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薛府, 便見香菱走過來笑道:“奶奶又出去了,一上午也找不見人影兒。姨太太府裏的三姑娘一早上就派丫鬟來請, 我隻說立刻就回來的,偏耽擱到了這個時候, 我看也不必換衣服了,趕緊就趁現在過去吧。”說完上來挽住金桂的手,悄悄兒道:“奶奶這一次可是風光,就連那府裏老祖宗,都沒口子的誇獎奶奶,才三姑娘的丫鬟還說,老太太念叨著奶奶怎麽也不過去呢。”


    金桂苦笑道:“我倒是想過去, 有日子不見林姑娘二奶奶她們了, 倒怪想得慌,隻是也得給我點空兒不是?你們素日說璉二奶奶是那府裏最忙的人,如今看看我,也比她好不到哪裏去, 不過她是在家, 不論什麽時候兒,就能去老太太姨太太麵前孝順,我卻還要兼顧著外邊兒,哪裏能那般麵麵俱到的。”說完到底還是進屋來,在椅子上坐定笑道:“雖說衣服不必換了,可在外麵吹了一上午的風,發髻有些亂了, 讓寶蟾給我整一整再過去,不然不是更惹那些姑娘小姐們的笑話?”


    寶蟾拿著沾了水的梳子,替金桂將發髻打散重新梳起,一邊笑道:“奶奶這話說的,若說以前,奶奶這番做派或許還真不在姑娘們的眼裏,奴婢實話實說,怎麽著您這做派可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的樣子。惹點非議也正常,隻是如今,連皇上都和奶奶說了話,那三千兩黃金說是賜給咱們薛家建廠子,其實追本溯源,沒有奶奶,就有這廠子了?說到底現如今這份家業,還是奶奶掙下來的。單憑這些作為,還有哪位姑娘小姐太太不把奶奶放在眼裏……”


    不等說完,便聽金桂笑道:“你這蹄子是不是自在快活了這麽些日子,都忘了規矩二字怎麽寫的?這種輕狂話也說得出口?若讓太太聽見了,不立刻把你攆出去才怪。”說完又聽香菱笑道:“這也不怕,太太若要攆寶蟾,奶奶就替她好好分辨求情,我就不信,您連晴雯都保的下來,何況自己身邊的陪嫁丫頭。”


    金桂又氣又笑,作勢就要去打香菱,急的寶蟾直叫:“哎喲哎喲,頭發梳歪了,奶奶你倒是別動啊,有什麽差事吩咐奴婢一聲,奴婢替你出氣。”話音剛落就聽金桂氣道:“好好兒梳你的頭去,這時候饒什麽舌?”又用手指著香菱咬牙道:“好啊,現在連你也不厚道了,學會打趣我,看我等下怎麽收拾你。這些日子我忙著外麵,敢情你們都忘了我的厲害,直把我這母老虎當成病貓了是不是?“說完便挽胳膊捋袖子,隻逗得香菱和寶蟾笑的直不起腰來,寶蟾一邊笑一邊叫道:“哎喲,還讓我梳頭呢,這腸子笑抽筋了,直不起身子……”


    好容易笑夠了,寶蟾替金桂在兩鬢插上紅寶掐絲牡丹掩鬢釵戴了金鑲寶珠羊脂玉觀音挑心,又對著鏡裏照了照,便由衷道:“以前也不過是覺得奶奶漂亮而已,但是現在,卻覺著已經不僅僅是漂亮了,隻是到底多了些什麽,我又拙嘴笨腮的形容不出來。反正就是覺著動人的緊,慢說大爺,便是我們看著,都覺著奶奶可親可愛呢。”


    金桂便啐了一口道:“少胡說,什麽叫可親可愛,敢情以前便是避我如蛇蠍是不是?”說完想想,也是,以前香菱可不是避自己如蛇蠍呢?但看看現在,這姑娘完全把自己當成可親可敬的當家大奶奶了,熱乎的就好像好姐妹一般,再無之前的隔閡。


    寶蟾和香菱顯然也是想到了過去那個金桂囂張跋扈的樣子,不由得都吐吐舌頭,但是兩人很聰明的都沒再提起來,香菱就拉著金桂道:“好了,既然都收拾完了,便快些過去,再住一會兒便是晌午了呢。”


    金桂笑道:“怕什麽?索性叫上太太一起去,到時候晌午了,咱們就在那府裏蹭頓飯吃,好歹還給咱們家節省了一頓飯錢呢。”話音未落,讓寶蟾和香菱又是笑個不住,香菱邊笑邊道:“人都說那府裏的璉二奶奶會算計,真真到了奶奶麵前,也是要甘拜下風的,掙下這麽大個家業,卻連一頓晌午飯都能算計去,誰能比得上奶奶。”


    金桂撇了撇嘴道:“真是個沒見過世麵的丫頭,這個家業就叫大了?不過是剛起步而已,幸虧奶奶我沒有你們那麽眼皮子淺,不然這麽著就自得自滿,日後還怎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話音未落,另兩人已經笑軟了,香菱便道:“越說越喘上了,好,奶奶便好好的進步,我們等著看您到底能掙下多大家業,難道還能富有四海不成?”


