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大姐大姐夫來了,盡管又借了一些錢,但還是湊不夠錢,二姐也想盡了辦法,也沒湊到多少。


    看著奄奄一息的父親,一種絕望的氣氛縈繞在我們心中。


    我想著,明天我就去監獄裏,叫康指導員和監區長幫忙開個會讓同事捐款,哪怕是讓我向監獄同事一個一個跪過去,我也要把剩下的錢湊齊!請原諒我的自私。


    我安慰一家人,我明天就去找個朋友,叫他們不要急。


    給李洋洋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照顧完父親吃藥什麽的,和媽媽二姐交換照顧,回到出租屋已經淩晨三點多。


    躺下去就睡著了,早上七點多的時候,我躺在簡陋的出租房還沒起來,手機響了。


    這些日子對手機鈴聲特別的敏感,因為來電就意味著可能借到錢。


    我接了。


    “爸爸重病你還睡那麽晚不起來?”


    沒想到竟是她。那個被我強x的女人。


    “我昨晚三點多照顧完父親才回來睡下,什麽叫我有心情睡那麽晚?你是不是打電話來取笑我?”


    “我沒你那麽無聊。”


    “是吧,覺得我惡有惡報,報應來了,你開心了。”我心情十分不好,就差開罵,可我轉念又想,她不是監獄的領導嗎,或許求她讓她幫我在監獄同事裏通報一下,讓她能幫我這個忙。


    她笑了一下,說:“我給你打電話不是為了和你吵架。”


    “你能幫我是嗎?我父親真的病重快不行了,你可以幫我嗎。”我的語氣一下子就轉變了,成了哀求。


    “我為什麽要幫你?”她直接拒絕了。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軟了語氣:“對,對不起。你能幫我嗎?求你。”


    “這才像求人的樣子。”


    我一聽她這麽說,感覺有了希望:“你肯幫我是嗎?”


    “你說說看,怎麽幫?”


    “幫我在監獄裏把我父親重病這個事通報一下全監獄同事,我希望能通過領導帶頭借錢給我,你放心,這錢我會還,我哪怕在監獄裏做幾十年不領工資,我也要還清每一位好心的同事。可以嗎?”


    她那邊沒有回應。


    “可以嗎?”我又小心翼翼的問。


    “不可以,我憑什麽幫一個對我傷害過的人。”她拒絕了。


    我有些惱羞成怒:“你打電話來,就是想知道我有多慘對吧?好了現在你可以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了。”


    “我在你們縣醫院的辦公樓303,你過來找我一下。”


    我一愣。然後問:“你開什麽玩笑?”


    “你最好別來。”她掛了電話。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立馬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衝向醫院辦公樓。


    到了醫院辦公樓,我跑上跑下,怎麽找不到303呢。


    然後問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她驚訝的問我:“你要找院長?”


    “不是找院長,是我一個朋友在303等我。”我解釋道。


    “303,304,305,這幾個都是院長的辦公地方。你是找錯地方了吧?”她再一次問我。


    “沒有沒有,我一個朋友就說她在辦公樓303等我。”我堅定的說。


    心裏卻在打鼓,這個醫生看起來不是騙我的樣子啊,難道是那個女的騙我的?她在院長辦公室等我?這不太可能啊。


    穿白大褂的醫生看我那麽堅定的樣子,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一指,原來是那裏,一個走道最後有一個上樓梯半層樓的隔開的地方,僻開出來,獨立的三間辦公室。


    怪不得我跑上跑下找不到。


    來到303門口,上麵確確實實寫著:院長辦公室。


    我還是敲了幾下辦公室的門。


    門開了,一個帶著白口罩的長發女子給我開的門,這高挑身材婀娜的女子,正是她。


    無論是裝修還是擺設,都是幹淨嚴肅又嚴謹,這就是院長的辦公室,這種氣勢壓得我有點不太適應。


    我看著她口罩上兩隻美麗的大眼睛,結結巴巴的說了句你好。


    她摘下口罩,驚豔了整個辦公室,卻麵無表情。


    “你怎麽在這的?”我是真的好奇。


    “特地來看你是不是騙人的。”她認真的說。


    然後自顧自的倒杯水給自己喝,接著坐在院長的辦公椅上。


    我有些不自在,傻傻站著,手也不知道放哪裏好了,也不敢坐下:“我沒有騙人。”


    “康雪和醫院這邊我都核實了,的確不是騙人。”她揚起眉毛看著我。


    “你核實這些,為什麽。”


    “如果是真的,那我隻能幫你。”她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幫,幫我?你那麽恨我,為什麽要幫我。”


    “窮鳥入懷,猶當活之。”她說完長歎一聲。


    “嗯?我聽不明白。”


    “鳥飛不動了落到人的懷裏,尚且應當保護存活。多讀點書,別有時間就忙泡妞。”她數落我。


    我問:“鳥飛不動了落到人的懷裏,尚且應當保護存活。這和幫我有關係嗎?”


