喜,她也看出梅家的意思,知道梅二太太這是相中了沈玄。宋奶奶還與丈夫說著,“是不是沈家對梅家有意啊?我看江太太那樣兒,對梅二太太挺熱絡的。”


    宋大爺道,“都是一個街坊住著,又不是祁太太那性子,梅二太太過去,難不成江太太把她攆出去?”


    宋奶奶道,“我還是得再打聽打聽。”宋奶奶對沈玄的態度一般,想著大女兒嫁了進士女婿,二女兒這裏……宋奶奶問,“今科春闈沒有年輕進士了麽?”


    “有,一個是永毅侯薛家旁支,一個是陝甘寒門出身。”


    宋奶奶問,“薛進士如何?”


    宋大爺道,“被謝家二房定走了。”


    一聽是謝家,宋奶奶就知道是謝皇後娘家,這個,她家是再爭不過的。宋奶奶又問,“陝甘那個呢?”


    宋大爺歎道,“陝甘陳進士,家境寒微,家有寡母,下有三個未成年的弟妹。”


    宋奶奶一聽,覺著沈玄還是不錯的。


    宋奶奶轉天就去了何家打聽,何家正一團喜氣說話著,沈老太太江氏連帶著江家女眷都在,宋奶奶笑,“如何這般喜悅,近來你兩家喜事多,叫我聽聽,我也沾沾喜氣。”


    大家說的是孫禦史成親的事,江氏如今見了宋奶奶都要比往日親密三分的,笑道,“正是大喜事,不過,不是我們兩家的,是孫禦史的喜事。”


    大家一道街坊鄰居的住的久了,再加上孫禦史也是翰林出去的,與宋家人也認得,宋奶奶笑道,“江禦史有什麽喜事?”


    “大婚之喜,算不算喜事?”


    宋奶奶拊掌笑道,“可不是天大喜事麽。”孫禦史這也年歲小小了呢。又打聽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江氏笑道,“說來這媒人您也知道,就是小唐大人,定的是小唐大人的侄女,父親任鯉州知府,年前就要過禮的。”


    宋奶奶知小唐大人他爹就是唐家當家人唐相,今任內閣首輔,這算起來,唐姑娘就是唐相的親孫女了,宋奶奶忙道,“這親事定的好。孫禦史這才是好事多磨呢。”


    江氏笑道,“我也這樣說。”


    何子衿笑眯眯的聽著,這個,這個,這個姻緣說來,也是話長啊。


    近來都是喜事,阿念私下與子衿姐姐商量著外放的事。何子衿倒沒想這個,問阿念,“你如何想著外放了?”在帝都這不挺好的麽。


    阿念道,“自從萬梅宮回來,我就想過。接著咱們有了孩子,這事兒就耽擱下來了。翰林三年一任,我要是想繼續在翰林倒也不難。咱們日子過得越順遂,我就越發不放心,姐姐可記得,那人是跟著皇後去萬梅宮,我方得見她一麵。我常想,倘是宮人之類,哪裏用勞動皇後娘娘?倘我沒料錯,她當是在宮為妃。”


    這個,何子衿也想到了。何子衿道,“難不成,她會對咱們不利?”認為他們是她的人生汙點什麽的……除之而後快!那也不大可能,看阿念親娘,在宮裏不似能做什麽大主的樣子。而且,這事既叫謝皇後知道。何子衿覺著,他們反是安全的。


    阿念道,“她眼下是沒這個本事的,可在帝都,這事兒倘無人知道還好,一旦為人所知,咱們要如何立足呢?不說咱們,還有孩子。”


    都說一孕傻三年,何子衿覺著,自己就應了那話。今阿念一提,她方不由深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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