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冷凝為齊霄施完針,齊霄卻不見好轉,反而越發痛苦。


    他艱難抬頭,冷汗淋漓地看著冷凝:“姑娘,你到底是在救人,還是殺人?”


    冷凝也是一臉駭然,眼看他雙臂烏黑,傷口黑暗,驚得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為何你竟然嚴重了……”


    齊霄臉色一冷,雙臂一震,將全部銀針彈出,麵色鐵青的抓起自己的灰袍便大步邁向大門。


    冷凝躲到門邊:“少俠,你別動氣。”


    “氣?有什麽好氣的?”齊霄將唇角血絲一抹,譏笑道,“托你的福,總算見識到了藥師宮‘高超’的醫術,哈哈哈哈。”


    他把“高超”二字讀的特別重,冷凝臉上一陣發熱,正當尷尬之時,門卻突然打開,許宣站在門外,直直看著齊霄,竟是滿麵春風般的笑意。


    齊霄臉上的笑不免僵住,他瞪向麵前和自己一般年紀的許宣,恨道:“你是誰?笑什麽?”


    許宣唇角多揚了半分:“笑你愚昧無知。”


    他緩緩說完,卻突然揚手,三枚銀針分別射入齊霄三處大穴,齊霄反應不及,捂著胸口退後幾步,怒道:“你我無冤無仇,憑何暗算與我?藥師宮便是這樣一處不講道理的陰狠地方嗎?”又看向冷凝,憤憤道,“你們宮上人呢?讓他出來好好管管他的手下……”


    冷凝無奈地看向許宣,弱弱扯扯他衣袖,說:“師兄,你解釋下……”


    許宣麵上毫不介意,還寬慰她說:“不必。”


    “你如此狂妄,到底是誰!我再問一次,你們宮上呢?讓他出來同我理論。”齊霄氣急,隻覺心口漸漸燃起熊熊大火,恨不得燎了這藥師宮。


    許宣麵無表情,一本正經地道:“在下藥師宮宮上許宣,這位少俠眼力不濟,要不然等我再為你瞧上一瞧再同我理論?不過診金便要另外計算了。”


    齊霄幾乎是要暈了過去,他左手捂著胸口,右手顫抖著指向許宣:“你……你是宮上?”


    許宣頷首,又打量著他,然後惋惜般歎了歎氣:“看來捉妖師和那些個江湖中人也並無什麽區別,不過是一群隻知整日喊打喊殺的莽夫。藥師宮又不欠你什麽,若你真想走,走便是了,休要吵吵嚷嚷,壞了我的清靜,也壞了你們捉妖師的名聲。”


    齊霄受此侮辱,勃然大怒,正要衝上前扭住許宣理論,卻忽然嘔出了一灘血水。


    “師兄!”冷凝大驚失色,她畢竟施了針,若是齊霄真出了事,她怕是會內疚一生。


    紫宣卻分毫不急,用眼神示意冷凝靜觀其變。


    宋師兄上前扶住齊霄,隻見齊霄不僅無礙,眼神反而逐漸恢複清明,雙臂烏黑也是漸漸褪去,整個人頓時神清氣爽,麵露喜色。


    冷凝和宋師兄疑惑地看向許宣,許宣整了整衣袖,才慢條斯理、頗為自得地出聲解釋:“他所中的蛇毒淤積於胸口,必須待他怒火攻心,吐出這口毒血,方能好轉。”


    宋師兄長舒口氣,笑道:“我就知道我們宮上不是有意怠慢。”


    冷凝也是喜悅,滿目崇拜地看著紫宣,問道:“那師兄方才的三針,是為了逼出毒血?”


    “非也非也,”許宣搖了搖頭,笑意中有絲戲弄,“在我藥師宮的地盤撒野,總要付出點代價。”


    齊霄聞言又是怒上心頭:“許宣!你!”話沒說完,又是一口血水吐出,宋師兄見狀,有些不好意思地衝齊霄抱了抱拳,想請他對自家宮上的小性子多多包涵。


    許宣則頗為欣慰地看著齊霄滿嘴是血的樣子,笑容更甚:“這就對了,多吐一會兒,自然就好了,”說罷轉身就走,隻冷漠留下一句,“讓他把身上值錢的東西留下,藥師宮可不是免費救治的地方。”


