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了馬車, 王夫人便合掌念了十幾聲佛,絮絮叨叨的說金桂真真是鴻運當頭大吉大貴, 竟然能得皇上賜黃金建廠,這些金子有多麽可觀也就罷了, 關鍵是那個榮耀啊,便是連皇家的生意,也不過是太監們湊錢開的,每月進貢給內廷一定數量,餘下的自己留著,皇上都不曾往裏投一分錢,如今竟然就賜了金桂三千兩黃金。


    金桂也忍不住笑, 一邊又敲敲腦袋, 喃喃道:“皇上這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呢?怎會這麽好心就給我賜下三千兩黃金,唔,這裏麵該不會還有什麽算計吧……”一語未完,就被王夫人斷喝一聲打斷, 接著腦門上被戳了一指頭, 聽王夫人氣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皇上賜的金子啊,不說好好感謝滿天神佛保佑,竟然還敢懷疑,真真是膽大包天了你。”


    金桂揉了揉額角,吐了下舌頭,心中腹誹道:皇上怎麽了?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人類?哼,不對不對, 這裏麵肯定是有什麽貓膩的,不過好像不是什麽陰謀,皇上這麽著急要我進貢五彩緞,應該就是看中了它的獨一無二,難道……是要在這方麵做什麽文章?嗯,很有可能啊……


    金桂不知道自己隨便亂猜測一番,就把皇帝的心思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甩了甩腦袋回過神來,卻見王夫人滿麵春風的道:“我也進過宮幾次,也見過幾次你大姐姐,隻是從未像今兒這樣,不單是在自己的宮殿裏見得我們,連貴妃都來了,竟然還見到了皇帝,還賜了禦膳,這放在以前,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啊,這真是祖宗保佑菩薩保佑啊……”說完又合起掌來念佛。


    金桂心想這還有完沒完了?該不會就見了一次皇帝,便把姨太太給弄魔怔了吧?也別說,想那範進不過是中了一次舉人,就瘋了……也不對啊,王夫人好歹也是個誥命,不至於那麽眼皮子淺的。但是聽著對方在那裏喋喋不休,她心裏又惴惴不安,便小心掀起馬車的簾子,想著吹進一股風來給王夫人降降熱度,誰知一抬眼間,那馬車恰好經過一條巷子,金桂眼尖,早見到巷子盡頭是一座府邸,那上麵的匾額自己還蠻熟悉的。


    “姨媽,上次咱們家為大姐姐賀喜的時候,我怎麽沒看見二姑娘呢?”金桂放下簾子,回頭問王夫人,總算把對方從“感恩戴德”的狀態中拉了回來。卻見她皺了皺眉頭,隨即才展顏笑道:“是了,你二妹妹那天沒回來,孫家倒是送了很豐厚的禮,又說你二妹妹病了,沒辦法過來,所以你沒見著。”說到這裏,忍不住歎口氣道:“唉,也不知那孩子如今是個什麽樣兒?還受不受姑爺的欺負?”一邊說著,便忍不住搖頭。


    金桂的柳眉緊緊皺在一起。從迎春回到孫府後,她倒是遵守自己的諾言,每半個月去探一次,孫紹祖雖然恨她恨的牙癢癢,然而把柄捏在她手中,也隻能忍氣吞聲,不過每次去總是有些陰陽怪氣的指桑罵槐罷了,這些金桂也不放在心上。後來見迎春無事,金桂自己的事情又忙,便改為一個月去探一次,聽迎春和司棋繡橘都說孫紹祖現在收斂了許多,她也便越發放心了。這一次,卻是有一個多月沒過去,論理給元妃賀喜那樣的場麵,迎春若非病的厲害,怎也不該不去參加的,連史湘雲都去了嘛。難道……是那孫紹祖故態複萌?又把迎春打的不能見人?


    金桂想到這裏,便覺得氣往上湧,真想立刻便下車去。然而仔細思量了一回,卻覺這時候不能操之過急,若那孫紹祖真的又開始打迎春,說明他手裏有了什麽有恃無恐的把柄,自己若貿貿然前去,未必能像上兩次一樣降服住對方,還要做一番調查才行。


    因此便按下滿心焦急。回到家便命薛蟠出去打聽孫紹祖是不是最近升了官職或者又攀了什麽靠山之類的。弄得薛蟠十分奇怪,卻又不敢違逆娘子大人的命令,好容易出去打聽了一圈兒,回來跑到金桂身邊笑道:“並未曾聽說那孫家升官和有了新的靠山,倒是人人都傳開了,說皇上賜你三千兩黃金,命你全力生產五彩緞,哎喲我的親親娘子哎,這可是咱們薛家從未曾有過的榮光。便連江南甄家,聖眷正隆時也不曾有過這樣待遇啊?我才從媽那兒過來,媽也高興的合不攏嘴,直說著要選個吉日祭祖,把這事兒上告祖宗,嘿嘿,這可是無比的光宗耀祖之事啊,姨爹家也不曾有過的……”


