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的姑娘自然有幾個,可兒子與宮女私通的事一出,事情就沒那麽順利了。


    蘇貴妃不甘放棄,說出看中的幾人。


    慶春帝轉頭招來那幾個姑娘的祖父或是父親探了探口風,無一例外都婉言拒絕。


    在大臣那裏碰了一鼻子灰的慶春帝恨不得把吳王招來再罵一頓,考慮到蘇貴妃的心情這才作罷。


    他再次擺駕瑤華宮,對蘇貴妃道:“愛妃可有更中意的姑娘?你先前提的那幾個,朕覺得都一般。”


    蘇貴妃一聽這話,就知道沒成。


    本來是她兒子挑別人,現在輪到別人挑她兒子了。


    入宮多年,她已經許久沒受過這種氣。


    暗暗把不識抬舉的幾家記下,蘇貴妃強笑道:“妾瞧著大理寺卿府上的三姑娘不錯。”


    大理寺卿夫人對她的恭維太明顯了,可見對吳王妃的位子盼著呢。


    沒了更好的選擇,這個也隻能將就了。


    蘇貴妃不想再拖延兒子的親事,若是早些給兒子娶了王妃,或許就不會鬧出與宮女私通的醜事,即便鬧出來也能悄悄遮掩過去。


    慶春帝對大理寺卿家的情況如何毫無印象,聽了蘇貴妃的話,又把薛寺卿叫進宮來。


    這種時候被傳入宮中為了什麽事,薛寺卿心知肚明,出門前就與夫人交流過想法。


    聽慶春帝提出有意選薛繁花為王妃,薛寺卿痛快答應下來。


    薛寺卿的感激涕零大大贏得了慶春帝的歡喜。


    等他回到府中,大理寺卿夫人問道:“如何?”


    “皇上提了吳王的親事,我應下了。”


    大理寺卿夫人說不出高興還是不滿,猶豫著道:“吳王不一定是良配——”


    薛寺卿眼一瞪:“婦人之見!若不是出了這種事,王妃能落在咱們家?”


    這話倒是沒錯,可大理寺卿夫人心裏還是有些不踏實:“偷腥偷到母妃身邊,鬧出來後居然把人帶回府了,總覺得不像樣子……”


    薛寺卿不以為意:“男人這樣太常見了,何況吳王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既然想當王妃,你還想著以後吳王隻守著女兒一個人?鬧出這種事,吳王愧疚之下會對繁花更好,不比嫁過去做小伏低強麽?”


    大理寺卿夫人一聽有幾分道理,點了頭:“就聽老爺的。”


    “那你去和繁花說一聲,讓她有個準備。”


    聽完母親講的事,薛繁花神色有些茫然:“母親,我要成吳王妃了?”


    大理寺卿夫人瞧著女兒這般,眼神複雜歎了口氣:“母親知道你撞見那種事心裏膈應,但要不是這樣,王妃也輪不到你來當。事到如今就往好處想,沒必要與一個賤婢計較,等將來你為皇家誕下血脈,那些夫人姑娘在你麵前就隻有低頭彎腰的份兒……”


    大理寺卿夫人一番勸,說到了薛繁花心坎裏。


    “母親不必擔心,女兒覺得父親說得沒錯,將來吳王定會有許多妾室,可王妃的位子隻有一個,隻要女兒坐在這個位子上,那些人就越不過我去。”薛繁花越說,神情越堅定。


    哪個男子沒有小妾通房呢,她可從沒想過吳王那樣俊美尊貴的男人隻守著她一個。


    那麽多出身、容貌出眾的貴女,十全十美的好事落不到她頭上。


    這麽一想,那點膈應就煙消雲散了。


    大理寺卿夫人見女兒這麽通透,有了笑模樣:“你能這麽想就好。”


    很快吳王與薛繁花的親事就定了下來。


    薛繁山後知後覺知道了妹妹的事,旋風般闖進妹妹閨房。


    “哥哥,你這麽風風火火幹什麽?”


    “你與吳王定親了?我不同意!”


    薛繁花看他一眼,皺眉道:“親事又不是我說的,哥哥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


    薛繁山一滯,黑著臉道:“我去找父親、母親。”


    一隻手拉住他衣袖。


    “聖旨都下了,哥哥就不要鬧了。”


    “鬧?”薛繁山恨不得搖醒妹妹,“吳王的事都傳開了,他不是個好東西,小妹你不要被富貴迷花了眼!”


    薛繁花氣紅了臉:“哥哥說的什麽話!父母給我定下這門親事自有考慮。再者說,吳王是有不妥當的地方,可瑕不掩瑜,哪有哥哥說的這麽差勁。就說哥哥,難道能保證以後隻有妻子一人?”


    “我可以!”薛繁山脫口而出。


    若是與橙橙在一起,他可以的。


    他隻想娶橙橙。


    想到馮橙,盛怒的少年神色黯然,說話也沒了力氣:“總之你想清楚。”


    薛繁花冷笑:“哥哥想清楚才對。你與馮橙退親好久了,不可能在一起了,哥哥與其天天惦著她,不如睜眼瞧瞧別的姑娘的好。”


    “我不想瞧別人,不能娶橙橙我就去當和尚!”薛繁山說完,大步走了。


    看著晃動的珠簾,薛繁花恨恨捶了一下枕頭。


    薛繁山一口氣從薛府跑出來,等醒過神,已經站在尚書府門前不遠處的柳樹下了。


    萬條綠絲絛垂下,比之春日的輕盈,此時的柳樹如同盛裝打扮的女子,正是蔥鬱之時。


    他一動不動站著,癡癡望著禮部尚書府的門匾。


    門匾上鎏金的“馮府”二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刺痛了少年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那是橙橙的家。


    小時候沒有那麽多講究,他常去找橙橙玩,馮家的門房笑眯眯就把他放進去了。


    更多的時候,他們一群孩子在康安坊的胡同裏瘋跑,樂此不疲玩著各種幼稚的遊戲。


    他能想起的每一件有趣的回憶裏,都有橙橙在。


    橙橙說不許他再來找她,他聽她的話。


    可他真的很想她。


    少年揉了揉眼,一顆心漲滿了酸澀。


    時間一點點過去,薛繁山落寞收回視線,準備回家。


    這時一輛馬車從尚書府駛出,向著柳樹的方向行來。


    聽到馬蹄與車輪轉動聲,薛繁山立刻回身,看到小巧的青帷馬車眼睛亮起來。


    是橙橙的馬車!


    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步,想到答應馮橙的話,猛然收回腳。


    馬車不疾不徐駛了過去。


    橙橙看不到他了吧?


    少年小心翼翼跟在了馬車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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