    齊霄氣的又是一口鮮血湧出,指著他,指尖顫抖不已。


    2


    是夜,小青再度潛入藥師宮。


    她那些手下,聽說要找藥師宮的麻煩,紛紛稱病告假,她惱他們膽小,更是決定要抓到齊霄,再給藥師宮一個教訓,好強化她的威信。


    可眼下卻甚是奇怪,不知為何,存藥的庫房就在眼前,她卻遲遲無法靠近,似是有什麽相阻,令她走來走去都似在原地踏步。


    她準備飛身而起,卻發現自己的法力不知為何,也調動不了。


    而身後似乎突然有一道白影晃過。


    小青情急之下化作原身,終以一條小蛇姿態潛入了藥材庫房。


    “找不到那狗賊,便至少要拿些藥材回去,讓藥師宮知道,本座不是吃素的!”小青化作人形,手一揮,現出青絲網覆在藥材上,催動法術,地上藥材便盡數消失,她正得意地想飛身離開,房門卻怎樣也推不動。


    她專注推門,沒注意懷中隱隱白光閃動,房中燈火忽然熄滅,她回頭去看,房門卻突然開了。


    小青有些害怕:“這藥師宮裏不是都是些人嗎?怎會如此邪門……”一邊念叨,一邊急忙離去。


    回得洞內,她自是不提邪門之事,隻得意地盤坐太師椅上,由得底下小妖們諂媚地圍過來。


    “看到沒?藥師宮也沒什麽了不起,本山君可是來去自如!”


    “山君說的是……”


    小灰話還沒說完,抱著草藥的阿福卻詫異道:“山君快看,這藥……”


    小青定睛一看,隻見方才那些藥材居然悉數變成了雜草,而雜草中間露出畫卷一角,小青氣憤,一腳踢向雜草堆,畫卷飛出,小青眼疾手快,抓住畫卷,再將其擲向空中,施法將其緩緩展開,隻見畫上一妙齡女子,出塵絕豔,白衣翩翩,美的讓人忘卻呼吸。


    “哇……”不知是哪位小妖率先發出一聲驚歎。


    小青翻了個白眼,生出嫉妒之色,揮手變出了一隻沾滿墨水的巨大毛筆,怒視著畫上女子,冷哼道:“待本座來塗黑你的臉!”


    還沒等得意洋洋的小青靠近,那畫上女子卻忽然活了過來,衣袖翩躚,飛身飄出畫卷。


    眾妖都是大驚失色,紛紛竄出洞穴,小青也是駭然,連連後退,險些摔下樓梯,白衣女子神態端莊安靜,從小青頭頂飛過,身姿曼妙,真如飛天盤旋。


    小青卻無心欣賞這份美麗,捂著腦袋邊跑邊喊:“媽呀妖怪呀!啊啊啊啊!”


    白衣女子失笑,落在小青麵前,出聲問道:“你自己便是妖,還怕妖啊?”


    小青似是被人點醒一般,愣了片刻,覺得臉熱,強顏正色道:“我哪裏怕你了?”又打量了一下白衣女子,“喂,你來我的山頭做什麽?”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不急不慢道:“聽說此處有妖打著家師旗號招搖撞騙、為禍人間,我特來看看。敢問你可是此處山君?又請問你師從何人?”


    “本座師從驪山老母,乃是修行千年的地仙,奉命掌管這方圓百裏之內的所有妖怪,”小青輕哼一聲,挺胸自得道,“怎樣?怕了吧?”


    白衣女子神色間滑過一絲了然:“果然是你。”


    小青瞥她一眼,又洋洋說道:“本山君大名誰人不知!其實隻要你跟了我啊,保管以後吃香喝辣,還有蟠桃吃哦!”


    白衣女子似有些饞了:“真的,你有蟠桃可吃?”


    小青見她追問,有些訝然,但依舊強作無謂,一拍胸口:“自然有!不過我得先看看你的本事!看招!”


    說著小青便喚出雙劍,刺向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卻是不慌不忙,舉手投足飄忽若仙,小青根本近不得她的身,是故越打越急,幾次撲空後,小青羞惱,提劍猛刺。


    白衣女子卻是好整以暇,左躲右閃笑看著小青,問:“你的蟠桃是何處得來?若我贏了可否告知?”


    小青見她還有心繼續追問蟠桃,不免抓狂:“重點不是蟠桃!”


    白衣女子神情無辜,問:“那你說重點是什麽?”


    小青憤憤:“重點是……你到底還打不打了!”


    白衣女子唇邊彎出如花笑意,喚出一把白玉般的長劍,挽了朵劍花,迎向小青。然而她真出手,小青不過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被白衣女子劍指在喉。她立刻把劍一丟,耍賴大喊:“不行!這場不算!”


