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昆侖山附近,已經有了天兵軍隊與帳篷駐紮,高聳旗幡上印有九重天的雲紋,來往天兵俱是嚴陣以待的肅殺之色,烘托出緊張的備戰氣氛。


    主帳之中,設有一方依昆侖山勢而糟的沙盤,許宣與法海聚在沙盤邊研討對策。


    千年前,二人平定四海之亂時,也曾領兵數萬前赴戰場。不料如今再度聯手,卻是這般情景。


    許宣見法海神色不振,便半開玩笑道:“眼下情勢雖然危急,隻是沙場之上,慣沒有不戰而屈人之兵。怎麽入了空門,你卻英雄氣短了起來?”


    法海聞言一笑,舒展了眉頭。


    仙鶴此時匆匆撩帳而來,焦急道:“我派去盯著昆侖山動靜的人傳來消息,說山上有些動亂,不知發生何事?”


    許宣臉上浮現一絲憂色,法海卻不禁嘲諷道:“眼下妖帝難道不正宴請功臣麽?有什麽可亂的?”


    仙鶴遲疑地看向許宣,猶豫道:“我收到消息,妖帝要娶白夭夭為後,許是與此事有關?”


    法海麵色一滯,有些尷尬地看著許宣道:“他之前不是一心撲在小青身上,怎麽又看上了白夭夭?”


    許宣亦是不解,皺眉道:“斬荒為人心機深沉,又手段陰狠,娘子在他手上,不知要吃多少苦頭!無論如何,我定要上去一探,否則難以放心!”


    說罷,他指向沙盤上某處,思忖道:“你說此處是昆侖山暗道,我便由此潛入,一來查看山中行事,二來破壞被妖帝灌入妖氣的昆侖鏡,以此打開結界。”


    法海沒有應承,卻反問道:“你認為龍族可信嗎?”見許宣露出疑惑神色,便繼續道,“方才沒同你說,這處有經年不滅的天火,若你想經此進入昆侖,便得設法通過天火,而普天之下……唯有龍鱗能護你安然經過。”


    許宣聞言頓生遲疑:“眼下我們實在被動,娘子與小青都在他們手中。昆侖山被占,而龍族又舉棋不定……”


    法海拍了拍他肩:“你心中既有所掛念,便速速前去吧。軍中之事盡數交予我,保你回來,仍是這番模樣。”


    許宣鄭重點頭:“龍族此刻正守在九奚山上,我這便親自去請龍王助我……”


    “我與你同去!”仙鶴立馬道。


    許宣卻是搖了搖頭:“此舉必須秘密而行,若遇危險,我全身而退並非難事,你無需掛念,便繼續幫法海收集軍情吧。”


    仙鶴知道拗不過他,便不再多言,任由許宣去了。


    小青帶著小灰在山間一路狂奔,忽地聽見遠處有人聲,便拉著小灰隱在一處山石背後,低聲吩咐道:“我得想辦法再去救出小白,你在此藏好,我之後再來尋你。”


    小灰拉住她:“怎可讓山君孤身犯險?再者,白娘娘對小灰大恩大德,小灰也得助力才是……”


    “那你隨在我身後,見機行事!”小青點頭,正要往外衝去,小灰卻忽然捂著後背摔倒在地,痛的滿地打滾。


    小青臉唰地白了:“小灰……你這是?是那萬象令嗎?”


    小灰斷斷續續地道:“山君,你帶著我,根本……不可能逃出去。我這便去為你引開追兵……”


    “不行!”小青跺足,“我們不救小白了,但我必須帶你離開!”


    小灰搖頭:“我法力低微,又……被妖帝控製……隻能是個累贅。山君,你快走!”


