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煦的吻,來的突然。


    讓端木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心跳,瞬時間漏跳一拍。


    明眸微揚,眼睜睜的看著軒轅煦坐回原位,端木暄抱著孩子的手,不禁收緊了幾分。


    唇角處,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凝視著端木暄半晌兒,見她隻怔怔的看著自己,卻不見其他反應,軒轅煦眉宇一皺,輕聲問道:“惜兒可是生氣了?”


    強定心神,端木暄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


    無論願與不願。


    如今,她既是再回後宮。


    便是他的妃嬪。


    他這樣做,並不算過分!


    低眉斂目,將視線重新停落在軒轅洛身上,她輕歎說道:“身為皇上妃嬪,當以皇上恩寵為榮,我為何要氣?!”


    話,雖說的好聽。


    但端木暄臉上的那抹苦笑,卻讓軒轅煦的心底,驀地一疼。


    情不自禁的,擁著端木暄母子入懷,他輕揉她的發髻,滿眼滿心都是對她的寵溺:“在這深宮之中,女人都喜歡為難女人,既是別人會想方設法的來為難你,你又何苦要自己為難自己?”


    黛眉微蹙,端木暄在他懷中昂起頭:“皇上此話何意?”


    垂眸,與她四目相對。


    軒轅煦沉寂半晌,不曾言語。


    許久,終是緊了緊摟著端木暄的手臂,他如她一般,輕輕苦笑:“昨日夜裏,無憂來過翌庭宮,他與朕把酒相對,直到深夜才歸。”


    心下微窒,心下思緒微轉,端木暄呼吸稍急。


    “他從不是多話之人,想必今次,卻多少讓我失望了些……”輕輕的,喟歎一聲,端木暄聲音轉冷:“他可是跟你說了些什麽?”


    話,問出了口。


    端木暄才知,自己根本是多此一問。


    從離國到楚國,軒轅煦對她珍之又珍,可謂視若至寶。


    但即便如此,他卻從不曾有過任何逾越的行為。


    但此刻,他卻如此……


    可想而知,姬無憂到底對他說了什麽!


    “你我今生,已然蹉跎過不知多少回,他也是希望我們兩人,可以不必再錯過,希望你我和孩子,可以真正的團圓!”看著端木暄的反應,軒轅煦亦然略顯疲憊的輕歎問道:“如若他不說,你又打算何時才與我言明,以前的暄兒,已經回來了?”


    凝眉,注視著端木暄,軒轅煦眉頭緊蹙:“惜兒,你明明知我心中想你憶起從前,既是恢複了記憶,便不該瞞我!”


    “不該麽?!”


    抱於懷裏的軒轅洛,忽然哭啼,端木暄抱著他站起身來,在軒轅煦身前來回踱步。


    “就如那日,在安陽城時,皇上明知長公主要與我下毒手,卻終是不曾問起一般,皇上那時所做,與我此刻所為,到底有何區別?”反問軒轅煦一句,端木暄輕輕回眸,並冷然一笑,“既是當初,皇上與我,皆都心照不宣,如今又何來質問我該是不該?”


    既是,他已知她恢複記憶。


    那麽此刻,她大可與他打開天窗說亮話!


    曾幾何時,她對軒轅煦的信任,是百分之百的,沒有一絲懷疑的。


    但如今……


    在端木暄看來。


    從一開始,軒轅煦便不曾與她真正交心。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既是他不曾拿出真心,她又豈會傻的如從前一般?!


    俊眉一凜,軒轅煦輕喚:“惜兒……”


    “皇上可是忘了?”


    打斷軒轅煦的話,端木暄冷冷開口:“以前我便說過,諸葛珍惜已然死了,如今……端木暄也死了,而我……是離國的端陽帝姬!”


    聽到端木暄如此賭氣的言語,軒轅煦的麵上,頓時覆上一層薄怒!


    聲音陡的升高,他怒聲說道:“你是端陽帝姬沒錯!但你卻也如朕一樣健忘不成?此刻你除了是離國的端陽帝姬,還是朕的皇貴妃!”


    聞言,端木暄哂然一笑,便再不言語。


    是啊!


    幾經生死,她到最後,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仍舊是他的女人!


    懷中,軒轅洛哭的更大聲了。


    心下暗慌,端木暄眼底的淚水,瞬間決堤:“洛兒莫哭,莫哭……”


    抬眸,凝著她蘊著慌亂和心疼的側臉。


    軒轅煦有些惱怒的閉了閉眼,而後緩步上前。


    伸手,將一直啼哭的軒轅洛接過,而後輕晃撫慰,待孩子哭聲漸歇,他方才對端木暄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裏怨我,怨我沒能保護好你,但說到底,你的心裏,還是有我和洛兒的,既是如此,你又為何不能多給你我一個機會,讓我們相互坦誠呢?”


