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此時的紫宣也沒有入睡,方一躺下,就被青帝喚起。


    龍族守護神黑蛟橫空出世,正在東海鬧得不可開交。


    此時冰鏡裏東海翻騰,海水浪高千尺,不少漁船都被卷入海中。


    青帝臉色異常沉重,紫宣皺眉嚴肅道:“這黑蛟是上古凶獸,無心無膽,集天地凶煞之氣幻化一體。本該鎮壓在東海內的深淵之中……此時怎會忽然出來到人間作亂?是誰如此大膽將他放了出來。”


    青帝眼神凝向一邊站著靜默不語的淩楚,紫宣不解,也跟著看過去,等淩楚的解釋。


    淩楚隻得硬著頭皮低聲回答:“……饕餮它回了趟東海,之後……具體情況不清楚。”


    紫宣眉頭皺的更緊:“饕餮身為東海龍王之子,自然不服九重天平定四海之舉。但昆侖山不可能全無察覺饕餮所為。”


    淩楚反駁道:“饕餮身為師父坐騎,一向忠心,師父也是出於維護之意……”


    紫宣隱隱有了些怒氣:“白帝是故意包庇隱瞞?”


    淩楚憤憤道:“師父是念在千年情分,本想再給饕餮一次機會,早知道就先除了這畜生,也不至於引起這次禍患。”


    紫宣本欲再斥,卻被青帝搖手阻止:“好了,是非對錯日後再論,眼下這黑蛟尚未離開東海海域,事情尚有補救的機會。你二人務必及時將它降服,以免禍及人間,生靈塗炭。


    紫宣頷首,鄭重看向淩楚:“事不宜遲,你我二人速速出發,事端萬不可再擴大。”


    淩楚忙點頭:“時間緊迫,我先行一步!紫宣你取了鎖妖塔前來相助!”說罷便對青帝匆匆行禮,大步離開。


    紫宣眼中瞥見冰境裏黑蛟巨大身影從海中撲出長嘯的景象,眉頭皺的更緊,也忙向青帝行禮告退,傳音給仙鶴找出鎖妖塔,大步行至丹藥房。


    一進丹藥房,仙鶴便迎上來將鎖妖塔交給他。


    紫宣目光在丹藥房中匆匆掃視一遍,問她:“你可見過小白,她去了什麽地方?我方才一路行來,在這九奚山中似乎沒有她的氣息。”


    仙鶴見他著急模樣,強壓著心中不快道:“她還能去什麽地方?你知道她一向貪玩成性,為了逃避你布下的功課,總想著花樣逃避。”


    紫宣搖頭,眸間擔憂更甚:“她雖然心性不定,卻絕不會無故失蹤。”


    仙鶴見他如此擔心,臉色沉下去,心底滿是濃濃醋意:“你奉青帝旨意去東海降妖,怎能分心去想小白的事情,何況她本不是咱們九奚山的人,你何必為她如此擔憂?”


    “她畢竟是我親手教出來的,雖未行拜師禮,也算是我半個徒弟,我自然要對她負責。”


    仙鶴搖頭,繼續相勸:“待你飛仙去了九重天,首先便是千年的閉關修煉,那時又如何帶著她?既然早晚要分離,你該早些放手。”


    仙鶴說的這些,紫宣何嚐沒有想過,但是……


    正想著,青帝的傳音符飛入,紫宣收拾起思緒,定聲道:“我得前去東海了,小白的事情,便拜托你了。”


    仙鶴忙應下:“你速去,我來找小白。”


    紫宣仍是擔憂,細心叮囑:“小白迷糊,你多看著點!”


    “放心吧。”


    眼見紫宣化為一道白光飛身離去,仙鶴心頭黯然。


    她陪伴紫宣數百載時光,難道卻抵不過小白蛇這短短數十年嗎?


    2


    東海之上,天色陰晴不定,烏雲厚重,後又隱有金光。


    蛟龍從天際直撲而來,伴隨著熊熊烈火,卻又於呼嘯間卷動著大片雪雨。


    紫宣與淩楚各持兵器並肩與蛟龍纏鬥,一時難分勝負。


    淩楚一劍劈開撲麵而來的冰雪,衝紫宣喊道:“找機會收了他,我來助你。”言畢便飛身衝向蛟龍,剛是一劍刺去,便有昆侖來的傳音符穿過烈火尋他而至。


    淩楚一分心,便被蛟龍尾翼拍倒無法起身,蛟龍看準機會,向他放出更多尖銳的冰錐,擋在淩楚麵前的傳音符被破了個粉碎。


    “小心!”紫宣見狀忙上前拽起他,揮劍將冰錐擊碎,霎時冰雪亂舞,蛟龍被其反噬,狂吼一聲,翻身鑽入水中。


    紫宣忙趁著機會帶淩楚回到山頭,站穩身形,關心問道:“剛才是你們昆侖的傳音符?發生了何事?”