    小青正要發怒,小灰卻已離開,追擊的蝶蔓看到他身影閃過,立馬追上,小青貝齒緩緩刮過下唇,終是狠下心來掉頭離開。


    斬荒寸步不離地守著白夭夭,白夭夭闔眸入定,對他視而不見,直到逆雲進門稟報:“主上,小灰已經被抓住了。”


    白夭夭睜開雙眼,麵色驚慌,斬荒滿意地看著她:“我說吧,隻要使出萬象令,很快你就能見到故人。”


    他稍一揮手,逆雲會意,不一會兒,便將一身是傷的小灰押解進房,逼他跪下,小灰忍住害怕,抬頭望向斬荒,眼神倔強。


    斬荒輕笑一聲:“怎麽,小青竟然就這麽舍下你逃了?你若是從此忠心歸順,好好陪著白姑娘叫她開心,我倒是能饒你一命。”


    小灰啐了一口:“你真以為靠著萬象令就能控製所有的妖嗎?今後,將會有更多的小妖,寧願受蓮火灼心之痛,也不願受你掌控!”


    斬荒朗聲大笑:“好啊,待到我成婚之後,或可叫你嚐嚐蓮火的滋味。不過……”他手指點在下巴,皺眉露出猶豫之色,“方才我已經同你白娘娘說了,抓到你便會在她麵前殺了你……來啊,逆雲……”


    “且慢!”白夭夭出聲阻止斬荒,緩緩站起身來。


    斬荒懶洋洋一笑:“你瞧,我說過,我總有辦法讓你同我講話的。”


    白夭夭拖著銀鏈,將小灰護在身後,直視著斬荒:“你所做的,無非是逼我願意嫁給你,隻是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未免太不知我。我修煉千年,數度逆天行事,你當知道,這世上隻要我不想的,哪怕拚死也不會叫你如願……”


    斬荒皺眉,微微一動,白夭夭卻已經將拚出全力將靈珠從身上抽離出來,霎時便是口吐鮮血,可她神色倔強一如往昔:“今日我便自爆靈珠,與昆侖結界一同塵封,你逼迫我也好,勸說我也罷,總歸要叫你明白,我今生永不會嫁給你!”


    小灰立馬高聲附和道:“白娘娘,小灰願意同你一起!”


    斬荒大驚失色,急道:“休要衝動!今生你死了,來生我也能找到你!”


    白夭夭莞爾一笑:“我夫君是許宣,我們許下三生鴛盟,縱有來世,我也隻會再同他做夫妻。我們二人之間,容不得你插手!”說話間,她纖纖手指便欲捏爆那靈珠。


    斬荒急忙出聲道:“好!我不逼你!你寧願身死也不願嫁我,當真對許宣是癡情一片!”


    逆雲站在一側,手按在劍鞘之上,斬荒卻對他搖了搖頭,往外走去:“我不殺小灰了,隻要你不出昆侖,旁的事……我大可依你。”


    眼見逆雲隨他而去,白夭夭身形搖晃,小灰立馬扶住她:“白娘娘……”


    “無事……”靈珠歸位,白夭夭稍稍回神,靠坐床頭,抓住小灰的手,“小灰,你幫我去昆侖山的藏書閣尋一本書……”


    2


    小青逃至昆侖山邊界,忽有利爪帶著風勢從小青背後襲來,小青肩頭吃痛,利爪已劃破衣衫,在她雪白肌膚上留下一道可怖血痕。


    小青慌忙旋身,後撤兩步,警惕地看向眼前的饕餮。


    饕餮舔著利爪上的血液,殘忍道:“我一路循著你的氣味而來,總算沒讓你跑了。既然妖帝下了誅殺令,那我便不客氣了。”


    利爪再出,小青雙劍揮出,勉力抵擋,斥道:“虧你是龍族後裔,竟然如此卑鄙,投身在妖帝門下,做人走狗!”


    饕餮眼神一厲:“將死之人,話何必那麽多?”說罷雙爪齊下,在小青手臂上抓出深深傷痕,小青向後一躍,穩穩落在遠處,目光中毫無畏懼,持劍嚴陣以待。


    而雙臂上的血順著滴落在地,霎時間,地上陣法快速流動起來,金光隱現。


    法海看見這一閃而逝的金光,眸中顏色一沉:“昆侖的護山結界……”


    身邊的仙鶴忙問:“怎麽了?”


