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再出了什麽紕漏,她隻怕日後連最後一絲翻身的機會都沒了。


    是以此刻,她要做的,便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在這站著。


    他說她錯,她便是錯的。


    絕不反駁!


    邊上,裴慕磬一直恭立於一側。


    此時,見軒轅嬡噤若寒蟬,他在心下一歎,而後拱手替她求情:“公主殿下自被皇上驅除出京,便一直閉門於公主府中,不曾出門半步,此次她是聽了臣帶來的消息,這才一時……臣敢替殿下作保,此事再不會有下次了,還請皇上息怒!”


    靜靜的,看了裴慕磬一眼。


    軒轅族轉身對長公主道:“自幼,皇姐便是最疼朕的人,試問……當初朕將皇姐驅除出京的時候,皇姐的感受如何?父皇曾教誨你我,且以己心比君心,駙馬對你,情深意重,你卻為了其他男子,棄他而去,你……可曾想過半分他的感受沒有?!”


    “皇上!”


    麵色,不見絲毫改變,裴慕磬拱手央道:“還請皇上不要再說了。”


    自己的委屈,他比誰都清楚。


    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道理,他也一直都懂!


    既是長公主心裏,從不曾有過他!


    如今軒轅煦不管幫著他說些什麽,無非隻讓他徒添幾許悲涼色彩,便再無其他了!


    唇角,揚起一抹如刀般犀利的弧度。


    軒轅煦看向軒轅嬡:“皇姐即便不得國家俸祿,不能再進京城,與朕之間的血脈之情,卻終是不能斷的,今日……”側目,看著端木暄,他冷冷說道:“好在沒有人受傷,朕便不再追究,不過……日後在安陽城內,行萬事前,皇姐且都要記得,你所代表的,是皇家威儀,斷不可與百姓留下一個驕橫跋扈的印象!”


    “皇上的話,臣記下了。”


    軒轅嬡知道,軒轅煦因諸葛家的事情,一直不曾原諒自己。


    且,她的眼淚,對他而言,也早已無效。


    是以,此刻,麵對他的斥責,她做的,也隻是麵不改色的接受。


    至於他的話,是否入得了她的心,那便另當別論了!


    見軒轅嬡如此,軒轅煦默不作聲的睨了眼端木暄。


    見她正優哉遊哉的吃著茶,他輕擺了擺手,“命人熬上安神湯,你們先退下吧!”


    “臣告退!”


    ……


    與裴慕磬一起對軒轅煦行禮之後,軒轅嬡夫妻二人恭身後退,而後轉身離去。


    副位之上,端木暄手上的茗茶,已然冷透。


    目送長公主夫妻離開,捕捉到長公主轉身之際眸中的那抹陰狠,端木暄眸華輕閃,心下思緒紛飛。


    自方才,長公主初見她始,便一直對她不假顏色。


    在她的眸子,妒恨陰狠,時時隱現。


    這,讓她不禁心下微涼!


    迎霜曾與她說過,在她臨盆之前,隻見過長公主一人。


    至於她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她卻不得而知。


    唇角,輕輕一抿。


    口中茶香彌漫,端木暄訕訕一笑!


    也許,今次到了安陽,她可以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你在笑什麽?”


    方才,在海棠花海中,因看到父母的衣冠塚,她的情緒,尚激動的難以自製。


    合著此刻,她該做的,便是質問他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


    至於答案,他早已想好。


    可……這會兒,她的情緒,不但平複了,竟還在暗暗發笑。


    這,讓軒轅煦心下一怔!


    不禁好奇起來!


    抬步,來到桌前,與她對桌而坐。


    他十分自然的,伸手拉住端木暄的手。


    抬起端著茶杯的另外一隻手,將茶杯放回到桌上,端木暄興致缺缺的歎聲說道:“我在笑,皇上即便再凶,長公主到底是你的皇姐,與其說你是在責備她,倒不如說,你是恨鐵不成鋼!”


    “皇姐與母後,是我自幼,最為親近之人,雖說她一向囂張跋扈,但對我,卻是一百個好裏,挑不出一個不好。”微微側目,不看端木暄,軒轅煦無比苦澀的說道:“這也是為何她做了再大的錯事,我卻仍舊要留她xing命的緣故!”


    心,因他的話。


    一直往下墜!


    端木暄的麵上,卻平靜如常!


    輕輕一歎,端木暄低眉順目的說道:“但願長公主果真如皇上所想要的那般,不要犯了連皇上都保不了她的大錯!”