    “那倒不敢說,但我踅摸著,怎麽還不得來個家財萬貫才成?”金桂這時候顯然是不懂謙虛為何物了,反正吹牛又不用花錢,何況萬貫家財算什麽啊,要能掙上幾十萬兩的黃金,那才叫美呢。


    幾個人便說說笑笑來到薛姨媽房間,先請了安,才說去賈府的話。薛姨媽還猶豫,說天晌了,不若下午再過去,香菱在一旁笑道:“太太不知道,這正合了奶奶的意,是存心要去人家府裏蹭飯呢。”說的薛姨媽也笑了,搖頭道:“你聽她胡沁?莫說是現在,便是艱難那時候兒,也沒這麽不顧臉麵。”


    正說得熱鬧,就見王夫人的丫鬟銀釧兒走了過來,先給薛姨媽金桂請了安,便笑道:“太太聽三姑娘說,已經派了人來請奶奶,怎麽這個時候兒還不過去?我卻是來請姨太太的,這有些日子沒過去我們府裏了,太太惦念著呢。”


    薛姨媽笑道:“得,這下可是你們撞上來了。才剛媳婦還攛掇著我去你們府裏蹭飯,我說不去,誰知你倒來了。”一句話說的銀釧兒也笑起來,對金桂道:“奶奶真愛說笑話兒,誰不知皇上賜了你三千兩黃金,還用得著去蹭飯?”


    金桂便笑道:“該不是我這打雁人這回要被雁啄了眼吧?怎麽我聽著這回不像是我去蹭飯,倒像是她們在打我這三千兩黃金的主意似的。”話音剛落便聽香菱笑道:“這也是,奶奶你小心些,我聽林姑娘說,上次起詩社,她們沒錢弄東道,便把二奶奶誆了去,說是做什麽監社禦史的,結果還是二奶奶明白,給了五十兩銀子,這禦史也不用做了。”


    眾人又笑,便是在這歡快氣氛中,薛姨媽也換了衣服頭麵,婆媳幾個一起往榮國府而來,到了地方,先去給賈母請安,接著用了飯,賈母便留下王夫人邢夫人和薛姨媽抹骨牌,李紈則帶著寶玉黛玉等退出來,熙鳳拉著金桂回到自己房中說話,聽見那邊侍書來請,便道:“回去告訴你們三姑娘,丟不了她的人,我先用一會兒,用完了命豐兒親自送她過去,是了,姑娘們都在秋爽齋麽?”


    侍書笑道:“沒有,這會兒都在呢。”說完熙鳳點頭,命她出去,這才和金桂笑道:“真不知你怎麽就招萬人愛,我這些小姑們可都是眼高於頂,竟能將你這俗人給看在眼裏,上趕著來請,嘖嘖,讓我看著都眼紅了。”


    金桂笑道:“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那監社禦史的事兒。這會子必定是她們又弄出了什麽花招,打量著找冤大頭花錢呢。說不準這裏就有你的主意,自己舍不得花錢,便把我賣出來,偏偏寶釵寶琴都在這裏,我便想脫身也不能。”


    熙鳳笑道:“這可是你小瞧了我,她們便是上房揭瓦,又能用幾個錢?何況又不能上房,不過是弄些文縐縐的東西罷了,這點子錢我還出得起。你要怨,便怨自己和她們處的太熱乎了,今兒給林妹妹送燕窩,明兒給三姑娘送筆洗,後兒給四姑娘送宣紙的,連二姑娘都是嫁出去的人了,還得你的關照,她們能不把你當知心人嗎?如今你這知心人有了錢,她們但凡弄了要花錢的東西,不找你找誰去?”


    金桂咬牙道:“呸,你倒推了個幹淨。是了,不和你說這些,咱們說正經的,這些日子我沒顧上去孫府,你有沒有聽見什麽信兒?二姑娘有沒有再受欺負?”


    熙鳳搖頭道:“你不去,還有誰敢去呢?不過也並沒聽說過什麽,想來那孫紹祖吃一塹長一智,有你這厲害的大嫂子在一日,二姑娘也就能過一天好日子,我倒是有心去看她,偏又名不正言不順,又沒有你這份潑辣勁兒,我們那大太太,不是我說嘴,隻要有錢就好,還管兒女死活?何況又不是親生的。”


    金桂點頭道:“誰說不是呢?既如此,我明兒就去看看,反正也頂著這惡名兒了,怕什麽?”說完忍不住看了熙鳳一眼道:“是了,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情?還沒說呢,我等下要去,你快說,別混忘了。”


    熙鳳看著她,忽然別開眼光,笑道:“能有什麽事情?不過是日子多了不見你,有些想得慌,所以叫你來說幾句話,等到你去了姑娘們那裏,還記得我是誰啊?”


    金桂隻看她的表情,便覺著她是在撒謊,卻又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麽事,自己疑惑了一回,暗道算了,世人也沒有能精明過王熙鳳的,她要不願說,我瞎操什麽心呢?因便站起來道:“既是這樣,那我就去了,你要是有什麽難處,再找我。”說完又忍不住笑道:“不過我想著你怕也不會有什麽難處需要我來分擔,就有了那種難處,怕我也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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