    法海低聲道:“當日應也是如此。這種狀況,不是白夭夭便是小青,已將血流入陣法之中了……”


    仙鶴神情一變,慎重道:“既如此,我們速回營帳。若是大陣開啟,可趁勢攻入!”


    法海搖頭:“情況不明,豈可輕易開戰?我前去一探,你速以傳音符告知師父。”不待仙鶴有所反應,法海已然向著金光閃過的地方奔去,趕到之時,正見著饕餮一爪直取小青脖頸。


    法海忙是一杖揮出,格開饕餮,擋在小青身前。


    小青驚呼過後,抬眸見到法海,喜不自勝:“你是怎麽進來的?”


    “結界因著你的血開了一瞬,約摸一炷香的時間,你速速離去。”法海全神戒備,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饕餮的動靜。


    小青望著他高大背影,腦中閃過他曾經這樣相護的無數過往,搖頭道:“你為救我而來,我怎麽可能一人出去?”


    法海斥道:“別廢話,在外麵等著我。”


    小青則揮動雙劍:“不,這次要走就一同走!我才不會扔下你!”


    “你們廢話完沒有!”饕餮睚眥欲裂地殺向兩人,法海同小青配合默契,一前一後與饕餮纏鬥在一處,法海法杖頻頻揮動,小青雙劍靈巧,常借機攻向饕餮防備的紕漏之處。


    饕餮眼見不敵,冷笑一聲,突然將指爪插入地表,地麵浮動起黑色法陣,妖氣從地下翻湧而出,衝入饕餮周身血脈。


    法海橫起法杖抵在身前,卻被饕餮一掌震開。


    小青低頭,亦看見身上傷口急速愈合,不免疑惑道:“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感覺體內法力大增……完了,定是斬荒將昆侖地脈與妖族結為一體,一脈相承,同生共死。”


    法海震驚不已,而結界入口卻開始逐漸消失,饕餮大笑著揮爪上前:“以你二人之血,祭妖軍出兵,正是合適!”


    法海對小青道:“山門外百裏,便有天兵數萬,我拚盡全力,定會送你出去。”


    斬荒受饕餮開陣所驚,疾步前來,一見法海和小青,眼中瞬時閃過狠厲光芒,軟劍一抽,甩向小青:“小青,你是妖,今日卻要護住法海嗎?”


    小青剛補進法力,勉力與斬荒戰在一處,厲聲道:“你若讓饕餮放法海走,我便不會再動手!”


    斬荒冷笑道:“當日在北荒,我已答應了你放白夭夭離開妖族。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為你破第二次例?你要離開妖族,隻有一條路,死!”


    小青看著再不虛情假意的斬荒,忽地笑了,那笑容明媚如春,毫無懼色:“從人間到這裏,小青修了一千年。幾番風風雨雨都經曆過,我從不受人威脅!斬荒,我偏偏最不怕的就是死!”


    斬荒眸光陰狠,劍指遠處法海:“意氣用事你最擅長,可你難道不怕他死嗎?”


    小青回頭,眼見法海受妖陣壓製,麵色灰敗,終是露出慌亂之色。


    法海對上她擔憂視線,緩緩道:“此陣雖有所限製,但我還不至於束手就擒。”


    斬荒自矜一笑,倒沒有搭理他,凡是對饕餮道:“去密道,那裏有你最恨之人。”


    饕餮眸中血色精光閃過,添著利爪狂笑而去。


    法海目露驚訝之色,不知他們如何發現了許宣,想要絆住饕餮,可終究不及。他法杖杵地,思忖片刻後,緩步走到小青身邊,目光掃過小青,眼中是壓抑的情感,而待看向斬荒,其中便全然是戰意盎然:“法海平生也不受他人脅迫,更不會躲在一隻女妖精身後。妖帝,金山寺法海,願再討教!”


    斬荒笑得越發猖狂:“法海,你方才說的沒錯,這個陣的確威力不足,你是白帝的得意門生,更是身懷破軍之人,以如此陣法招待你,還不夠格……但我今日,偏要奪取你破軍命格,讓那白帝好生看著,當初他是如何對待我的!”


