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桂身後的寶蟾就覺著一顆心突突突的跳起來,繡橘也露出驚惶神色,卻見金桂把脖子一梗,竟是怡然不懼,當先向前行去,有兩個小廝要上來,被她一手一個抓住了衣服,也沒看怎麽動作,就撂趴下了。


    上一世的方美美,跟著爺爺從小兒就學散打,她爺爺可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她要是不仗著身上這些功夫,也沒辦法把城裏鎮上的流氓地痞都鎮住,以至於小辣椒之名不脛而走,沒人敢惹。此時對付這麽幾個隻是有幾把子力氣的家丁小廝,那還不是玩兒一樣。


    孫紹祖自然不能眼看著金桂就這麽帶著迎春主仆揚長而去,若真讓迎春這麽個模樣兒回了賈府,他可也有不小的麻煩。因親自上前阻止,雖然也有點花拳繡腿,奈何不是金桂對手,且對方指甲上帶著指套,一爪子下去,臉上就多了幾道血痕,然後讓金桂一腳踹在地下,半天沒爬起來。等到醒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那“惡婆娘”已經帶著迎春二人登車而去。


    不說孫紹祖在這裏氣急敗壞的跳腳,單說迎春主仆被金桂寶蟾弄到車中,寶釵隻看一眼,就嚇得魂飛魄散,摟住了迎春哭道:“二妹妹,二妹妹,這是怎麽說的?怎麽……怎麽就毒打到這個地步?”


    金桂在一旁氣道:“還問什麽?如今也別怨誰了,都是那個大老爺不開眼。”一邊拿絹子擦頭上的汗,複又抱怨道:“豬油蒙了心的,當日多少好人家不給,怎麽就挑了這麽個東西,他自己倒知道弄漂亮幹淨女孩兒當小老婆,選女婿的眼光卻連豬都比不上。”


    說到這裏,便被鶯兒和寶蟾拽了拽衣袖,因便笑道:“怕什麽?左右不過我們自家說說,如今我潑婦的名兒也是人盡皆知,倒有什麽好怕的。”一邊說著,又湊上前去看迎春,邊道:“二姑娘這傷勢怎樣?於性命無大礙吧?”


    原來金桂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想著要好好改改原先那個夏金桂身上的潑婦習氣,然而今天經曆了獄中薛蟠一事,又有了迎春這一節,她卻改了主意。心想在這個時代裏,女人一旦拋頭露麵,必然要被人言三語四的,稍微彪悍一點就是潑婦。難道我為了摘這個帽子,就要把自己關在那深宅大院裏忍氣吞聲的度過一生嗎?沒有一點強悍的本事,還談什麽扭轉十二釵的悲慘命運,還談什麽在薛家賈家大廈傾倒時獨立撐起一片天空?到那時,自己要麽也認命安分的隨波逐流。既然要站起來,既然要出頭,這潑婦的名兒也少不了,索性就潑到底吧。


    一邊想著,就見寶釵搖了搖頭,歎氣道:“我剛叫了她幾聲,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呢,可千萬別再打出個什麽好歹。”彼時繡橘已經被鶯兒拉在一旁安慰,正一邊哭一邊訴說在孫家受到的那些磨折。


    金桂就倚在車壁上,心中冷笑道:潑婦就潑婦吧,就拿今兒這事情,我若不是個潑婦,難道那孫紹祖能和我講理不成?還是靠著寶姑娘的眼淚,就能救了迎春?別傻了,這可是個吃人的男權社會,就連王熙鳳,那算是厲害的,但今日若她遇見這事兒,敢救迎春嗎?就算她敢救,就能救得下來嗎?到最後還不是依靠強硬的潑婦態度才把迎春搶出來的。


    因默默思想著,自己也覺好笑,暗道我怎麽如今倒頗有點兒“我是潑婦我怕誰”的想法了呢?如今看來,隻要不在乎那些言刀語箭,做潑婦還是很痛快的嘛。


    正想著,忽聽身旁一個微弱的聲音道:“是……寶姐姐?”接著就有細弱哭聲傳來:“我……我豈非是又在做夢?是了,定然是做夢,不然怎麽可能得見寶姐姐,姐姐,我是活不成了,也不知園子中姐妹們都如何……”


    不等說完,早被寶釵一把摟到懷中,金桂在一旁看著寶釵珠淚滾滾而落,還拚命鎮定著語氣和迎春說:“沒事了,你現今可不是在我們的車裏呢?不是在孫家那個虎狼之窩,快別哭……”她心裏不由得感歎,暗道寶姑娘雖然有心計,但其實她也是個善良之人,後世人多不喜她,認為她奸詐圓滑,嫁了寶玉害死林妹妹,卻不知她一個女孩兒,生在那樣大家族中,甚至都比不得林妹妹幼時的環境單純,沒有點心計怎麽活?況且李代桃僵嫁寶玉之事,她也是無奈何而為之,那個時候,哪裏輪得到她自己做主啊,世人為此而誤會她,實在是對她不公。