    金桂看著薛蟠那興奮之極的英俊麵容,聽著他毫不吝惜的讚美,心中也不由得十分得意,還隱隱有一絲溫暖。麵上卻是一點不露,抿著嘴兒笑道:“既如此,你也知道這事情重大,擴建廠子的事情可要好好上心了,若是辦不好,可別怪我罰你。”


    薛蟠喜得連忙點頭,一疊聲的答應著,又笑道:“娘子不知道,珍大哥和璉兄弟他們都替我高興著呢,直說這事兒就交給他們。我一想,我反正也是什麽都不會,正好讓他們找人來……”說到這裏,見到金桂的麵色一寒,一雙水汪汪的丹鳳眼直看過來,隻看得薛蟠心裏咯噔一聲就翻了個個兒,忙陪笑道:“娘子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正好讓他們找了人過來,我也跟著好好習學習學,娘子放心,我如今有你禁管著,再不敢像從前那般胡吃海喝,隻做個紈f膏粱之輩。”


    金桂這才重新展顏笑道:“這麽說還是點正理兒。那好,這事兒我就交給你,本來我就還要忙著找機器,機器不找來,我們就要把全部人力都投入到五彩緞的生產中,雖然也有利潤,但未免太得不償失,而且現有的機器根本生產不出七彩緞……”她撫了撫額頭:“這些事兒就夠我操心的了,你怎麽著還不得幫我分擔些?所以建廠子的事情務必用心一些,別給我添煩惱。”


    薛蟠沒口子的答應,夫妻兩個正說著話,就聽院外有丫鬟叫道:“奶奶,太太叫您和大爺過去商量祭祖的事兒呢。”


    “還真是麻煩啊。”金桂喃喃念了一句,卻是催著薛蟠起來換了衣服,然後夫妻兩個和香菱寶蟾一起到前廳去見薛姨媽和寶釵,商量幾日後祭告祖宗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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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郊外靠西有一個小鎮,叫做羅西鎮,因為那裏是大多數洋人的居住地,所以又叫做洋人鎮。


    這鎮子裏有不少西洋風格的建築,每日裏都吸引了一些人前來觀看,其中最高的幾座建築便是教堂。


    這地方金桂已經來過幾次了,但每次都是空手而歸,那些洋人對她說的機器都不太理解。而且據金桂觀察,現在這些傳教士並不像現代的那些穿越小說裏寫的,都具有非常豐富的科學知識,雖然他們的確為中國帶來了許多西方的科技,但毫無疑問,他們於這一方麵並不擅長,他們最擅長的,還是傳教。


    對這種情況,金桂也十分無奈。隻是皇上已經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了,她不得不再來碰碰運氣,雖然明知是徒勞無功,但誰又敢保證天上不會忽然掉下個大餡餅,賜她一個需要的科學傳教士呢?


    寶蟾顯然對滿街的洋人十分好奇,還帶著點畏懼,跟在金桂身旁亦步亦趨,一邊小聲道:“真奇怪,都是人,怎麽就長的綠眼睛呢?那頭發也是金色的,皮膚也太白了吧……”這是她每次來都會叨念的幾句,金桂也隻是莞爾一笑,但這一次,還不等金桂笑完,便聽寶蟾大叫了一聲:“啊……”


    “怎麽了?嚇了我一跳,見鬼了不成?”金桂回頭看著寶蟾,真是的,看來自己要考慮下次孤身前來了,唔,或許讓薛蟠陪著也行,再怎麽說那也是個爺們兒,不至於像寶蟾這般眼皮子淺。正想著,便聽邊上陪著兩人過來的小廝也笑道:“寶蟾姐姐這一聲,差點兒把我魂兒給嚇飛了,本來到這地方就夠讓人不安的,到處都是洋人的祠堂。”


    金桂忍不住笑道:“什麽祠堂?那是教堂,裏麵隻供著他們的聖子,連個牌位都沒有,你害怕什麽?”說完又看寶蟾道:“你到底叫什麽?不會是看見什麽稀奇東西了吧?”


    寶蟾自己也覺不好意思,紅了臉道:“不是稀奇東西,說起來,倒還是認識的人。奶奶,剛剛我看見羅公子了,他就和兩個洋人在一起說話,不過轉過街就看不見了。”


    “羅公子?”金桂疑惑的問了一句,旋即便想起來,微笑道:“哦,你說的是羅方吧?奇怪,他怎麽會到這裏來?難道也是找機器的?”想到這裏,心中便不由得有了些戒備,暗道那個羅方該不會是從布料上琢磨出了五彩緞的生產方法,也跑來找洋機器了吧?雖然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但是小說看多了,也就得到了一條經驗:在穿越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那個羅方還是一個聰明絕頂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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