    說到此處,他卻突地伸手抓過小青,他身形快速,法海卻被法陣壓製,慢了他一步,眼睜睜看著他抓住小青肩頭,將她控在掌中,在小青的慘叫聲中,斬荒輕笑道:“小青,在奪他命格之前,我卻想讓你活個明白,你可知道破軍命格,注定要殺死心上之人,否則,便要死在對方手上?”


    小青眼神一震,望著法海的眼中有著明白與痛心,眼見他回避自己視線,便輕聲試探問道:“法海,他說的可是真的?”


    法海緩聲道:“我並不信這番天命。”


    斬荒笑了:“哦?若你不信,那你削去紅塵,一入空門呢?也與小青無關嗎?法海,你以為入了佛門便能克製你的命嗎? ”


    法海聞言竟是一震,竟是不自覺垂下了雙眸。


    小青隻覺心跳一聲疾過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可他為何不同她說?


    “當日,你剃度……”


    法海急急斷掉小青的話,朗聲道:“自然與小青無關……我……心中有佛。入佛門,是我心所求,如此而已。”


    “胡說!你曾許諾於我不入佛門,卻違背了誓言,原來竟是如此?”


    “毀諾,失信,皆是我之錯。”


    斬荒冷哼一聲:“法海,何需找借口?你怎就不敢對小青明言,她是你命中要收的最後一隻妖,收了她,你下凡曆劫,終能圓滿。”


    小青聞言,奮力掙脫斬荒,奔至法海身前,手上碧色劍光映亮她的麵龐,她向著法海苦聲呢喃:“我寧願你收了我,也不願你入空門,收了我,千年後,我自然還是要找你的。”


    法海仰首,下頷弧度堅毅:“破軍跟了我如此久,我不信破軍能擺布於我,小青,可知剃度那一日,我在佛前所求是什麽?”


    小青卻壓根不想知道:“知道又能如何?如今我才明白真相,可我還能做什麽?”


    法海卻徑直道:“我不要你識七情六欲,也不要你落淚心傷,我要你這一世,依舊沒心沒肺張揚的活下去。”


    小青張揚笑著,一雙眼望進法海眼眸深處:“法海,我萬事無懼,可這一生偏栽於你手,別的天命,我不信,可我不能讓你受一絲傷害,你的天命,我來成全。生與死,且一搏,我賭你生!”說罷,她持劍攻向法海,逼著他出手,法海大怒,無懼兩人相觸之痛,先是一杖揮掉她左手之劍,再將她控向懷裏,奪過她右手短劍,屈指彈向劍身,短劍應聲斷裂,那剩下的半截利刃仿佛在諷刺小青所為,令她帶淚而笑。


    法海沉聲道:“你如何這般傻,你逼我,我便會收了你嗎?你我聯手,殺出昆侖,竟想在此處讓我收你,豈不可笑?”


    小青偏頭望向斬荒:“若是法海收了我,你還能順利得他破軍嗎?”


    斬荒看著二人相爭,好整以暇道:“無論殺不殺你,破軍我勢在必得,隻不過,或能留他一條生路。”


    “這便夠了!”猝不及防,小青撞向斷劍,用盡全力抱住法海,法海受後背灼傷之痛,一時之間竟然慌亂到無所適從,眼睜睜看著斷劍自她腹部穿過。


    小青鬆開手,低聲在他耳邊道:“這便是我回報你的方法,我要的不過是你能在我身邊,無論我是生是死!讓我選,我寧死別,而非生離。”


    法海望著小青,滿目痛楚地怒吼道:“任性妄為!怎就不知收斂些?我不是許宣,我懼天命,懼死別,為天,我能慷慨赴死,為你,隻願此生不負,你為何不明白?”


    他想伸手去抱小青,小青卻快速退了兩步,從劍身抽離,血濺上了法海臉龐,她想為他擦拭,可手顫抖著,最終卻還是放下了:“法海,我明白的,你不負我,我定然相報。我以血啟動陣,你離開,別讓斬荒取了你的破軍。”


    斬荒冷眼看著這一切,此時終是上前道:“小青,這一切還要謝謝你,若非法海喝下麒麟血,我又如何能以此陣,奪得他的命格呢?今日,你想以血開陣讓他離開,我又如何會輕縱?”


