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參見皇上!”


    大大方方的站起身來,姬無憂對軒轅煦微微恭身。


    眉宇緊皺,軒轅煦對他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身邊的端木暄。


    “臣妾參見皇上!”語氣,清清的,冷冷的,仿佛例行公事般,端木暄麵色從容的對他躬下身來。


    見她仍是如此,軒轅煦心裏的火氣,噌的一下便又躥了起來。


    “皇上的手怎麽受傷了?”一聲驚呼,打斷了端木暄和軒轅煦之間的靜窒,劉姑姑步上前來,伸手便要檢查軒轅煦手上的傷。


    “朕的傷並無大礙,無須如此大驚小怪的。”抬手一揮,躲過劉姑姑伸來的手,心下火氣不減,軒轅煦漆黑的瞳眸微動,抄起端木暄麵前的茶杯,便飲了一大口。


    見狀,姬無憂眉心微動,唇角處,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弧。


    “噗——”


    剛剛入口的茶,苦澀難咽。


    隻是瞬間,便被軒轅煦給噴了出來。


    “這是什麽東西?”


    眸露不悅,軒轅煦聲線冰冷的轉身嗔怪的看著榮昌:“翌庭宮裏,怎會有如此難喝的茶?!”


    心下一驚,榮昌麵色微變。


    張了張嘴,他剛要上前詢問。


    卻聽聞邊上的姬無憂道:“皇上覺得這茶苦麽?不會啊?方才本候和皇後喝的時候,味道還是好的沒話說呢!”


    語落,為表事實,姬無憂端起麵前的茶杯,再次淺啜一口。


    咂了咂嘴,他風華絕代的對軒轅煦輕輕一笑:“皇後煮的茶,永遠都是最好的!”


    眸色微暗,軒轅煦冷冷的掃了姬無憂一眼。


    看懂了姬無憂臉上的笑。


    端木暄的臉上,隱隱有梨花淺現。


    明眸微動,她自軒轅煦手裏接過茶杯,竟也跟著喝了一口。


    丁香輕卷,似是在細細品味著茶香之氣,她麵露疑惑之色的望進軒轅煦的眸中:“這茶是上好的雪峰毛尖,氣味清新撲鼻,明明好好的,皇上為何會覺得苦呢?”


    一個說苦,另外兩人卻都說是甜。


    此刻,連軒轅煦都以為,是自己的嗅覺出現了問題。


    伸手,再次接過端木暄手裏的茶杯,軒轅煦竟皺著眉頭,又嚐了一口。


    入口,苦澀依舊。


    但他的眉心,卻漸漸舒展。


    “皇上?臣妾煮的茶,皇上喝著,果真是苦的麽?”眉梢輕抬,端木暄翹首以盼。


    輕輕垂眸,見端木暄一連希冀,軒轅煦的心,生出一種別樣的滋味。


    喉結輕動,他微微頷首:“皇後煮的茶,怎會是苦的?方才是朕喝的太急了些。”


    此言落地,端木暄的眸底,不禁蕩漾起一縷笑意。


    “皇上方才喝的那麽急,一定是渴了,再喝一杯吧!”伸手,自軒轅煦手裏接過茶杯,言語之間,端木暄又一次將茶杯斟滿,抬手敬給他。


    她給他的,隻是一點點的小苦罷了。


    比之他的不信任,為她帶來的心痛,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呃……好!”


    心裏,無法拒絕端木暄關切的眼神,軒轅煦接過她手裏的茶杯,又喝了一口苦茶!


    天地為證!


    自他出生以來,這是他喝過的,最難喝的茶。


    看著他暗暗乍舌的樣子,端木暄眸底的笑,更炙些許。


    邊上,姬無憂的視線,輕輕的掃過她的側臉。


    唇畔,噙起一抹欣慰的笑,他抬手將茶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見狀,端木暄眉頭一蹙。


    方才,她是有意應著他的意思,來整蠱軒轅煦的。


    卻沒想到,此刻他竟把整整一杯茶,都喝下了肚。


    “無憂還有事,先行告退!”


    唇齒之間,苦味彌漫。


    如他的心一般,苦澀中,透著些許微涼。


    不看軒轅煦的反應,他含笑轉身,離開花廳。


    ……


    目送姬無憂離去,軒轅煦扶著端木暄緩緩落座。


    邊上,劉姑姑已然準備了包紮要用的醫具。


    “由本宮替皇上包紮就好,劉姑姑先下去吧!”輕輕的,如是說著,端木暄對劉姑姑抿唇一笑。


    “喏!”


