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認識的人。”安蘇抱著胳膊, 說尼克斯非要把這家夥帶回來時他還嫌麻煩,還好沒有見死不救, 就這麽飛回來。


    “他沒事吧。”秦麟求助地望向龍,直到對方點頭才鬆了一口氣:“這位是我大哥, 平時很照顧我和伊芙。可他怎麽會在這裏,納魯獸生活的樹林被魔法屏障保護著,完全與世隔絕,除了未成年的幼獸其他人根本出不來,也沒有人可以進去。”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可以肯定不是什麽好兆頭。”因為監測到冰原有巨大能量反應,安蘇怕偷偷藏起來的最後一枚蛋受損, 拉著尼克斯去搶救, 結果路上就撿了這麽頭納魯獸。


    “原來成年納魯獸跟豹子這麽像,爪子軟趴趴的,捏著真好玩。”海萊恩蹲下來觀察,翻開前爪查看掌心的小肉墊, 頓時像發現什麽有趣的玩具似的按個不停:“你剛來的時候還是隻大貓, 吃過生長藥劑以後就一直保持人形態,還沒看你變過獸形。晚上變成納魯獸給我看看,我想玩你的尾巴和爪子。”


    “別鬧了。”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幾雙眼睛一起瞪向某隻不分時間場合開玩笑的龍。


    “冰原中心地帶的氣流十分混亂,就連龍也無法輕易靠近,加上附近一直在大爆炸,所以沒機會前往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認為被狂暴的魔法氣流籠罩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你的故鄉, 多半凶多吉少。”尼克斯冷靜分析,又請瑪麗把這個情況報告給魔法師協會,當然在此之前,他們已經通知了龍眠神殿:“這股力量很可怕,強大而古老,而且異常邪惡。數千年前我曾與聯軍一同對抗過他,所以可以肯定這是上古魔神。”


    “上古魔神!”秦麟一驚,脫口而出:“我們世世代代看守這個怪物,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他不可能衝破封印,逃到外麵去。”


    說完又意識到這個說法不準確,因為在島嶼上,魔神的觸須就跨越遙遠的距離保護過他們。但那隻是一部分觸手而已,本體應該不可能衝破結界。


    “你的壽命還太短,知道的事不多,這不怪你。其實在過去的歲月中,上古魔神已經多次毀滅這片大陸,引發數次戰爭。這樣強大的力量,憑你們恐怕是沒有能力壓製住。之所以這些年都平安無事,大概是因為他沒有找到適合的地麵代理人。”原來上古魔神的巨大身軀被囚禁在地心深處,無法逃脫,所以必須尋找一個合適的容器。這個容器要足夠強大,能夠容納他的力量而不被撕裂,才能讓上古魔神從見天日。


    聽了這些事,秦麟心裏咯噔一下,想起弟弟的孩子,還有那個沒有被他下手殺死的果凍般的生物,也許就是魔神選中的驅殼。這樣看來,所有的事都說得通了。難怪族人寧願殺死無辜的伊芙也要阻止魔神之子誕生,長老們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這個惡魔會重見天日,毀滅世界。現在想想,上古魔神會侵犯弟弟,為的就是培養一個能匹配他力量的容器。


    他連忙把事情說不來,眼裏全是不安:“我是不是闖下大禍了。”


    “上古魔神能常年沉睡在地心,說明大地能給予他力量,你當時沒有煮熟惡魔之子,而是埋起來,說明他沒有死。也許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這家夥已經長成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雖然沒有責怪的意思,但秦麟還是內疚得不行。


    他既後悔又懊惱,還很擔心伊芙的安危。對魔神來說,他隻是生育容器的母體而已,會保護他,也隻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現在失去利用價值的弟弟,究竟會被怎麽樣?


    越來越害怕,他把目光投向海萊恩,發現對方也關切地看著自己。這種堅定的關懷讓他稍微冷靜下來,沒有那麽慌亂。


    沒多久,傑夫在眾人的討論聲中蘇醒。他呆呆地望著大家,很快發現其中一個人的氣息如此熟悉,竟然是自己的弟弟。短暫的確認後,他開始訴說故鄉發生的可怕災難……


    那是個平凡的早晨,森林一如既往地寧靜。傑夫巡邏完畢,在下一項工作的空隙中返回村子,想看望妻子百合和嗷嗷待脯的四個孩子。但他還沒走進村子就感到一股肅殺之氣,濃濃的血腥味飄散在空中。他加快腳步,趕回家,眼前是一片血海。


    所有的族人,都被殘忍殺害了……


    聽到這裏,秦麟一把抓住傑夫的胳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爸爸媽媽他們呢,他們怎麽樣了!”