    白夭夭被逆雲押解而至,見到小青瘋狂流淚的模樣,便奮力欲要掙脫身上鎖鏈:“斬荒,你竟一再傷害小青與法海。”


    小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小白,我沒事,救出法海!”


    斬荒刻意避開白夭夭的視線,冷言道:“當初利用你們姐妹二人的血,方才破了昆侖結界,如今,還得再借一回,才算得上有始有終。法海,你的破軍,我要定了!”


    法海眼中逐漸燃起火焰,雖是法力衰減,仍是拚著一命,朝著斬荒而去,法杖帶風,淩厲而至,斬荒一退,毫不費力避開這一杖,劍光閃爍,小青與白夭夭還未來得及反應,鮮血已順著手臂上的劍痕滴落在地。


    地上陣法又複變化,黑紫色光芒開始流轉,法海身上霎時爆出血珠,額間現出血痕,胸口更是有什麽東西掙紮著呼之欲出,逼得他呼吸困難。


    他身形微晃,還欲持杖攻向斬荒,斬荒卻是一派悠閑,輕鬆避過,任由心口白光落定,方才道:“何必強撐?法海,我無意取你性命。隻是破軍命格鐫刻於元神之上,強行離體,痛苦不堪,隻怕你是生不如死吧。”


    法海命格被奪,元神碎裂,已是強弩之末,卻依著法杖立得筆直,恨聲道:“你想奪取命格,大可堂堂正正的與我比試一場!堂堂妖帝,再三行此低劣手段,還配領導數十萬妖族嗎?”


    斬荒不屑輕笑:“我對付你天族之人,何需光明正大?”


    白夭夭一直試圖掙脫鎖鏈,手腕上已見鮮血淋漓,逆雲見狀冷聲道:“白姑娘,你還不用著急。不多時,你那相公也會來到此處。”


    白夭夭大驚失色:“什麽!相公也上了昆侖!”


    斬荒終是微微側頭看向白夭夭:“沒錯,今日,我就要集齊這三種命格。”


    白夭夭隻覺驚惶:“原來你口口聲聲說要奪得昆侖山,不過是表麵的手段,真正目的卻是在這裏!”


    斬荒輕笑:“三界之中,果然你最懂我。”


    法海拚著虛弱的身軀來到小青身旁,低聲道:“一會……我會以身破陣,若成了,你與小白還有機會逃出去。”


    小青拚命搖頭,法海忙示意她不要被看出破綻,他微微一笑:“小青,你性子純良,我不會收這麽一隻善良的蛇妖……”


    小青聞言一震,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法海卻趁她怔愕,雙手結出佛印,手間攥著脖子上的佛珠,嘴唇微動,念出咒語,想用最後的法力,護下白夭夭與小青。


    小青怒道:“法海,我今日絕不會讓你以身祭陣,死在我麵前的!否則我何必身受這一劍。”


    斬荒隨著法海咒語,動作越來越慢……初得破軍,還未完全煉化,對他的法力竟是毫無助益,反生束縛。


    白夭夭見狀,心中更急,手腕終是完全被磨破,鮮血滴滴墜入腳下法陣,地上陣法中的黑色氣息一瞬消散,金光緩緩飄出,她滿意一笑,對上斬荒驚詫視線,冷聲道:“斬荒,你機關算盡,莫不是忘了,我身上還有一半的貪狼命格!”


    趁著斬荒錯愕,白夭夭急聲道:“小青,你們趕緊離開。你放心,此陣既然用了我的血,我尚能擋上一陣!”語音未畢,白夭夭已揮舞銀鏈纏上斬荒,雖是靈珠被封印,她借著法陣之力及斬荒的處處避讓,尚能阻住斬荒。


    逆雲欲要上前相助,陣法中卻平白生出一道白色屏障,讓他無法靠近半步。


    而此時小灰跌跌撞撞跑來,拉住小青就往外拖:“山君!快走!白娘娘說這結界隻能開一刻鍾!”