    劉姑姑會意,輕笑著退出花廳。


    伸手,自托盤裏取出金創藥。


    不曾抬頭看軒轅煦一眼,端木暄拉過他大手,將藥粉仔細的灑在他的傷口上。


    刺痛感傳來。


    軒轅煦眉心微皺。


    於他來說,這些小傷,根本不算什麽。


    但此刻,端木暄不冷不熱的態度,卻讓他無法忍受。


    記憶,仿佛回到幾年以前。


    那時,是她救了他。


    每日,一早起來,她便會定時為他上藥。


    每一次,她都會盡量將動作放緩,以便減少他傷口處的疼痛。


    那個時候,隻要他一喊痛,她便會吹拂他的傷口。


    那種感覺,溫溫的,熱熱的,暖的了他的心。


    但,今日的她。


    冷冷的,淡淡的,雖然上藥的動作已然是輕柔的,卻讓他生出一種疏離感。


    俊美的麵容上閃過一絲陰霾,他暗暗咬牙,終是忍不住開口:“皇後就不想問問朕,朕這傷……是怎麽來的麽?”


    握著藥瓶的手,微微一頓。


    將藥瓶放下,端木暄取了紗巾,開始為他包紮:“若皇上想說的話,即便臣妾不問,皇上也是會說的。”


    他手上的傷,並不整齊,呈著力點散布。


    即便她不問,也已大約猜到,他這傷口,是從何而來。


    “你在生朕的氣?”


    垂眸,看了眼被端木暄握著的手,軒轅煦的雙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她。


    “皇上身為一朝天子,怎會有錯?要錯,也隻能是臣妾的錯,何來的臣妾在生皇上的氣?”


    她哪兒敢啊!


    雙手結節,結束包紮過程,端木暄輕歎一聲,將手裏剩餘的紗巾放回托盤之中。


    伸手,抓住端木暄的纖纖素手,軒轅煦望進她的眸中,“朕的惜兒,從不會對朕如此冷淡的說話。”


    明眸微閃,端木暄終是抬眸,望進他正凝望著自己的瞳眸之中。


    此刻,她們近在咫尺。


    心裏,卻又仿若隔著天涯海角。


    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淺笑。


    端木暄紅唇輕啟:“我曾與皇上說過,那個時候的諸葛珍惜,已然死了,現在,在皇上麵前的人,是端木暄。”


    她的眸,淡泊如水,不見一絲情緒波動。


    看著這樣的她,軒轅煦的心裏,忽然生出一種錯覺。


    好似她隨時隨地,又會如以往一般,毫無留戀的自他身邊逃走。


    驀地,他有些急切的伸手,將她的手覆在掌心。


    心下一顫,端木暄有些驚訝的看著他。


    xing感的薄唇輕抿,軒轅煦冷聲說道:“無論你是惜兒,還是暄兒,朕都不會讓你離開朕身邊。”


    “我跟無憂真的沒什麽!”眉頭,緊緊蹙起,凝著軒轅煦,端木暄冷嘲一笑:“我既是與你相認,便沒有再打算逃走,皇上……你到現在還是不信我麽?”


    心底,好似有什麽東西嘶啦一聲被豁開一道口,麵對軒轅煦一而再的懷疑,端木暄的心底,竟生出些許深深的無力感。


    他口口聲聲讓她信他。


    可他,卻從來都不曾信過她!


    “暄兒,朕沒有不信你……”一時間,軒轅煦竟不知該如何將心底的感受表達出來。


    “沒有就好!”


    此刻,端木暄的心裏,苦澀難辨。


    如今,既是已然跟他相認,她便真的沒有再次逃離的意思。


    如果真有,她不久前,大可選擇握住姬無憂的手。


    但是,她沒有。


    眼下,她心裏在氣著的,無非是軒轅煦對她的不信任。


    但既是他說沒有。


    她便該信他。


    如若不然,她又怎麽有立場指責他對自己不信任呢?


    心念一轉,極其溫柔的撫上軒轅煦的手背,端木暄淺笑著將話題轉開:“今日皇上命榮昌送來的名冊,我已然看過,不過這其中,我有一事不解。”


    聽她這麽說,軒轅煦眉梢輕輕一挑。


    仔細打量著軒轅煦的神情,端木暄試探的問道:“在我初入王府之時,便知府裏有兩位側妃,這其中,我隻見過阮寒兒一人,至於另外一個,到底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柳鶯的事情,劉姑姑所答不祥。


    此刻,她直接問軒轅煦,總該會得到答案了吧!


    臉上,閃過一抹釋然,軒轅煦凝視著端木暄,輕聲道:“你是想問朕柳鶯的事情?”


    輕輕一笑,端木暄對他點了點頭。


    輕歎一聲,將端木暄攬入懷中,軒轅煦緩緩說道:“柳鶯過去跟你一樣,都是母後身邊的婢女,與你一般,她深的母後寵愛,所以,在朕弱冠之年,母後便把柳鶯賜給朕做了側室!”


    原來,柳鶯真的是太後的人!


    心下微微一哂,端木暄仰頭望著軒轅煦:“既是如此,為何在我嫁入王府之時不曾見過她,還有……此次榮昌接府中女眷進宮,也沒有見她一起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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