    白衣女子好奇問道:“為何不算?”


    小青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一轉,說的振振有詞:“本座今天才和藥師宮的人大戰三百回合,是故體力不濟,明天!等本座休息完了再行戰過!”


    白衣女子失笑,似是覺得小青可愛,笑的也有些縱容:“那我們明日再戰,隻是若你輸了,可願服氣了?”


    小青嘟嘴,猶自倔強,嘀嘀咕咕道:“比過再說,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白衣女子笑意更深。


    小青見她笑的寬容,有些窘迫,環視洞穴裏,見一隻小妖都不剩,更覺氣憤,道:“一群沒用的家夥,危險來臨的時候丟下本座便跑,要他們何用!”


    白衣女子在她身邊坐下,正待勸說,小灰便跑了進來:“山君山君!”


    小青正找不到出氣筒,揪起他的兔耳朵便說:“剛剛你們跑哪兒去了!”


    小灰痛的“哎喲”直喊,還得求饒:“山君饒命啊,方才小的們是跑出去給山君您逃跑騰路了……”


    “誰說本山君要逃了!”小青氣急,手上力氣越發重了三分,但見小灰痛出冷汗,便趕緊丟開,輕哼一聲道,“本山君隻是一時不察,受了驚。”邊說邊還試探性地瞥了眼白衣女子。


    “是是是,依山君的本領,自然無所畏懼,百戰百勝。”小灰趕緊溜須拍馬,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被揪紅了的長耳朵。


    小青滿意地“哼”了聲,又說:“不過你等這麽久進來救我,是不是太晚了點,他們呢?”回頭見阿福等都在洞口伸個頭進來看,又道,“躲在那裏幹什麽?”


    “我們知這位姑娘沒有傷山君之意,便沒有進來,不不不,山君,先不解釋這個了,剛傳來的消息,說齊霄毒發不治,暴斃而亡,藥師宮怕辱沒自己的聲名,要連夜把他抬出來安葬。”小青一時打岔,小灰差點忘了自己衝進來的正事。


    “什麽?可靠嗎?”小青不敢置信。


    “是小雀傳來的消息,應該可靠。”


    小青臉上除了焦急外,竟是有些懊惱:“那捉妖師竟如此不濟?不行,我定要將他屍首焚燒幹淨才能出氣!”話說完,便直直衝出了山洞。


    小灰不知自己該不該跟去,一時看看小青,又看看洞內的白衣女子,抓耳撓腮片刻,最終還是跟出了洞外,卻早看不到小青的身影。


    小青用了法術,往藥師宮方向飛去,果然見到一眾人抬著棺木,神情沮喪。她捏了個訣,天地間立馬黃沙大作,吹得人睜不開眼。


    小青飛身向棺木飛去,怒喝道:“把屍體給我留下!”


    抬棺材的弟子們丟下棺材,轉身逃跑,小青一掌劈向棺木,不料棺蓋猛地飛起,小青閃躲不及,被撞了個滿懷,她立覺有詐,轉身想逃,但為時已晚。齊霄從棺中暴起,揮起法杖就想將她當場擊斃。小青兩指一掐,施法抵擋,一時兩人陷入僵持,但不得片刻,法杖四周的金色光芒就漸漸壓過了小青的青色光環,小青漸覺胸悶,心知如此下去,必然要糟,竟一頭往前撞去,撲向齊霄懷中。


    齊霄嚇了一跳,於後撤之際拍向小青後背,但畢竟已非十分力道。


    小青受了這一掌,唇角有血絲漸漸滑落,她振作起精神,嫣然一笑:“不過是個臭男人,還裝什麽坐懷不亂。”留下這一句,便於黃沙大作中遁形逃脫。


    齊霄冷哼一聲,法杖重重砸地,他便借力而起,準備飛身去追,卻被混跡出殯隊伍中的許宣攔住去路,溫聲相勸:“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盡殺絕?”


    齊霄不以為然,橫他一眼:“你懂什麽?她是妖!今日不除,後患無窮!”


    許宣搖頭,嘖嘖歎道:“非也非也,斬人斬妖皆是殺生,你若真有本事,斬斷業障,才是大道。今日我配合你,不過是為了給這擅闖藥師宮的小妖一個教訓,並不是要殺了她。”


    齊霄為他的歪理邪說氣的鼓眼睛:“你這個人,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許宣挺直背,微微一笑,頗為驕傲的樣子。


    這時候黃沙漸散,清風揉揉眼睛走上來:“啊,少俠,你沒死!宮上你不是說他舊疾複發嗎?你們連自己人都騙,是不是有些過分……”


    齊霄正為小青逃走而火大又找不到出氣筒,便對清風嗬斥道:“斬妖除魔何拘小節,詐死算什麽,真是少見多怪!哎呀!你為什麽打我!”


