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人群之中,一位白衣公子,麵覆銀白色麵具,自是風度翩翩,不染一絲塵埃。


    這人,不是別人。


    正是奉軒轅颺之命,於近日,自大楚趕赴離國的仇禦風。


    初時,立身人群之中,仇禦風的瞳眸,是清幽淡泊的。


    但,當他驚鴻一瞥,看到車窗內的端木暄時,他的神色,卻再不見一絲平淡!


    連帶著……此刻,他的眼神也在瞬時間變得熾熱無比。


    心下,雀躍不已!


    仇禦風視線,一動不動的注視著車窗內的那雙眸子。


    身前,人來人往,多少有些擁擠。


    腳步輕抬,他想要追上前去,卻又一時間,寸步難行。


    因對方的眼神,充滿了侵略xing。


    端木暄眸華微斂,眉心,不禁冷冷一凝。


    若她尚有記憶之時,一定知道,站在不遠處的那個人,是楚國的第一首富。


    但此刻,她並不認得他!


    遠遠的,見麵具男子身邊,多出幾人,端木暄眉心微顰著,試圖在腦海中尋找有關那幾個人的記憶!


    “姐姐?!”


    感覺到端木暄的神情變化,迎霜輕喚一聲,狐疑著轉頭向外。


    但,待她循著端木暄的視線望去之時,卻隻見人頭攢動,早已不見仇禦風的身影。


    轉頭,她滿是疑惑的看向端木暄:“姐姐剛看到什麽了,竟是如此模樣?”


    “沒什麽,隻是大老遠的,看見一個很奇怪的人,不過隻一眨眼的功夫,他便又不見了。”再次,向外望了一眼,端木暄紅唇一彎,清麗的容顏上,浮上一抹淺笑。


    方才,那人在看著她的時候。


    她自然,也在凝視著對方。


    不過,在迎霜喚他之時,她隻一轉頭的功夫,那人卻已然不見蹤影。


    那個人,真的很奇怪!


    若說,他是尋常的登徒浪子,又不像。


    可他方才,看她的眼光,卻有些不正常!


    “這世上,什麽奇怪的人也有,隻是有的,我們還沒遇著。”看著端木暄笑,迎霜的臉上,也掛著淺笑。


    對於迎霜的話,端木暄會心一笑。


    “你那裏可有蒙麵用的紗巾麽?”


    迎霜點頭,自邊上取出一隻幃帽:“姐姐長的太美,還是遮著一些比較好。”


    “就你貧嘴!”


    眉眼含笑,接過幃帽,端木暄輕問著迎霜:“我們此刻要去哪裏?”


    迎霜亦笑著回道:“聽王爺說,在京城北邊,今日有一處不小的牡丹會展,姐姐是愛花之人,我們此刻便過去瞧瞧!”


    “原來是去看牡丹……”


    恬然一笑,放下手裏的車簾,端木暄將幃帽戴好。輕輕的,抿了抿唇,她語氣輕緩的道出心中已然思慮許久的打算:“過些時日,我赴楚國和親,你便不用跟著了。”


    心下,咯噔一聲,迎霜猛地抬眸:“姐姐?!”


    在她看來,端木暄此行,比之以往要更加凶險。


    而她,又怎能放心讓她獨自一人回去?!


    “如你所知,我在楚國時,一直以假麵示人,除了皇上和太後等幾個親近之人知曉我的真麵目,其他人……卻都是不知的。既是如此,我此次回去,便隻是離國的端陽帝姬,再不是以前的端木皇後了。”


    過去,迎霜一直生活在楚國後宮之中。


    如今的迎霜,早已隨著鳳儀殿的那場大火,而離開人世之間。


    若此刻,她帶著迎霜一起出現在眾人麵前。


    則是在告訴所有人。


    她,就是端木暄!


    關於這個問題,她早已想過數遍。


    最終,她的決定便是……在尚未恢複記憶之前,無論如何,她都會堅定的認為,自己是離國的端陽帝姬,而非端木暄!


    臉色微變,迎霜苦笑著“隻太後見過姐姐真容,我才擔心……”


    “迎霜,你可是望了我的身份麽?”


    輕輕一笑,端木暄拍了拍迎霜的手,喟然歎道:“以前的端木暄,隻是區區一介縣丞之女,手中無權,更無勢可依,如今,端木暄已然死了,我乃端陽帝姬,是離國的公主,若我入楚,雖太後對我的身份一定會有所懷疑,但……我的身份,太過敏感。我的安危,便代表著離國與楚國之間的安危,關乎國之根本,身為太後……即便她再如何容不下我,她也一定不會貿貿然的對我再下黑手。”


    此刻,端木暄在心中立誓。


    她,一定要弄明白,太後要殺她的原因,到底為何!