    小青轉身看向白夭夭,高聲喊道:“小白!快走啊!”


    白夭夭稍一分心,便被斬荒擊在肩頭,眼見他欲攻向小青等人,忙是又奮不顧身阻在前麵,道:“別管我,晚了,一個都逃不掉!”


    小灰咬牙道:“山君,別猶豫了,我們先去搬救兵,一定來得及!”


    法海亦道:“走!”


    在小灰的拖拽之下,小青隨著二人離開,隻是一路上,三人都是忍不住不時回頭望向白夭夭。


    3


    許宣潛入密道之中,隻見地下石窟密道錯綜複雜,他小心翼翼前行,忽地麵前生出無數藤蔓,有藍瑩瑩的蝴蝶翩然飛來,攜帶出磷粉無數,他匆匆避過,衣角卻不慎沾染,他忙用天乩劍削斷,隻見那衣角已然化為灰燼,散落在地。


    蝶蔓坐在搖晃的藤蔓上緩緩從洞口降下,共藤妖一起迎出,許宣將長劍背負身後,輕蔑道:“就憑你們二人,難道也想攔住我?”


    蝶蔓大笑,揮手羽翅抖動:“你放心,你的故人即刻便到,但若在此之前,能讓你這天之驕子敗在我手上,豈非有趣?”


    許宣稍一皺眉,暗自運氣,卻發現氣脈凝滯不暢,思忖道:“斬荒已然妖化昆侖……”


    “對啊!”蝶蔓大笑道,“此地已然妖化,你的仙力正受克製,今日插翅難逃。”


    藤妖聲音嘶啞:“許宣,眼下你覺得我們二人,是否能做你的敵手?”


    許宣天乩橫在麵前,劍光犀利:“蚍蜉撼樹,不過爾爾。”


    蝶蔓怒道:“事到如今還要嘴硬!”


    借著妖陣開啟,二妖功力大漲,蝶蔓身上生出虛幻蝶翼,妖化的身軀向著許宣毫不留情地攻去。與此同時,藤妖的萬千藤蔓封住了背後洞口,對許宣形成了包圍之勢。


    許宣麵上終是露出一絲驚慌,將天乩劍往地麵一插,地麵瞬時開裂,有金光從裂縫漏出,霎時晃了蝶蔓與藤妖的雙眸,地火洶湧熱度,伴著金光一同將三人緊密包圍,蝶蔓怒斥道:“許宣,你不要命了嗎?”


    “總得比你們晚死。”許宣趁她遮眸,足尖輕點,往上躍去,眼見岩漿洶湧從洞內漫出,藤妖的數條藤蔓均被焚毀,許宣的發絲上也是燃起了火星。


    而就在此時,龍王步伐沉穩從岩漿中走來,同許宣道:“我助你滅了地火!”


    二人聯手,蝶蔓與藤妖立刻落了下風,此時饕餮怒吼一聲,衝入洞中,出手迅猛,連擊許宣身上幾處要害。


    許宣急忙避過,而地脈中的妖氣向著饕餮奔湧而至,龍王伸手,金色龍息帶著罡氣激射而去,逼退饕餮。


    一陣煙塵散去,蝶蔓與藤妖已是逃出洞中,而父子二人相對而立,饕餮低聲喚道:“父親……”


    龍王聲音蒼老,卻是不容輕忽:“戰場之上,沒有父子。”


    饕餮一愣,質問道:“難道龍族真的要走到這一步,您真的甘心成為天帝的鷹犬?”


    龍王背過手去,冷聲道:“沙場再見,你我之間,情意盡斷。你當明白,龍族之事,容不得旁人插手。”


    “我是旁人?!”饕餮眼中帶著瘋狂,怒吼著質問道,“四海之戰,你折損龍鱗,此事變成了龍族之恥!我自小立誌為你報仇,如今你竟然相助天族!父親!你究竟將龍族驕傲視為何物?又將我,視為何物?”


    驀然間,龍王一躍而起,金光漫天,令人難以視物,他怒吼道:“我以龍血滅了地火,方能徹底滅了妖氣。”


    饕餮雙眸圓睜,慘呼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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