    “鳥兒受傷了,飛不動了落到人的懷裏,尚且應當保護存活,何況是一個重病的人呢?”


    我吞吞吐吐的說:“我,我還是很不明白,我,我可是你仇恨的人,對你那樣過。”


    她一拍桌子氣道:“別再跟我提那件事!”


    “是。”


    “你回去吧。”


    我長大了嘴,抬起頭看著她:“什什麽?你不幫我了?”


    “我說了幫你就幫你,你在懷疑我的信用?”她罵我道。


    “不不是,可是你說了幫我,又要讓我回去。”


    “對,不能便宜了你讓你就這麽回去,你寫個字據,就寫欠我你父親生病的治療費,你的名字,身份證家庭住址身份證號碼,簽字按手印。”


    我高興道:“你要借錢給我是嗎?”


    “不是。”


    “那是什麽?”


    “你爸爸的治療費醫院先承擔,到時候我會處理的。”


    “醫院承擔?為什麽醫院會承擔?”我還是不放心,“你說是這麽說,萬一你走了,醫院不承擔,那我爸的手術動不了,那就真的。小姐,小姐。你能不能直接把錢借給我。”


    “小姐?你叫我小姐?”


    我有些緊張:“美女,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懷疑你的信用,萬一你走了醫院不願意承擔呢?”


    我在心裏想,既然她說幫我,我覺得她也是真的幫我,憑她的能力地位,也是能幫得到我,但醫院憑什麽先給我爸做手術讓我欠著醫院的錢啊。


    “院長是我姐姐。”


    “啊真的!”我高興道。


    “騙你的。總之,你安心讓你爸爸做手術就是,至於我和院長什麽關係,你別亂猜也別問,古往今來,很多人死就死在這張多話的嘴上。我在監獄是幹什麽的,以後也別問,我幫過你,這件事也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好了,給我寫張欠條字據。”


    我張嘴就答應:“我寫我寫。”


    轉念一想,她是不是騙我請君入甕的,萬一我寫個欠她六十萬的欠條字據,她一轉身就不給我呢?她又不是我什麽朋友,而是一個咬牙切齒恨我的女人啊。萬一她讓我寫了然後不給我錢,我父親的病不能治不說,她往法院那裏一告,我還不上她那六十萬,那我豈不是到監獄裏蹲十年八年的?


    “怕我騙你?”她問我。


    我輕輕咳了一下,然後摸了摸鼻子:“不是,你怎麽可能騙我,當然不是這麽想。”


    “你學心理學,口是心非的時候卻連這點小動作和語言都不懂得掩飾。”她看著我摸鼻子的手說道。


    我說謊的時候摸鼻子,還重複加重語句,這明顯是說謊了。被她看出來,我不好意思笑了笑。


    我抿嘴拍了一下大腿,寫就寫吧,都這樣了我還能有其他的辦法嗎。


    她看著我的小動作,問:“決定了?”


    她從她包裏拿出一張紙,然後給我一支筆,教我寫,讓我寫下本人張帆,於某年某月某日欠賀蘭婷醫療費六十萬人民幣,然後寫下詳細身份證名字地址身份證號碼,最後簽字,再從院長辦公室辦公桌拿出一個印泥讓我按下手印。


    賀蘭婷,一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她叫賀蘭婷。


    她把借據拿走看了一遍,塞進包裏,說道:“我的名字,要對外保密,不許向任何人提起,也不要再向監獄的同事查問我是誰。借錢的事,也不許對第三個人說起,否則,我很有可能,中途反悔不幫你,就算幫了你,如果你向任何人透露出我的名字和查問我的身份,我會把你弄出女子監獄,憑著這張借據,如果你還不起的話,我把你弄出女子監獄後還可以把你弄進男子監獄去坐牢。”


    她說話的時候,平靜如水的聲音,卻威嚴逼人。


    “我保證不會再多嘴問你是誰,也不會向任何人說起你幫我的事”


    我撲通一聲跪下來,給她磕了三個頭:“救命大恩,不敢再言謝。這錢,我一定會還上。”


    看見我跪下後,她提了包站了起來,我還以為她來扶我,她卻看都不看我戴上口罩徑直走了出去。


    我站起身,心情忐忑的走回了病房。這是真的嗎?我爸有救了?還是騙我的?


    病房裏,媽媽大姐大姐夫二姐連日來的愁雲一掃而空,見我進來他們迎了上來:“弟弟你哪來那麽多錢的?”


    “怎麽了?”我問。


    “醫生來通知手術的時間了,你去哪裏找的那麽多錢?”大姐說。


    我明白了,是那個女人,賀蘭婷。


    “我一個朋友,一個朋友幫忙的。”


    “你爸有救了。”媽媽說著,“帆兒,過幾天等你爸手術了,你給你這個朋友打個電話,我們全家請她吃飯給她下跪致謝。”


    “哦。好。”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嗎?


    接下來,就配合著醫生的吩咐,跑上跑下開單簽字拿藥喂藥做檢查什麽的。


    做手術的前一晚,我終於接到了李洋洋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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