    淩楚點頭,目光鎖緊海中翻滾的蛟龍,憤恨道:“不知,還未聽便被這畜生毀了。但此時傳話,怕是昆侖山上出了大事。”


    紫宣皺眉:“莫非是饕餮作亂?”


    淩楚聽了,神色更為擔憂,一時麵現猶疑。


    蛟龍此時卻又穿出水麵,咬向山頭,紫宣忙舉起天乩劍,劃下一道劍光。劍光炫目,閃得蛟龍眼睛生疼,扭頭又退出了幾丈之遠。紫宣趕緊對淩楚說:“你速回昆侖,我來對付這黑蛟。”


    “不可!”淩楚拒絕,“這本就是我們昆侖山惹下的禍,我不能走!”


    紫宣推開尚在猶豫的他,騰身而起,蛟龍被其吸引注意力,追其而去。


    紫宣遠遠丟下一句:“我有鎖妖塔在身,一出必定見血。雖不輕易使用,但總能自保!你速去速回!”


    淩楚又急又氣,看著紫宣背影,終是咬牙道:“好。”旋即捏了個訣,趕往昆侖山。


    待他一現身昆侖,山上翹首以盼的眾多弟子便將他團團圍住:“饕餮逃了!”


    “荒謬!”淩楚不信,“昆侖山有師父坐鎮,饒是饕餮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逃脫。”


    一弟子跺著腳說:“大師兄!是真的!師父一早被天帝傳去,說是有關於妖界的要事商議。”


    “是啊!”另一弟子補充道,“師父離開後,我們去洞裏給饕餮送餐,卻發現洞裏悄無聲息,連饕餮的影子都沒有!”


    淩楚終是急了,忙問:“昆侖今日可有異象?”


    眾弟子搖頭:“自上次妖帝作亂之後,師父便命我們加強結界。今早西南結界雖有所動靜,但饕餮應是晌午才出逃的!”


    淩楚分析:“隻怕是有幫手,早一步進了昆侖……你們速去取昆侖鏡設置結界,或許還能阻止他們逃離!剩下的,跟我去山洞!”


    “是!”


    幾個弟子領命而去,淩楚帶著剩下幾人如風般趕到關押饕餮的山洞門口,隻覺洞內陰森非常,一片漆黑。


    淩楚低聲吩咐身後弟子:“你們布好陣法守住洞口,若饕餮逃出……格殺勿論!”


    眾弟子領命,又關切道:“大師兄你要小心!”


    淩楚點頭,領了幾名弟子隨他一道持劍進入漆黑洞中,尚沒走多久,便忽有兩道紅光一閃,淩楚感受到饕餮氣息就在身後不遠,猛地回頭,隻見一雙利爪向他前胸襲來。


    身後弟子連忙點亮山洞燈火,淩楚持劍想擋開饕餮,卻不防饕餮來勢太凶。雖饕餮已成人形,利爪尚在,身形更是遠壯碩過淩楚,凶狠無比。


    淩楚隻來得及看清他雙目通紅,眼下兩行血跡,戾氣異常,便已被他重重撞倒在地,其餘弟子忙組成劍陣想要困住饕餮,卻是螳臂當車,不值一提。


    山洞外的眾弟子隻見一陣血霧猛地衝出,夾雜著狂風將他們卷倒在地。


    血霧遠去,卻留下饕餮狂放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誰能阻我!黑蛟作亂,三界不寧,眾生皆對九重天不滿,你們遲早要亡!哈哈哈哈哈哈!”


    淩楚在洞內聽到他言語,氣急攻心,卻又無力站起,一時暈厥過去。


    3


    東海隱隱波動著的海水下,藏著驚濤駭浪。隨著天邊一道閃電劃破蒼茫天地,便是一道數丈高的海嘯,蛟龍的低鳴在天地間長吟回蕩。


    紫宣觀它已然力竭,正是喘息之時,使了個決,天乩劍猛然離手,以雷霆萬鈞之時直插海中。


    隻聽蛟龍一聲長嘯,卷起滔天水勢,翻騰而出,背上正正插著紫宣的天乩劍。


    紫宣大喊一聲:“起!”