    “你先冷靜點。”傑夫拍拍弟弟的肩膀,雖然悲痛,還是忍痛繼續說:“我在成堆的屍體重尋找親人,幾乎可以肯定全村都死了,但找不到父母和百合還有我的孩子們。就在我準備追著入侵者氣息去尋找時,一個金發碧眼的少年出現在麵前。雖然沒見過這樣長相的人,但我能從味道就能肯定,這是伊芙。”


    伊芙告訴他,家人已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他留在這裏,也是為了尋找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大哥,避免他死於之後的爆炸。他沒有解釋太多,隻是指明方向讓傑夫快逃,還告訴他走了就不要回來,不管以後去哪裏都好,總能想辦法生存下去。


    傑夫哪裏肯走,麵對突然來襲的災禍,作為守護這片土地的納魯獸,有了解真相並阻止一切的權利和義務。


    接下來的對話不那麽愉快,緊接著上古魔神的觸須破土而出,數量多得遮天蔽日。傑夫知道以他一個人的力量不可能進行封印,必須找到父母和妻子才能想辦法舉行儀式。他苦口婆心勸說弟弟跟自己離開,誰知昔日溫和的小家夥變得異常執拗,根本不聽勸。沒多久,一位渾身充滿邪惡氣息的青年趕到現場,發現依然有幸存的納魯獸,準備痛下殺手!


    關鍵時刻,伊芙不知道使用了什麽魔法,竟然把傑夫傳到森林之外的冰原。


    他雖然逃過一劫,但緊接而來的爆炸引發強烈的地震,大地裂開數到深淵,根本無法返回森林。不僅如此,他還被能量洪流爆炸時產生的衝擊波擊傷,隻能帶著傷往伊芙所說的安頓親人的地方逃,半路就因為失血過多暈厥了,醒來就見到了秦麟。


    想起多日前做的那個夢,夢境中的伊芙投靠上古魔神,與世間萬物敵對,殺了很多人,難道那個噩夢要成真了?秦麟覺得腦子一下不夠用了,根本不知道怎麽解決眼前的麻煩,也搞不清楚為什麽會接二連三卷入災禍。


    在這緊要的當頭,還是尼克斯冷靜,他先讓海萊恩帶著秦麟和傑夫去接幸存的納魯獸,尋找可能封印上古魔神的方法。又讓瑪麗翻閱古籍,想從過去的記錄中尋找線索,找出解決辦法。接著和安蘇一同前往龍眠神殿,將之前收集的魔法能量交給長老們研究。


    他們兵分三路行動,卻不知戰爭的號角已經拉響。幾小時後,上古魔神襲擊陶爾迷,造成數萬人傷亡。曾經繁華的古老城池,一夜間生靈塗炭,屍橫遍野。


    秦麟得到陶爾迷淪陷的消息時,剛剛找到父母和幾位幸存者,但他們都傷得很重,根本問不出什麽。與此同時,海萊恩也接到龍眠神殿傳來的號召令,紅龍女王親自下令,所有巨龍的子嗣都必須參戰,組成聯軍麵對前所未有的危機。不過一天,平靜的生活就離他們而去。


    “上一次戰爭我就當了逃兵,這次無論如何不能逃了。”千年前,上古魔神的觸須曾經降臨人間,那時還僅僅是觸須而已,就造成了巨大的毀滅。當時海萊恩因為阿加沙的死而悲痛萬分,根本沒有參與作戰。這一次,連本體都跑出來的魔神究竟會把世界破壞成什麽樣,沒有人知道,但他作為黑龍之子,作為這個世界金字塔頂點的生物,必須保護那些更弱小的種族。


    這就是強者的責任!


    “海萊恩,我不會阻止你上戰場,但我要跟你一起去。”秦麟知道龍如果下定決心就不會反悔,所以他願意追隨到天涯海角:“我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也要答應我,無論多麽危險我們都不要分開。不要拒絕我的追隨,我早已發誓今生今世要和你在一起。而且我得找到伊芙,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要幫上古魔神毀滅世界。如果不能挽回他,就親手殺了這個弟弟,給他解脫,也為我犯下的錯誤做個了結。”


    “你真的變了,不再是那個隻想混日子的秦麟,心中有了大義。”龍垂下眼瞼,明知此行艱難又不得不去,於是握住愛人的手,緊緊地:“你變得更強大無畏,有更加堅定的信念。所以我不會拒絕你,但你並不是跟隨我,我們是並肩作戰。”


    “那走吧,父母也已經安頓好了,我的兄長傑夫會保護他們,我已經無牽無掛了。”秦麟抬頭,召喚出坐騎,與海萊恩登上大鳥,親吻自己的戀人:“接下來,我的眼中隻會有你一人……”


    “我也是。”龍回吻他,兩人在落日的餘暉中,前往聯軍基地。


    至於未來會怎麽樣,戰爭是否能取得勝利,人類能不能逃過一劫,秦麟實在沒有辦法想太多。他唯一知道的是,這次海萊恩不會孤單一人,他也不會被丟在什麽地方。他們兩人會一直在一起,生死與共,不離不棄,這就是最美好的結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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