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煦的唇角,隨著納蘭煙兒的這句話,而微微勾起。


    伸手,輕撫她的側臉,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既是如此,那你便讓朕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不是向著朕的。”


    聞言,納蘭煙兒心下一窒!


    “皇上想讓煙兒做什麽?”唇瓣輕顫,她輕問出聲。


    陡然收手,站起身來,軒轅煦輕道:“我要你說服軒轅颺,讓他盡快謀反!”


    心神一怔,納蘭煙兒暗暗心驚!


    此刻,若是旁人,定會差人盯著軒轅颺的一舉一動,不讓他有造反的機會。


    可他,為何卻……反其道而行之?!


    眸中,凝著肅殺與冰冷,軒轅煦直直望進納蘭煙兒的眸底:“你要知道……隻有他死,你才有機會再入後宮!”


    心下,不禁一顫,納蘭煙兒略作沉吟,再次伏首:“煙兒明白了。”


    抬眸,看向榮昌,軒轅煦對他略使眼色。


    榮昌會意,再次對納蘭煙兒道:“齊王妃請起,奴才命人送您回初霞宮覲見太後。”


    這一次,納蘭煙兒沒有再多說什麽。


    隻見她深深的凝望了軒轅煦一眼,便轉身向外,隨著榮昌出了大殿。


    片刻,榮昌回返。


    見軒轅煦已然不在大殿,他腳步輕轉,朝著恩澤殿的方向行去。


    恩澤殿內,已然有宮婢為軒轅煦帶上朝冠。


    朝冠之上,十二旒白玉珠垂落,將軒轅煦的氣質,襯的越發高貴。


    腳步微頓,榮昌緩步上前,在軒轅煦身邊恭身站定:“皇上!”


    雙目直視,不曾去看榮昌,軒轅煦語氣淡漠的道:“此事,不能讓皇後娘娘知道。”


    “喏!”


    微微頷首,榮昌垂首回道:“方才努力已然對外麵的那些奴才們下了死命。”


    “嗯!”


    輕應一聲,軒轅煦抬步向外。


    “皇上!皇後娘娘那邊……”


    語氣裏,透著些許疑惑,榮昌想要問些什麽,卻在凝見軒轅煦冰冷眼神的時候,欲言又止。


    在他看來,縱使端木暄救過軒轅煦的命,她既是軒轅颺的細作,便無論如何,都不能當上皇後。


    淡淡的,睨了榮昌一眼,軒轅煦輕道:“這件事情,朕本就知道。”


    那日,在南陵時,端木暄和迎霜前麵說了什麽,他不得而知。


    但,有句話,他是聽到了的。


    那便是,端木暄與迎霜說的,她與軒轅颺之間的關係。


    他一直都知道她跟軒轅颺有關係。


    卻,從未過問。


    隻等著她親口說出。


    但她,一直未曾言明。


    他未曾想到,到最後,說出她和軒轅颺關係的人,是納蘭煙兒。


    此刻,他才知道。


    原來,她是軒轅颺的細作。


    隻是這些,此時此刻,對他而言,都已然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救過他,而且還是兩次。


    他是她用生命愛著的男人。


    而軒轅颺,則是她的滅門仇敵!


    既是軒轅煦說知道,榮昌便不再多嘴。


    此事,聽了納蘭煙兒的話,軒轅煦卻仍執意要立端木暄為後,這便說明,他心意已定,絕對不會改變立後的決定。


    重新覆上人皮麵具的端木暄頭插九鳳簪,垂落金步搖,鳳冠於中,妝容婉約。


    大約時辰時,太後帶著宮中一眾妃嬪,抵達鳳儀殿。


    暫時先將一眾妃嬪留在外殿,太後與劉姑姑一起,不如寢殿。


    “臣妾參見太後!”


    恭謹謙遜,身懷六甲的端木暄,對太後略福了福身。


    “平身!”


    含笑上前,仔細打量著端木暄的妝容衣縷,太後終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她伸出手來:“走吧,皇後,隨哀家去翌庭宮。”


    “臣妾遵旨!”


    略低下頭,端木暄輕笑著,將手遞到太後手中,另一手扶腰,緩緩與之離開寢殿。


    大殿之內,安神香,焚的正濃。


    端木暄甫一隨著太後進入大殿,便見殿中眾人,紛紛對她行跪拜之禮。


    “參見皇後娘娘!”


    ……


    淡笑之間,端木暄眸華輕垂,對眾人微抬了抬手:“都平身吧!”


    “謝皇後娘娘!”