    許宣從齊霄頭上緩緩收回自己的折扇,冷哼一聲:“誰讓你對藥師宮的人不敬?清風,別理他,我們走!”


    齊霄追上前去,不滿地嘀咕道:“喂,你這個人,心眼怎麽如此之小!”


    小青踉蹌著回到洞府跌倒,在小灰的攙扶下進的洞內,盤膝而坐,運氣行於周身,眾小妖在旁關切地看著,不敢出聲。


    忽然精氣消失,小青睜開眼睛,“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地喃喃道:“那齊霄法力不弱,竟然傷了我靈珠……”又看向身側的小灰和一眾小妖,“你……你們快去幫我捉個人來,讓我用他的生氣療傷……”


    小灰得令,尚未動作,卻有一道白光飛來,將小青上下攏住。


    那白衣女子走來,冷聲叱道:“你怎能用活人療傷?此行違背天道,將來必遭反噬。”


    小青在白光包裹中胸悶難當,動彈不得,忙求饒道:“上仙,小青知錯了,快撤去法力吧。”


    白衣女子將其一把拉起扶正坐好,點住她幾處大穴,盤腿坐在她身後, 為她療傷,不免責怪地說:“大家同是蛇族,你靈根不差,修煉千年不過如此,皆是因為不走正途,四處作亂不說,沒想到還敢偷蟠桃吃?”


    小青一動也不敢動,屏著呼吸弱聲說道:“上仙救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其實我……別說吃了,連見都沒見過蟠桃。”


    白衣女子有些無奈地看著小青後頸窩:“未曾偷過也好。”說罷便閉目運功,仙氣嫋嫋之中,小青的臉漸漸恢複了血色。待得白衣女子運功完畢,小青已是可以行動自如,小妖們圍著她喜笑顏開,她卻忙轉身對一臉淡淡笑意的白衣女子抱拳道:“多謝上仙救我性命。今日小青知道了,上仙法力實在不知高出小青多少,以後小青什麽都聽您的,隻是還未請教上仙,不知上仙是來自哪個洞府?”


    白衣女子唇角一彎,有傾城之色,她緩緩開口道:“驪山老母座下,白夭夭。”


    小青瞠目結舌,又驚又怕:“驪……驪山老母?”


    白夭夭頷首:“是的,你每日掛在嘴邊的,正是家師名號。”


    3


    許宣有名姐姐,名叫許姣容,嫁給了臨安府錢塘縣衙門捕頭李公甫為妻。


    許宣才出生沒多久,二人父母便相繼去世,後許宣又不知為何染上怪病,幸得冷回春所救,冷回春稱許宣命格有異,天生天煞孤星,為保姐弟二人周全,兩人最好分離,便留了許宣在藥師宮並受其為徒。


    許姣容自然不舍和弟弟骨肉分離,但也確實無可奈何。


    而今她見自己成了宮上的弟弟,依舊要在宮外等候人通傳,而她今日,是為了許宣的婚事來的。


    她在臨安府是著名的媒婆,促成的佳緣已有上千,多少原本有嫌隙乃至仇怨的家族,都能在她的勸說下,化戾氣為祥和,結為秦晉之好。可麵對自己的親弟弟,她卻是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替她去通傳的是清風,此時正在丹藥房裏一臉殷切地對正整理藥材的許宣說:“宮上,這件事到底怎麽樣?許姐姐還在外麵等著我呢!”


    許宣仿若未聞,隻醉心於眼前的藥草:“你記一下,明日要去補一批甘草,這藥雖然尋常,卻是一日都斷不得的。”


    “是!”清風趕緊記錄,又想起許姣容,再小心翼翼地問,“那您的婚事?”


    許宣冷冷瞥一眼清風,視線就又回到麵前的藥材櫃上,心不在焉地問:“什麽婚事?”


    “哦,許姐姐是這樣說的,”清風來了精神,模仿著許姣容的樣子說,“他要是怕麻煩呢,就隻管點點頭,剩下的事都交給我這個做姐姐的做主,保管辦的漂亮!”