    這番話,若放在當初在安陽時,他絕對不會如此說出口。


    因為,不管是她的人,還是她的心,他都害怕再次失去。


    但昨日,聽了姬無憂說的話,知她心裏真正的打算,他的心裏,自然也就有了底!


    “坦誠?!”


    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端木暄眉心緊擰著仰望著軒轅煦:“皇上可與我坦誠過麽?”


    聞言,軒轅煦麵色倏然陰沉。


    垂眸,任淚水滴落,端木暄雙眸微暗,如深潭一般,讓人不知其深淺:“諸葛一家,大大小小,幾十條人命,全都葬送在長公主手裏,而皇上……卻告訴我,這一切,皆是齊王所為!”


    冷冷的,凜然一笑。


    端木暄迎視著軒轅煦的眸子,語氣冰冷道:“若不是我臨盆那日,長公主到鳳儀殿,讓我替她留住無憂,我根本不會知道真相如何!可憐!可悲!可歎啊!枉我對你一往情深,從不曾想過你的嘴裏,除了金口玉言,竟也會說出謊言!”


    他欺騙她,是為了母親和姐姐。


    這無可厚非!


    但他,終是為此,辜負了她對他所有的信任!


    這讓她覺得自己的心,真真是錯付了他!


    “原來,是一切,又是因為皇姐……”


    直到此刻,軒轅煦才知道。


    原來當初,端木暄之所以臨盆,是因為她的皇姐,告訴了端木暄過去的事情真相。


    由此,聯想到後麵的事情。


    軒轅煦不禁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眼!


    憤怒!悲恨!


    他,可以想見,在那個時候,端木暄的心底,會是如何心境!


    雙拳,倏然握緊。


    緊接著,便聞聽哇的一聲!


    懷裏的軒轅洛,因他手下用力,竟又痛哭起來!


    見狀,端木暄直接的第一反應,便是伸手去接孩子。


    但,軒轅煦並未將孩子遞回給她。


    而是任其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而後輕哼哄慰著。


    抬眸,看著身為一國之君的軒轅煦,竟如此細心的將軒轅洛哄的不再哭啼。


    端木暄心下,滋味莫名。


    用力的,深吸口氣,她麵露哀色,委屈說道:“若我不曾有事,此刻孩子最親近的,便該是我。”


    軒轅煦怔了怔!


    意識到她話裏的哀傷,他心底如針紮一般。


    深深的,一歎過後,他輕聲說道:“如若你想,日後與孩子最親的人,必定是你。”


    “日後?”


    望進軒轅煦幽深如海的雙眸之中,端木暄哂然笑道:“太後本就容不得我,若她知道,如今居於曌慶宮的是我,你可以想見,後果當是如何?!”


    “今生,你已為我死過兩回,我若再保護不了你,這一國之君,還要來何用?”


    一次,


    他是不知!


    兩次,是疏失!


    而這一次,她一定不會容忍再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一根毫毛!


    即便,對方是他的母親!


    將孩子置於搖籃,軒轅煦回到端木暄身前。


    抬手,扶住她的雙肩。


    他輕聲說道:“我不管你是惜兒,還是暄兒,以前的事情,無論我此刻說些什麽,都是蒼白的……此刻,我隻許你以後……我,以江山作保,必保你和洛兒安全無虞!”


    抬眸,凝睇著軒轅煦無比堅定的神情。


    端木暄原本堅定的心,竟又不安分起來。


    想來,自己還真是好了傷疤就要忘了疼,她艱澀的閉了閉眼。


    “惜兒……”


    見端木暄沉默不語,軒轅煦不禁上前兩步。


    “你且先讓我靜一靜!”後退一步,與軒轅煦對麵而立,端木暄說話的聲音極輕,極輕,輕到軒轅煦差點沒有聽清她的話。


    但!


    他仍是守在一邊,不曾移動過分毫。


    “我隻再問你一個問題!”


    沉默許久,端木暄終是緩緩出聲。


    軒轅煦輕道:“你直接問了便是!”


    微微抬首,端木暄眸華輕抬,望著軒轅煦的雙眸,淚水湧下:“長公主誅殺我全家的事情真相,你……可是一直都知道的?”


    “你以為我一直都知道麽?我若是一直都知道,便不會有登上皇位的這一日了……”眉心緊皺,軒轅煦無奈說道:“過去,我一直以為,當初還你我生死離別之人,是皇兄!但,南巡之事定下之後,我去母後宮中辭行,卻無意中聽聞母後與皇姐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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