    天乩劍晃動著從蛟龍身上脫出,回到紫宣手上,蛟龍鮮血噴湧而出,如暴雨般灑在海麵,浩蕩東海被染成血紅一片。


    紫宣劍尖朝下,直指蛟龍:“你我大戰三日,你早就精疲力盡,該束手就擒了!”


    蛟龍擺尾,又欲向海底鑽去,紫宣掏出鎖妖塔,擲向蛟龍。鎖妖塔無限放大,將整個蛟龍罩在其中,在它的痛苦長吼中,將其收入塔中。


    “回!”紫宣揮手收回鎖妖塔,在微微晃動的塔上施了個決,終讓其安靜下來,“乖乖在鎖妖塔中靜心修行吧……”


    話音一落,紫宣捂著胸口,幾乎難以站立,天邊陽光複現,東海水麵恢複平靜,波光瀲灩下,紫宣卻一身是血。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身形,望向天邊:“不知淩楚那邊情況如何……”


    捏了個決,他施法行往九奚山。


    無論如何,還是先將蛟龍帶回去才是穩妥。


    丹藥房外,收到紫宣傳音符的仙鶴早已候著,眼見他渾身是血,仙鶴大驚失色,忙不迭地扶住落地不穩的他:“怎麽傷成這樣?”


    紫宣擺手:“我不礙事的,師父有說如何處置蛟龍了嗎?”


    “有,”仙鶴頷首,將他攙扶進房內,“你先去換身衣服找藥服下,蛟龍的事情交於我便可。”


    紫宣搖頭:“這樣,你去我房間替我尋套衣服,我在丹藥房等你。”


    想著丹藥房有更多良藥,仙鶴便應允了,待她回來,紫宣已服過丹藥,她將幹淨衣服遞與紫宣,然後拿出一道靈符,貼在鎖妖塔頂端,隻見地上霎時現出六角陣法,帶動光影緩緩流動,再然後金光在桌上一閃而過,重歸平靜。


    仙鶴鬆了口氣,道:“青帝說了,用這陣法,再配合仙丹,隻需七七四十九日就能讓蛟龍再度陷入沉睡。”


    紫宣也終是心內稍安,頷首道:“蛟龍乃是上古凶獸,我等無權定它的生死,隻能將它封印,待它沉睡後,再送還東海,將它鎮入深淵,隻這四十九日需得萬分謹慎,不能出任何差錯。”


    “你放心,”仙鶴認真應道:“丹藥房有我看守,萬無一失。”


    紫宣微笑點頭,施法將幹淨衣服迅速換上,又問仙鶴:“淩楚和昆侖山那邊可有什麽消息傳來?”


    “淩楚傳信說這兩日便回九奚山繼續治愈心火,看來昆侖山上應是沒有什麽大事發生。”


    紫宣卻不這樣認為:“東海交戰之際傳信,怎會無事。怕是因白帝性格之故,才隻字不提。”


    仙鶴恍然。


    紫宣坐下,端起茶杯,神色忽地變得溫柔起來:“對了,我這幾日不在,小白可有好好練字?”


    “小白啊……”仙鶴聞言臉色一變,支支吾吾,“嗯,她練字其實……”


    紫宣驚覺不對,著急問道:“小白怎麽了?”


    仙鶴垂眸:“我在九奚山上上下下找了好幾遍,始終找不著……”


    紫宣猛地起身,嗬斥仙鶴:“你怎麽不早說!?”


    “我……”仙鶴還沒來得及辯解,紫宣已衝出了房間。仙鶴咬著嘴唇跺足跟上。


    紫宣向青帝借來冰鏡,揮手施法,冰鏡中逐漸出現影像,仙鶴在旁捏著衣角,神色越發不安。


    隻見冰鏡中的小白已是遍體鱗傷,冷汗大滴自額角滾落,而她隻要一動,空中盤旋的獵鷹便會飛撲而下,小白雖然極力閉閃仍被那尖銳鷹喙啄出斑斑血跡。而她不知為何,寧願行動不便、背上鮮血淋漓,也緊緊抱著懷中之物不肯撒手。


    紫宣臉色蒼白,嘴唇死抿,仙鶴緊張地去拉他的衣袖,弱弱開口:“這是瑤池禁地,有鷹司看守,若非犯了大錯……”


    紫宣一甩袖子,將仙鶴甩的退後一步,他冷冷看著仙鶴:“你是不是早知她在鷹司處?”