    齊聲,眾人同回,皆都輕盈起身。


    此刻,在大殿內,一共有三位主子,她們各自都帶著自己的隨侍宮婢。


    這裏麵,阮寒兒和仇婉若,端木暄一點都不陌生。


    她所感興趣的,是此刻,垂首立於她們身後的那名華衫女子。


    那名女子,雖身著華服,身上的點綴卻是極少。


    讓端木暄一眼望去,頗覺有些眼緣。


    “皇後!”


    順著端木暄的視線望去,太後慈愛一笑,眼底眉梢都是笑意的輕道:“如今皇上才剛剛入宮,這宮裏麵的主子,自也就原本在王府裏的幾位,寒兒和婉若,你是見過的,在她們身邊站著的,便是鶯兒。”


    太後一語落地時,便見柳鶯自阮寒兒和仇婉若身後緩步走出。


    “臣妾柳鶯,參見皇後娘娘。”


    在殿中站定,柳鶯不疾不徐的輕言一聲。


    語落,她雙手交握於額前,禮數極致,對端木暄跪拜如儀。


    靜靜的,並未立即出聲,端木暄細細打量著眼前女子。


    跪於大殿上的女子,身形消薄,極為羸弱,好似隨時都會隨風飄走一般。


    此刻,眼見為實,端木暄才知道,原來柳鶯,果真如她聽到的一般,是個病弱之人。


    據聞,柳鶯過去,也曾是太後身邊的奉茶女婢。


    可她,在太後身邊五年,卻從不曾聽太後提起過柳鶯的名字。


    即便後來,她嫁入王府,柳鶯為側妃,她們也無緣相見。


    倒是今日,她們見著了。


    說到底,柳鶯還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


    “一直以來,於鶯兒妹妹,本宮隻聞其名,不見其人,今日終得一見,豈有不看個仔細的道理。”唇畔,噙著一抹淡淡的巧笑,端木暄對柳鶯說道:“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喏!”


    不見絲毫猶豫,柳鶯應聲之間,已然將頭微微抬起。


    但,即便她的頭是抬著的,眸華,卻仍是低斂的。


    柳鶯的美,並非仇婉若的清麗,也非阮寒兒的妖~媚,乃是一種病態的美。


    這種美態,可以讓男人,十分輕易的放下戒心,並傾心疼愛。


    唇角,勾起一抹意味良多的笑容,端木暄不禁歎道:“鶯兒妹妹,真是我見猶憐!”


    聞言,柳鶯唇角輕勾,複又低下頭去:“謝皇後娘娘誇讚!”


    輕輕一笑,端木暄轉身麵向太後:“太後,該去翌庭宮了。”


    微微頷首,太後對柳鶯擺了擺手,後者起身退後,她與端木暄一起向前,出了鳳儀殿後,乘坐鳳輦,向著翌庭宮所在的方向緩緩而行……


    ……


    翌庭宮,軒轅煦朝冠巍峨,一身明黃色龍袍,將他的身形,襯得愈發高昂。


    此刻,他立身宮門處,遙望鳳儀殿所在的方向,已然等候多時。


    “皇上,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來了……”


    終於,隨著榮昌的聲音傳來,在青石路的盡頭的轉角處,鳳輦初現,緩緩駛來。


    不多時,鳳輦近至身前。


    與太後同時下輦,端木暄與身後眾人,皆都對軒轅煦福身行禮。


    “臣妾參見皇上!”


    “皇後免禮!”


    輕輕的,對端木暄笑了笑,軒轅煦將她扶起,而後對太後恭身行禮:“參見母後!”


    “皇上免禮!”


    伸手扶住軒轅煦的手臂,太後對他慈愛一笑,而後轉身向後:“你看今兒個誰來了!”


    見太後如此,端木暄唇角微彎,隻淡然以對,靜觀軒轅煦的神情。


    她怎會不知,此刻,太後要讓皇上看的人,是柳鶯!


    順著太後的視線望去,端木暄的目光,終是停落在柳鶯身上。


    旋即,隻見軒轅煦麵色一柔,臉上亦也浮現笑意:“幾日不見,鶯兒的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上話,好多了。”


    輕輕的,不曾抬頭,柳鶯輕言軟語的回道。


    在他們一問一回之間,端木暄心下微涼。


    幾日不見?!


    自她嫁入王府,柳鶯便抱病在身。


    如今進了皇宮,則更是如此。


    也因為如此,太後還特意賜了她座僻靜院落,容她調理養病。


    她以為,軒轅煦該是跟自己一樣,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見過柳鶯的。


    卻沒想到,才區區幾日罷了。


    想來,就在最近,他該是還見過柳鶯的。


    隻是,為何她卻一無所知呢?


    感覺到端木暄的靜默,軒轅煦的手,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暖。


    暖到,因為他的手,端木暄的思緒,都漸漸亂了。


    微微側目,見他正對著自己笑,端木暄亦輕笑了下。


    恰在此事,榮昌適時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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