    因默默想著,那裏迎春終於醒悟過來,還隻以為自己是夢中,怎也不敢信寶釵就能救自己出來,待寶釵把事情經過說出來,她方嚎啕大哭道:“姐姐救我,好容易蒼天開眼,今兒讓我脫離了那虎狼窩,再回去也是一死,若說沒辦法留我,倒不如讓我現在清清靜靜的死了吧,也好過被揉搓至死……”


    寶釵就猶豫著看了金桂一眼,輕聲道:“這的確是令人犯難,若說今兒嫂嫂救下了二妹妹,倒是一件好事,隻是咱們家卻是留不下她的,實在沒有那個立場,現放著賈府就在旁邊,於大老爺那邊也不好看。但若是回賈府……”


    寶釵沒有再說下去,但她的意思金桂已經明白了。思及紅樓夢中王夫人對迎春說的話,後又囑寶玉不許把這些事情和賈母說以及賈母雖然不喜歡孫家,卻還是默許迎春嫁出去的情節,便知道這個時代,即便是侯門千金,一旦嫁做人婦,也隻能自求多福。迎春不是王夫人的女兒,王夫人沒有理由留下她。賈赦和邢夫人也不可能為迎春而和孫紹祖那邊幹涉,老太太茫然不知情,這種情況下,迎春還能靠誰?


    因皺眉細思了一回,方沉吟道:“姑娘,今日二姑娘的情況可比不得往日了。往日說要回娘家之前,少不得那混賬東西要做做樣子,二姑娘便是有冤也無處訴,如今這些傷可都是明擺著的,您看看,姑娘瘦成了這麽個模樣,還下這樣的黑手,不是要她的命一樣嗎?這於咱們就是個把柄。”


    寶釵歎道:“我何嚐不知,隻是姨娘那邊,斷沒有越過大老爺為二妹妹出頭的道理,大老爺夫妻兩個,就算看了二丫頭的傷,最多也不過派人和孫家那邊說兩句,能不能見著孫紹祖的麵兒還是兩說呢。”


    金桂道:“既如此,我們便想個法子,直接捅到老太太那裏去,到時候大老爺卻也抱怨不著姨太太,有老太太壓著,他們對孫家也不敢隻做表麵功夫。依著我的心思,就是留下二姑娘,那混賬一看便知道是改不了的,二姑娘若回去,便能好上幾天,日後也必然還是這麽個模樣兒,到時也不過讓二姑娘多活幾日罷了。但你們賈府必然不肯要一個被休回娘家的女孩兒,因此如今也隻能行權宜之計。”


    寶釵慢慢點頭,一邊細思著此事攸關迎春性命,可不比日前回娘家的時候兒,即便捅到老太太那裏,讓她做主也是應該的,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具體操作。自己在這裏,若不做的麵麵俱到,隻怕大老爺那邊還是要怨恨姨娘的。


    她這裏絞盡腦汁想著,迎春還隻是在那裏哭,金桂真想把她扶起來搖她幾下,看看能不能把腦子搖的清醒些,隻是自己也知道這是徒勞無功,迎春生性懦弱,除非也被穿越了,不然這個性子隻怕是改不過來。


    因越想越悶,忽聽車夫在外麵道:“奶奶,姑娘,到賈府門外了。”因要送迎春回來,避免孫紹祖惡人先告狀,所以金桂便命車夫加速趕到賈府來。


    寶釵這時候還沒想出個好主意,金桂就對她笑道:“姑娘如今也是關心則亂了,若讓寶二爺看見二姑娘這個形狀,您想一想,闔府上下誰不知道他的性子,這事兒就鬧到老太太麵前,還與姨太太什麽相幹呢?”


    寶玉喜在閨閣廝混,看重姐姐妹妹猶勝自己,如果他先知道迎春的事情,一狀告到老太太那裏是不夠他幹的事情,到時的確就可以將王夫人摘出來。寶釵心中慢慢有了主意,微笑道:“寶兄弟這時候必然在園子裏,我悄悄叫鶯兒把他叫出來,隻說往上房去時,正看見我們幾個,就忍不住跑去了老太太那裏。”


    金桂笑道:“如此甚好。”她倒也不怕,這是賈府,又不是什麽皇宮大內,過後還會專門有人查察她們幾個人的形跡不成?


    於是鶯兒就下了車,恰好是大中午,人多在屋中歇中覺,外麵大日頭曬著,四下一望也見不到個人影。


    那寶玉正在中,雖躺在床上,卻也沒睡著,想著黛玉咳嗽的越發厲害,卻也沒什麽好法子,聽說昨兒晚上都沒吃飯,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想到煩心處,不覺長歎一聲,便在這時,聽見外麵襲人的聲音道:“是鶯兒麽?這是怎麽了?慌裏慌張的,臉怎麽都發白了。”


    接著又聽鶯兒道:“了不得了,二爺在屋裏不?我們姑娘令我悄悄的來尋二爺,二姑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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