    最近這段時日。


    她十分急切的想要自己恢複以前的記憶。


    但她每次行針之後,所能憶起的,總是一些淩亂的畫麵,卻從不曾有過完整的一段記憶!


    “姐姐……原本,太後對姐姐,一直寵愛有加,但,卻不知為何,在臨產之日,姐姐卻說她要謀害姐姐的xing命,此事一晃幾個月了,即便姐姐你如今恢複了記憶,卻也一直不曾告訴我真正的原因!”


    輕喚端木暄一聲,迎霜語氣堅定的搖了搖頭:“姐姐孤身一人回到楚國,迎霜怎可放心?”


    “有的時候,孤身前往,不一定就是壞事!”


    對迎霜投以一個安慰的笑容,端木暄輕道:“我已然囑咐王爺,讓他替你尋一張好的麵皮,到時你也可以假麵重新回去,在此之前,你大可放心,皇上既讓我以帝姬身份回到楚國,則必定會將一切安排妥貼!”


    麵色變了又變,迎霜拉著端木暄的手,剛想要說些什麽。


    恰在此時,馬車停駐。


    緊接著,馬夫的聲音在車外傳來:“殿下,到了。”


    聞言,迎霜咂了咂嘴,將剩下的話,悉數咽進肚裏。


    此刻,他們所在地的地方,是一條特殊的街道。


    街道兩旁,牡丹花開,豔彩奪目!


    先一步打開車門,迎霜動作利落的跳下馬車。


    將馬凳擺好,她剛想回身扶著端木暄下車,卻在抬眸之間,驚見一個百姓裝扮的魁梧的男子,竟立身數米外的高牆之上,正將一把铖亮的匕首,狠狠的,朝著馬車前方的馬背上甩擲而去。


    “大膽!你幹什麽?!”


    緊隨著迎霜的嗬斥之聲,隻聞噗哧一聲悶響,匕首沒入馬背之上。


    被刺傷的馬匹,因瞬間劇痛,前蹄離地,一陣嘶鳴!


    不等迎霜作出反應,它便狂奔而起,將馬車帶的一個急轉彎,便快速順著旁邊的一條小路飛跑而去!


    原本,端木暄已然站在了馬車前車轅上。


    此刻,因這突來的變故,她腳下不穩,一個趔趄,便速跌回馬車之內。


    變故,來的太過突然。


    一時之間,隨端木暄出行的幾名侍衛,皆都來不及反應。


    迎霜驚怒!


    抬眸,快速望了眼高牆之上正翻身而下的男子。


    她顧不得拿下男子問個清楚,隻得狠一跺腳,對身邊猶在夢中的侍衛使了個眼色,而後以腳尖點地,快步朝著端木暄所乘坐的馬車追奔而去。


    馬車裏,因車速太過,端木暄早已被顛的七暈八素。


    劇烈的顛簸之中,她十分艱難的抓住窗欞,竭力穩住自己的身形。


    嗖的一聲!


    馬車前方,竟多出一個陌生男子。


    見狀,端木暄心下不禁劇烈跳動起來。


    抬眸之間,她注視著那人的一舉一動,


    隻見那人,伸手一揮,將韁繩抄如手中,而後雙腿大敞,在馬車上穩住身形。


    回頭,望了後方正在拚死追趕的迎霜等人一眼。


    那人他並未將馬車停下。


    而是冷冷一笑,用力一抖韁繩:“駕!”


    見狀,端木暄心下一驚,眼皮劇烈的輕跳著。


    她,被劫持了!


    雖然,早前她便想過,離楚兩國聯姻,南嶽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可她,卻不曾想到。


    即便,安以紳加強了護衛,且有迎霜在側,她仍是在朗朗乾坤之下,落得個被人劫持的地步!


    到底,是她大意了。


    京城的街道上,因馬車的橫衝直撞,人們皆在慌不擇路的四下躲閃。


    追到城門處,見馬車準備急速駛出京城,早已被落下很遠,且滿頭大喊的迎霜不禁扯著嗓子大喊出聲:“端陽帝姬被劫,擋住前麵的馬車!”


    隨著她的喊聲,守城士兵連忙行動。


    但尚不等他們做好攔截準備。


    端木暄所坐的馬車,已然疾行如風,直接闖過了城門處的關卡,瞬間消失在城門口處。


    見此情形,迎霜的臉色,瞬間慘白。


    不及多想,她快步疾奔至城門口處。


    伸手,扯過城門處的一匹戰馬,她動作利落的翻身上馬。


    “立即稟報端王殿下,端陽帝姬被歹人劫持了。”撂下這句話,迎霜用力一夾馬肚,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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