    仙鶴咬著下唇,柳眉死蹙:“她私闖蟠桃林偷取蟠桃,被天罡衛當場抓獲,理應受罰。幸好王母大度,沒有牽連咱們九奚山……”


    紫宣眼神越發冷下去,甩袖大步離去。


    “不可!”仙鶴搶前一步攔在他麵前,“眼前正值你飛仙之際,萬不能有任何差錯,若因此事功虧一簣,你的千年修行……”


    紫宣緩緩將仙鶴推到一邊,聲音冷漠且不容反對:“小白同樣不能有任何差錯。”說罷,提步出門,施了個法,便化為一道白光消失空中。


    待紫宣趕到瑤池禁地的時候,小白已經虛弱的全無反抗之力,她低聲喃喃念道:“早知會如此狼狽,便該多跟著紫宣學些東西,給他留個好印象……紫宣我對不住你,辜負了你的教導……”


    紫宣聽得心中發疼,眼見那蒼鷹嘶鳴著又將向小白撲去,紫宣作了個法引來漫天黃土,將鷹席卷其中,又作了結界,將天罡衛阻在外延。


    天罡衛怒喝:“是誰如此猖狂,竟敢擅闖瑤池禁地!”


    紫宣揮手,黃土散去,蒼鷹也消失無蹤,他蹲下身查看著地上的小白,後者見是他到來,努力地擠出了一絲微笑,向他伸出手來……


    紫宣忙低身將她摟進懷裏,繃著臉冷冷道:“我不過離開了幾天,你就貪玩跑到這裏。”


    小白點頭,又虛弱地搖了搖頭:“我不是貪玩,我是為了它……”她顫抖著伸手,將蟠桃從懷裏拿出來,獻寶一般遞到紫宣麵前。


    紫宣有些氣急:“你!”


    小白卻討好似的說:“我小心翼翼地護著,你看,一點都沒碰壞,是不是?”


    紫宣想要斥責她,可看她眼底的純真笑意和一身的傷痕,又是不忍:“傷成這樣就為了護這蟠桃,難道不疼嗎?”


    小白搖頭,知紫宣惱怒,便低著頭伸手牽了牽他的衣袖,可身上全無力氣,手指沒有鉤住,便已滑開。


    紫宣心疼不已,緊了緊懷抱:“走,我帶你回家。”


    結界之外,天罡衛也已布好陣法,舉起武器怒斥道:“紫宣,她擅闖蟠桃林罪不可恕,你別妨礙我們執法!”


    紫宣眼神冰冷怒視天罡衛:“即便她犯下大錯,又何必動用鷹司置她於死地?不知你們可曾請命王母?”


    天罡衛輕蔑冷哼:“她一條蛇妖,動用鷹司對付正好,何需請示王母?”


    “口氣倒是狂妄!”紫宣語聲冰冷,仿若千年玄冰。


    天罡衛也是怒極:“紫宣,你尚未飛仙便已敢藐視九重天了嗎?”語罷便持武器攻向紫宣結界,結界搖動,似有欲破之勢。


    小白見兩方劍拔弩張,有些著急,怕拖累紫宣,便柔聲安撫道:“紫宣……別得罪九重天……其實我沒什麽大礙……”


    紫宣低眸看她,神情溫柔:“你再撐撐,我定能帶你回去。”


    紫宣揮手撤去結界,持劍站在天罡衛麵前:“讓開!”


    天罡衛首領冷哼一聲:“你當我們是擺設嗎?”


    紫宣也是毫不相讓:“今日我不惜一戰也要將人帶走!得罪了!”語罷便驅使天乩劍攻向天罡衛首領,那首領臉上瞬間便多了條血痕,也是怒極,帶著天罡衛齊齊攻向紫宣,下手毫不留情。


    在他們的打鬥中,小白又急又憂,神識卻漸漸模糊,低聲在紫宣耳邊說:“紫宣,不要為我……”


    話還沒說完,她便暈了過去。


    “小白!”紫宣見狀更急,劍鋒一轉,劍氣越發刺眼,揚起萬丈光芒,頓時將圍住的天罡衛逼了開來。


    紫宣趁他們站立不穩,露出破綻,忙掐了個訣,抱著小白騰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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