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繁山緊張撓了撓頭,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他惹橙橙生氣了吧?


    “薛繁山。”


    看著板著臉的少女,薛繁山脫口而出:“我就是想你了。”


    馮橙愣了一下,麵色微寒:“先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以後你我互不相幹,你忘了嗎?”


    “我沒忘。”薛繁山忙擺手,“我記著呢,我就是——”


    少年頓了一下,看著麵罩寒霜的少女紅了眼圈:“我就是太想你了。”


    大滴的淚從明亮的眼睛中滾落,哪怕沒有碰觸到,也知道那淚一定是滾燙的。


    馮橙板著臉,心卻仿佛被蜂子輕輕蟄了一下。


    她與薛繁山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誼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她當然不願看到他這個樣子。


    “橙橙,咱們和好吧。”薛繁山伸出手,小心翼翼抓住她衣袖,眼中滿是渴望。


    馮橙狠下心來,淡淡道:“這不是和不和好的問題。我們退親了,就算和好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玩了。很快你就會娶妻,我們再私下見麵不合適。”


    “我不會娶妻的!”薛繁山漲紅了臉,眼中的渴望轉為絕望,“你明明知道我隻想娶你。”


    “那你家要退親時,你在幹什麽?”看著渾身發抖的少年,馮橙終於問了出來。


    她不怨薛府的迫不及待,在她“私奔”的流言傳開後立刻退親。可要說對薛繁山沒有一絲怨氣,那是假的。


    正是因為交好了十幾年,才沒辦法一點不氣。


    他說著隻想娶她,可當家人要退親時,還不是連一天都沒堅持過。


    薛繁山用力攥了攥拳:“當時母親說你寧可與陸二公子私奔也不願嫁給我,我一生氣就沒堅持。後來你一個人回來了,我才知道你和陸二公子沒有關係。”


    他看著馮橙,臉色白得嚇人:“橙橙,我錯了。”


    因為太在意,痛苦、憤怒壓倒了理智。


    他甚至想,橙橙不要他,那他也娶別人好了。


    馮橙得到了答案,輕歎口氣。


    她成為了來福回不來的日子,在薛繁山心中就是拋棄未婚夫與陸墨私奔的惡女,想必他騎著高頭大馬迎娶新娘的那一刻,還在生她的氣。


    “其實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馮橙眼神清亮,神色堅決,“但事情變成這樣,已經回不去了,所以你以後不要跟著我了。”


    “為什麽回不去?如果我說服家裏呢?”薛繁山看著這樣的小青梅心中很慌。


    “即便你說服家裏,也回不去了,因為我不是以前的我了。”馮橙語氣認真,“薛繁山,不要讓我討厭你。”


    這話如一隻重錘,狠狠砸在少年心頭,讓他沒有了堅持的勇氣。


    看著轉身飛奔的少年,馮橙抿了抿唇,低頭踏上馬車。


    “馮橙。”身後傳來一聲喊。


    馮橙回過身來。


    陸玄指指清心茶館門前迎風招展的旗子:“上去喝杯茶?”


    馮橙搖頭:“我要去長櫻街買東西。”


    陸玄繃緊唇角。


    剛剛和姓薛的小子說了那麽多有時間,和他喝杯茶就沒時間了?


    “時間還早。”他忍著不快道。


    “可我現在不想喝茶。”


    人非草木,拒絕薛繁山時的堅決並不代表她一點不難過。


    “馮橙。”


    “幹什麽?”


    “算了,你去買東西吧。”陸玄說完也不等馮橙回話,轉身大步走向茶館。


    等他上了二樓走進雅室,窗外早已空蕩蕩。


    兩隻茶杯靜靜擺在桌上,如馮橙還在對麵坐著時一樣。


    陸玄端起擺在麵前的茶杯一飲而盡,茶水早就冷透了。


    他又倒了一杯冷茶喝下,揚聲喊:“來寶。”


    夥計飛快竄了進來:“公子有什麽吩咐?”


    他躲在大堂門口偷偷瞧著,公子好像與馮大姑娘鬧別扭了。


    “上一壺熱茶。”


    “是。”來寶很快換了一壺新沏的茶過來,並給陸玄倒上。


    陸玄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見夥計還不退下,微微擰眉。


    來寶裝作看不到,小心翼翼打探:“公子,您和馮大姑娘吵架了?”


    陸玄睨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出去。”


    公子發了話,隻能退下了。


    “小的這就退下。不過公子,現在還不是您與馮大姑娘吵架的時候啊。”來寶拚死提醒一句。


    眼見來寶退到門口,陸玄忍不住問:“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來寶忙奔回來:“公子問哪句?”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來寶笑笑:“公子您想啊,您現在與馮大姑娘什麽關係都沒有,要是鬧僵了,以後她不理您了怎麽辦?”


    陸玄皺眉,下意識想反駁。


    誰說他們沒有關係,從長公主那裏論,他可是她師兄。


    “就像剛剛找馮大姑娘的那位公子,馮大姑娘不就不理他了嗎。”


    陸玄怔了怔,神色有些異樣:“你看出馮大姑娘不理他了?”


    怎麽他看到的是戀戀不舍呢?


    來寶樂了:“公子您沒看到呀,那位公子邊跑邊哭,像個沒吃到糖葫蘆的孩子。”


    “是麽。”陸玄嘴角微微揚起,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來寶深深看陸玄一眼。


    公子這是當局者迷吧,把茶水當醋喝。


    有吃醋的工夫,怎麽不知道向人家姑娘表明心意呢。


    “你那是什麽眼神?”陸玄挑眉問。


    “公子——”來寶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您是不是心悅馮大姑娘?”


    “胡說!”陸玄脫口反駁。


    明明是馮橙喜歡他。


    來寶被噎得張張嘴,不知道說什麽好。


    要是換了別人這麽死鴨子嘴硬,他早就嘲笑上了,可這是自家公子,還能說什麽呢。


    “既然公子不喜歡馮大姑娘,就無所謂馮大姑娘以後理不理您了,反正等以後馮大姑娘嫁了人,肯定不能理您了。”


    見陸玄麵露不解,來寶無奈道:“公子,您不會以為馮大姑娘嫁了人,還能來茶館與您喝茶吧?”


    陸玄突然沉默了。


    他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可來寶說的似乎有道理。


    要是想以後馮橙一直能來茶館與他喝茶呢?


    少年認真思索這個問題,發現隻有一個答案:馮橙嫁給他,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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