    許宣拿著病例,彎腰記錄,又忽然想起什麽,轉身翻出一本醫書,翻看片刻,再仔細看看那病例,眉間微蹙,自言自語道:“這病看來的確有些蹊蹺……”隨後又著急地翻出另一本病例,凝神看著。


    清風目光追著他在房裏四處轉悠,有些急了:“不是……宮上……我究竟要怎麽回複啊?”


    許宣甚是不耐煩,頭也不抬地揮手道:“好了好了,一切全按她的意思辦。”


    “真的?您答應了!”清風喜形於色,“那我這就去回複!”恭敬地行了個禮便向門外快速跑去。


    許宣卻繼續專注地在病例上批注起來。


    許姣容正在界碑外等的焦急,終於見到清風持著燈籠在夜色中向自己行近,趕緊迎上去:“怎麽樣?弟弟他怎麽說?”


    清風興奮道:“宮上說,一切依照你的意思辦!”


    許姣容長鬆了口氣,雙手合十望著天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這個榆木腦袋的弟弟,終於算是開竅了!”


    清風寬慰她道:“許姐姐日夜為宮上掛心,宮上雖是冷性子,但心裏想必都是明白的。”


    許姣容用手絹沾了沾眼角的濕潤,歎道:“我們姐弟命苦,我知他為了我的安危,是故意避著我的,但我這個做姐姐的,怎麽也不能不管他呀……你說冷大小姐這麽好的姑娘,他卻遲遲不開竅,若是真叫別人娶了去,我該如何對得起咱地下的爹娘?”


    清風忙點頭:“我們也都盼著宮上能與大小姐在一起呢!”


    許姣容再次深深出了口長氣,笑道:“行了,得了你的訊,我也就安心了,我趕緊將這事告訴她去!”


    清風見她扭頭便走,似是十分心急,也不知她口中的“她”是誰,撓了撓腦袋,便回身,躡手躡腳地回到丹藥房。


    此時許宣剛好批注完病例,非常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標注點了點頭,抬眼看到清風進來,驀地回憶起了什麽,猛然站起身來:“清風,你剛剛說什麽?”


    清風愣住:“什麽什麽?”


    “李夫人啊!她剛才要你通傳的是何事?”許宣著急,這時候他可真想把思想單純的清風揍一頓啊。


    清風想起這事,還在開心的笑:“就是你和咱們冷大小姐的婚事啊,你說,一切按她的意思辦,許姐姐已經回去了。”


    許宣愣了片刻,忽覺頭痛,扶了扶太陽穴,他睜眼嗬斥清風道:“胡鬧!你為何不阻止我!”說罷,便一陣風般衝出了丹藥房,往冷凝住處而去。


    他平日不願姐姐進藥師宮,冷凝卻會時不時讓姐姐去她那裏坐坐,果然,此時許姣容正站在冷凝院子外的小花園裏,牽著冷凝的手道:“有你這麽個知冷熱的人在他身邊,姐姐別提多高興了!”冷凝則是一派嬌羞。


    許宣看得更是心道要糟,尚隔著一定距離,便忙不迭地出聲揮手道:“姐姐!冷凝!”便是急得連優雅都不要了。


    冷凝回頭看向他,又羞得不敢看他,隻輕聲喚了句:“師兄。”


    許宣來到二人麵前,神色略現尷尬,而許姣容興高采烈地拉著他的手,便要往冷凝手上放,嚇得他趕緊甩開。


    許姣容為掩飾尷尬,趕緊幹笑兩聲:“你瞧,可來得正好,我正和冷凝商量你們倆的婚事,連日子我都選……”


    許宣忙打斷她的話:“姐姐今日來,定是來求藥的吧,正好,我為姐夫配了副新藥,調理筋骨最是好用,清風,把藥拿來。”


    什麽藥……


    清風不解地撓了撓頭,正待詢問,許宣瞪他一眼,又繼續道:“沒拿?清風你最近可是越發憊懶了,竟沒將藥帶出來,既然如此,你明日親自帶著藥去李府賠罪,今日就散了吧,夜路難行,姐姐你注意安全,早些回去吧。”快速說完,許宣轉頭就走。


    許姣容還在他連珠炮一般的語句中回不過神來,片刻才衝他背影喊:“哎哎哎,你急什麽?”


    聽見她呼喚,許宣隱隱腳下更加快了步速。


    冷凝清風麵麵相覷,遲疑著,還是隻能跟上。


    許姣容拉了拉冷凝的衣袖,衝她比口型道:“等我好消息!”


    冷凝更是羞澀,紅著臉低下了頭,隨手摘下一朵花,偷覷下許宣背影,唇邊不自覺彎出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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