    “但願吧……”


    想起諸葛一家的慘死。


    軒轅煦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插上一刀。


    眸色深沉,他語氣無波的微昂著頭:“我隻怕有朝一日,會真的保全不了她的xing命!”


    從方才,到現在,他的視線,一直在室內遊離,卻終是不敢直視端木暄的眼睛。


    端木暄何其敏感?!


    對於他眼神的躲閃,自然是能夠感覺到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這王土之中,唯皇上一言九鼎!隻要皇上說哪個人無罪,即便她有罪,也是可以從無的。”幽幽的道出此言,見軒轅煦的臉上,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端木暄自桌前起身,微微福身:“我累了,該去歇著了。”


    自知道自己以前的身份,她便一直都知,自己過去深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可,讓她痛苦不堪的是,她的家人,竟是因他而死!


    “你沒有話要問我麽?”


    定定的,凝睇著她,軒轅煦語氣低沉。


    眸中,氤氳縈繞,端木暄緩緩抬頭,輕聲歎道:“皇上想要我問什麽?問你我的家人,到底哪裏得罪了你,最後皆都落得慘死麽?”


    “他們……”


    凝視著端木暄的淚眼,軒轅煦的嗓音,無比艱澀:“不是我殺的!”


    淒然一笑,端木暄輕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難道這其中,就沒有皇上的一點責任嗎?”


    麵對端木暄的質問,軒轅煦苦笑了下:“朕曾答應過你,一定會幫你報仇!”


    唇角,涼涼一勾,端木暄輕笑:“我靜等那一日便是。”


    緩緩的,直起身來,她有些倔強的,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暄兒!”


    眉宇深皺,軒轅煦停了停,終是無言以對,隻得轉而問道:“方才,你已然聽過了,護送你赴楚的隊伍,半路遭受偷襲,你難道就不想問問,有關護送隊伍的事情?”


    “皇上指的是,南宮灝淩受傷一事?”


    聲音,輕柔,端木暄仍舊不曾轉身回頭。


    “是!”


    毫不避諱!


    軒轅煦點了點頭。


    聽軒轅煦應是,端木暄不禁苦笑著說道:“他此行,所為的,無非是離越兩國聯姻和親之事,但因路途遙遠,在中途必然會多出許多波折。皇上與他情同手足,若此次他真的傷重,你便不可能瞞得住我!”


    對於南宮灝淩,她不是不心疼。


    但是,她也知道。


    此刻,她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你猜的沒錯,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估摸著到了京城之時,再與你我相見,便已然好了。”見端木暄麵色淡然,不曾看著自己,軒轅煦抬手,將端木暄的身子,扳向自己:“你一定要如此冷淡的與朕說話麽?”


    略微一滯,端木暄半晌兒之後方道:“我真的累了!”


    眉宇,緊緊皺起,軒轅煦的臉色微微一變!


    但是最終,他並未發火。


    他隻是,自廳外,喚來婢女,而後命其引著她至客房歇下。


    “謝皇上!”


    輕喃一聲,端木暄轉身便要離去。


    抬手,拉過端木暄的手,軒轅煦,輕聲叮嚀道:“在安陽,我們會多逗留一日,後日才啟程離開,今兒個夜裏,你可以好好歇歇!”


    微微頷首,未再言語,端木暄麵色平靜無波的,隨婢女前往客房。


    看著端木暄聘婷的身影,在視線中漸漸消失,軒轅煦苦怨一歎!


    原本緊繃的心弦,也跟著放鬆了片刻。


    關於當初諸葛一家被滅門一事,他一直不曾與她提起。


    他心有憂慮。


    想著此刻,端木暄便與他如此疏離。


    就不知,待到一切真相大白。


    她,又該是如何反應?!


    可是要逼著他手刃親姐?!


    想到這個可能,軒轅煦的雙拳倏然而握!


    想起,不久前在衣冠塚前她失製的樣子,他的心,便也跟著糾痛起來。


    他捫心自問,若那一日真的來臨。


    他到底,該如何行事?!


    一路自離國而來,她與軒轅煦,一直都是分房就寢的。


    在長公主府,他們仍舊如此。


    就如此刻,軒轅煦便居於旁邊都客房之內。


    是夜,躺在客房的床榻上,端木暄輾轉反側,終不得入眠。


    無論何時,隻要她一閉上眼睛。


    她的眼前,便會出現自己爹娘的那兩座衣冠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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